《春红帐暖》第24/189页
君侯府里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守卫极其森严,三春猜测,可能是这位君侯得罪人太多,或者幼时叫人打得太惨落下病了,才会草木皆兵,弄得神经兮兮的。
管事引晏平去见城阳君,那舞姬和两个武士也被带去,把三春一个人扔在院子里。
仆人说了句“稍待”便不见人影,大约是觉得她没什么伺候的必要。她无事可做,只能站在那儿望望天空,偶尔对一眼树上的绿叶子。
奉凌君的府第,花团锦簇种植了许多花草,而城阳君这里似乎石头多过树木,动物多过了植物。庭院里养着许多小动物,小鹿、山羊、白兔……应有尽有。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黑熊,偶尔对着她呲几下牙,看着很是吓人。
她猜想,大约是因为动物太多,把花草都吃干净了,才会显得这么光秃秃的。就好像晏平的头发,春夏秋冬都是那么几根。
这是一条幽僻的路,难得见一个人过来,太阳太晒,她走到一株树下坐在树荫处,等着那些人什么时候想起她来。
左右无事,从树上摘了几根树枝叶子,想编成花环戴在头顶,既能遮阳,又打发了时间,顺手还能喂喂兔子。也不知这位城阳君在想什么,偏院里养这么多兔子,留着做红烧兔肉吗?对着那雪白的小兔流了一会儿口水,继续编她的花环。
正编的尽兴,忽见前面十几名女子远远走来,她们装扮极尽鲜妍,打头两三个穿着月白色和淡粉红的委地锦缎裙裾,后面拖着长长的鲤鱼尾巴。她们应是府中姬妾,其余几个都是侍女打扮。有的抱着铺垫,有的拎着食盒,一面走一面叽叽喳喳地说着。
一女子道:“君侯今夜设宴,请你去了吗?”
“未曾。”
“可请颜姬?”
“亦未曾。”
“那今日君侯请谁?”
“听说楚国使者进献一绝色舞姬,约是要独处。”
几人说着吃吃笑了起来。刚才问话的淡粉长裙女子突然道:“你们说说,君侯会否宠幸于她吗?”
“君侯夜夜新人,又岂会致美人不理?”
她们越笑越开心,就好像受恩宠的人是她们。
三春听在耳里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城阳君还真是荒唐,夜夜新人,魏国得有多少女子惨遭他的毒手啊?
看见她跪坐在树下,那群女子向这边走来。有人瞧见,掩嘴一笑,“好个俊朗男子。”
众女都雀跃着围了过来,对着她评评点点,宛如蜜蜂看见蜜糖。
粉裙女子问:“你是何人?”
三春知道这是府中姬妾,也不敢得罪,拱手为礼,“楚国武士三春也。”
另一个白裙女子掩口轻笑,“三春?好名字。”
那粉裙女子又道:“楚国武士,莫不是今日随楚使进府的?”
“然。”
白裙女子道:“君侯繁忙,恐一时难见使者,你尚要等些时候,不如与我等玩耍一会儿可好?”
三春的肩膀,手臂都被缠住,几个女人都好像藤条一样,恨不能挂在她身上,还有一个大胆的去摸她胸口,吓得她几乎跳起来。
用力甩开几个女人,求道:“几位夫人好意,三春心领,只是有要事在身实不便相陪。”
白衣女一个媚眼抛过来,“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没准能相助你一程。”
“上树,采叶,喂山羊。”三春一指头顶,趁她们好奇抬头,迅速向树上爬去。也难为她,心急之下潜力无限,几下便攀到树上。
众女见她躲避,甚觉无趣,嬉笑着纷纷离去。
三春坐在树杈上,不禁抹了一把汗。这些女人未免太过热情。而作为他们男人的城阳君,就任凭她们随处走,看着自己女人这般也不理不睬吗?
见过不少男人,但还没见过愿意让别人戴绿帽子的。所以男人大方起来,还真是无以伦比的。
等姬妾走远了,她才从树上下来。正所谓爬树容易,下树难,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树上爬下来,手心里也磨掉一点皮,疼得她直皱眉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日头西斜,才见晏平满头大汗的走来。他走得甚急,宽大的袍袖因双臂拼命舞动把多半个身子都遮住了,看着就好像一团衣服带着个头颅在跑,很是怪异。
转眼他到了眼前,汗浸湿了头发顺着脖颈滑落,双颊也被晒的通红,他未语先喘了数口粗气,弄得三春的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
晏平又大喘一声,才道:“舞姬……那个舞姬腿折了。”
三春心惊,腿折了那还能跳得舞吗?
腿折了自然不能跳舞,晏平亮晶晶地小眼盯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三春最怕他这样的眼神,每回憋着坏主意的时候都是这样看人,而被看的那个,通常是被他算计的。
她莫名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抱住肩头,“大人要待如何?”
晏平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两眼三眼,嘴里发出的笑让人头皮发麻,“三春真是聪明,我正有此意。”
三春咬咬牙,“我是男人。”
“无妨,你扮成女人,比女人更胜三分。”
“不行。”
“肯定行。”晏平抓着她,绝不许她走开。
第三十三章挑逗女人衣
三春急得都快哭了,若是青再这里肯定不会叫她做这样的事,为城阳君跳舞,跳着跳着跳到他床上就遭了。
她挣扎,“不行啊。”
晏平突然放开她,匍匐叩首,口呼:“三春救命啊,你我性命都在此一时了,还有楚国这次随使的武士侍从上百条命,都在你手中握着,你要救救我等。”
三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城阳君最恨被人欺骗,现在表演不能继续,恐怕真的要去掉几人的脑袋了。
可是……这种事真的不想参与。她兀自挣扎,“使馆尚有舞姬。”
“来不及了。”他们进了府,要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其余武士。”
他叹息,“你觉哪个可用?”
同来的两个武士,一个留着大胡子,一个膀大腰圆,就算扮成女人也是妖物。
“若可行,晏平愿牺牲。”他说着指指自己鼻子,“可你看我很像女人吗?”
他这塌眼塌鼻的样子更像妖物,还是个袖珍缩小版的。
“可我没有胸。”
“塞两个馒头就行。”他似早已准备好了,真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用油纸包着,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三春叹口气,馒头不是问题,她有比馒头更真的东西,要命的还是贞操。她真的不想伺候城阳君,他夜夜春宵,晚晚新人,自己被他吃进嘴里是肯定的。
心里无比纠结,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躲过这一关呢?
忽然忆起青行囊里常放一些药物,其中有一味失魂草,磨成粉末可以令人暂时失去知觉,以前没事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玩,把小花和大黄连院子里的虫虫鸟鸟都迷倒了,就连青有好几次都差点着了她的道。这会儿正拿来好用。
在怀里摸了摸,当真摸到一个瓷瓶,这是青前几天给她的,让她留着防身。现在已经到了非用不得的时候了,只希望紧要关头别失了效才好。
见她应了,晏平喜不自胜,连连磕头谢她的性命之恩。
三春却连连叹气,早知道在大梁会遇上这么一遭,她就待在郢城不出来了。荆人虽难缠,也比城阳君好吧。只是那会儿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个倒了血霉的主会是她。
揣起两个馒头,和晏平去看那个舞姬。在路上,她问起舞姬为什么会无端摔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