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11/49页


  他们两人顾不上斗嘴,连忙上前查看,一摸之下却是大惊失色。那些人无一生存,在这靠近江边的荒芜中,怕是遭遇了洗劫。
  路旁停着一辆纱幔裹着的马车,两人连忙上车查看,却见里面也躺着一个女子,斗笠掉落一旁,也已经没了气息。
  官宝宝捡起那个斗笠,想查看一下斗笠里奇怪的字符,突闻马车外蹄声阵阵,显然是有人来了。
  她对着云雁做出噤声的动作,道,“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在里面躲起来,要是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说完自己出了马车查看情况。只见远处几匹轻骑很快到了跟前,他们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见宝宝拿着斗笠警惕地立在马车前,一个个向前逼近。
  宝宝吓得退后一些,也不止这些人是杀人的同伙,还是被杀的同伙,就见远处一名锦衣的公子细细察看了那些人的伤口之后,方才跟着来到了官宝宝面前。
  官宝宝一见那人,却是一愣,正是在饭馆遇见的慕许。只见他亦对宝宝笑了笑,显然也是认出来了。
  宝宝只觉这些人应当是好人,正准备立刻解释与自己无关,便听那打头的一人问道,“可是得月族的圣女?”

  再遇见,被墙角

  问话之人气势汹汹,但是配上他那一抖一抖的大蒜胡子,将官宝宝满身的紧张卸了个干净,她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想说不是,眼角却瞥见一旁矗立的慕许在微微摇头。
  她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瞧慕许的意思是叫她别反驳?她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好,却听慕许抢过了话头,道,“严帮主这么直接问话,这位姑娘又怎么会回答,想必我的这些手下被人杀害也让姑娘受惊了。不分敌我,她又怎会回答?”
  那严帮主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退后两步,拱手请道,“那么慕大人还是您来处理吧。”
  慕许背着双手,轻柔上前,道,“姑娘,在下便是派人前往南海接您的沿江总督,慕许。”他自腰间掏出一枚印章,算是表了自己的身份,随后又道,“不知袭击你们的是何人?缘何只有姑娘一人平安无事?”
  官宝宝还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时而看慕许一眼,时而看向手中的白纱斗笠。
  马车旁,只有慕许离官宝宝近些,其他都是江湖中人,他们与朝廷虽然谈不上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却也绝对是井水河水两相清,一家自成一家体,因此都只在远远地观望。他们见官宝宝一直都不说话,并不觉得有异,反倒觉得这姑娘虽说长得世俗了点,却深藏不露、凡事不言不语,很有圣女的意思。
  而只有官宝宝明白,她不说话的原因只有两点。
  一是,慕许的身份,宝宝本以为慕许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不想他年纪轻轻就做了沿江总督,虽然她并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官,是个多大的官。
  二是,慕许在明知故问。他明知自己不是什么圣女,却偏偏要顺着大蒜胡子说话;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知道这些人是怎么遇害的,可是他偏偏要问自己。何况那个什么圣女怕是早就在车里步入轮回了……
  慕许再度环视了一下周围,又道,“得月族的圣女当然武功盖世幻术高超,是慕某糊涂了。”
  官宝宝暗赞他编谎盖世圆话高超,全部替她答了。正不知慕许的下文是什么,便听慕许道,“马车里可还有什么人么?”宝宝一惊,想起云雁还在里面,赶忙去挡,却已经晚了一步,慕许已经撩开白纱,望向了马车里。
  车里的云雁亦是一惊,他蹲坐在已经“修成正果”的圣女旁,呆呆地与慕许四目相对。
  宝宝张嘴欲言,却再次被慕许抢白道,“里面的那位是姑娘的侍女吧?不想也遭遇了不测……”他神色未变,声音略一低沉,仿若真的没有瞧见车里的云雁,只是在为车内的侍女惋惜,他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随即就放下了车帘。
  而其他人皆立于马车侧后方,也都瞧不清马车内的样子,听慕许这么说不禁都疑惑地瞅了瞅一直沉默的官宝宝。
  慕许转身面向身后的众人,沉声道,“想来圣女是悲伤过度,除了她其余之人皆遭不幸。”
  那名严帮主将信将疑,“慕大人能够确定?”
  慕许轻轻一笑,回身看了一眼官宝宝,道,“人是我请的,我自然有办法确定。何况她手上的得月圣物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若以圣女的武功和幻术又有谁能从她的手中将其抢走呢?”
  当圣女去见佛祖之后。官宝宝在心里加了一句。
  既然有慕许的认定,那些沿江靠江吃饭的江湖帮派自然不愿与沿江总督硬碰硬,是不是真的圣女,以后有的是时间试。
  “既然人已经接到,那么便住去我的都督府上,介时慕某定当广邀群雄,共商秘宝的归处。”慕许指了指地上的惨状,又道,“我的几只骑兵就在山丘下面,我会让他们处理完这些再走。几位帮主请慢走,请柬不日送到。”
  那几人听出了慕许的送客之意,陆续抱拳告别,“慕大人后会有期。”当然人人都不忘看一眼从头至尾一言未发、到现在都神秘莫测、不知在谋划什么的“圣女”姑娘。
  官宝宝自然不会谋划什么,不过倒真的是满腹心事,见众人一走,她便将这一肚子的心事倾倒而出:“慕大人,您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慕许扭过头来望着她,一双眼睛清澈似水,恍若能看清他的魂魄般,看的官宝宝往后一退,这才浅浅一笑,露出腮边的清波梨涡,悠然道,“姑娘一定愿意,也必须同意。”
  官宝宝被他说得一时词穷,正不知如何回答,又听慕许提醒道,“有什么事情回到我的都督府,姑娘可以慢慢问,现在站在这个怨气颇重的地方,就不怕么?”
  宝宝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可躺着这么多被杀的人,比起她去的敛尸房有过之而无不及,立刻吓得拔腿就要往外跑,将还在马车里陪伴已故圣女的云雁忘得一干二净。
  慕许没想到她会跑那么快,连忙飞身跟上,不知是也将车里的云雁忘了,还是压根就不想管。
  宝宝跑得不快,很快就被慕许赶上。慕许拉着尚有些惊慌的宝宝走到了马匹面前,安抚道,“不必害怕,那些人都是我的下属,他们一见我就跑的远远的。更何况我们一身正气,他们想沾都沾不上。”
  慕许虽然也是胡说,但是表情真挚,听得宝宝心中一暖,不自然道,“慕大人说的极是。”
  慕许一点头,指着身旁的马问道,“姑娘会骑马么?”
  “会。”
  “那便由姑娘骑马,小生愿为姑娘牵马探路。”
  官宝宝本想推脱一番,却见慕许已经握了缰绳,只等着她上马,便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她两手抓着马鞍,注视着慕许流觞般的背影有些许出神,半晌才后知后觉地迟疑道,“慕大人,我好像还没答应和您合作吧?”
  慕许嘴角轻抬,声音却未见笑意,他亦不解释,转而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总觉得姑娘似曾相识。”
  “圣女的名讳怎能轻易外露……”宝宝拿乔。
  “姑娘这个笑话很是好笑,小生心领了。”慕许嘴上说好笑,头却未回,整个人死气沉沉,哪有好笑的迹象,嘲笑还差不多。
  宝宝见状,只能答道:“官……呃……连宝。”宝宝本欲说出真名,转念又怕自己的名字透露了讯息,叫这些做官的查出来,便随口说了个名字,也不把慕许所说的似曾相识放在心上,只道是此人的客套。
  “嗯,宝宝姑娘,知道了你的芳名,我们便算认识了,这便告诉你原因:谁叫你拿了最不该拿的圣物斗篷呢?”
  宝宝摸了摸自己还放在胸前的斗篷,顿觉后悔异常。
  恰逢慕许回头瞧她,她颇为委屈地与之对视――她怎么只道这个得月族的圣物如此奇怪?
  却见慕许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那是很小一部分原因。其实当时你我的情况皆不容乐观。那些漕帮盐帮的人都非善类,你若说出一个不字,我两皆会陷入麻烦,你呢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去见先祖了,我则要处理一推接踵而来的武林挑衅。你说是不是由不得你?”
  宝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慕许的话确实有道理,又问,“那我现在不可以回去吗?”
  慕许闻言又是回头一笑,道,“宝宝姑娘,我帮你保住了性命,那么投桃报李,你是否也该帮我一次呢?”
  宝宝听着倒是觉得在理,全然不觉得慕许的话很是有问题,反倒乐颠颠地问道,“可是那个什么圣女我也装不像,反倒连累你怎么办?”
  “宝宝姑娘真是佛心善面,你放心,你只要像今日一般什么话都不说便行了。其他的,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宝宝被慕许一夸,一颗心倒真是立地成佛,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坑,她怕是也会义不容辞毫不畏惧地往下跳。
  却说另一方捞月船上的傅融之一伙,当然还不知道官宝宝被人拐进了都督府,几人正在商议早上皇帝派下来的任务,好巧不巧正为如何进都督府犯愁。
  傅融之摇着扇子,眉头紧皱,“这个沿江总督刚刚上任,他知不知道还很难说。只是不巧,我跟他二哥熟得很,我们自然也是认识的。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混进去。”
  连棠想了想,道,“那我和元柏以抽丝堂的身份,借着此次赏宝会,去都督府转上一圈?”
  傅融之将扇子一合,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然后好叫某些人警惕,湮灭证据?”他用扇子在手背上节奏的敲了敲,“官宝宝不是没露过面么?叫她去倒是可以……”
  话音刚落,便听见云雁大叫着进来:“不好啦!不好啦!官宝宝被一个叫什么慕许的骗回府去了!”
  傅融之一愣,手中扇子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元柏连棠有些着急,追问云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雁断断续续将他与官宝宝的遭遇说了,尚未讲完,忽闻傅融之在旁大笑三声,道,“这个官宝宝还是有些用的么!”
  见三人都是莫名其妙,傅融之才道,“这个慕许就是沿江总督。”
  云雁自是云里雾里,只是见傅融之不为之气馁反为之高兴,他眼泪汪汪抓着傅融之的衣角,感慨道,“少爷,您终于想开了么?终于决定甩掉那个不讲信用的癞蛤蟆了么……云雁真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官宝宝坐在床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嘟囔,“谁这么想我?居然打了这么大的喷嚏。不会是大孔雀吧……”说完想了想,觉得甚是有可能,于是又自得其乐地哈哈笑了几声。
  她虽然初到,但是由衷地觉得自由,没有了大孔雀,连呼吸都顺畅一些,于是赶忙将屋里值钱的东西摸了个遍。
  等到官宝宝将房里的东西全部看完,天色也有点微暗了,这时有丫鬟送晚饭进屋,并行礼道,“大人吩咐了,姑娘有什么需求就叫奴婢,奴婢唤作春迟。大人还让转告姑娘,他今晚有事,不能为姑娘接风洗尘,明日定当补上。”
  宝宝道一声知道,便关上房门,独自用饭。
  她越吃越是感慨,于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色孔雀烂孔雀,就知道整天吓人、骗几个小姑娘,真是一无是处,看看人家慕大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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