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44/49页


  小夫人摇了摇头道,“只有肚皮痒,特别痒。”
  宝宝看她额际的汗水都憋出来了,扭头道,“怕是胆汁淤积,滞留不去,麻烦老板娘打一盆热水来。”
  老板娘闻言急忙打了热水送来,宝宝用帕子沾了热水敷在那位小夫人的肚子上,反复几次终于让她镇定一些了。
  那小夫人舒服一些之后,便主动拉着宝宝说起家常话来,“夫君出门在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今日多亏了您。”
  宝宝轻轻一笑,回首独自生下离嫣的日子,倒也不觉得有多辛苦了。
  老板娘此时端着几盘茶点进屋,听见了儿媳说的话,便顺口问道,“夫人,你怎么一人带着孩子在外,孩子他爹呢?”
  宝宝一时哽住了呼吸,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个人得多辛苦啊!来来来,吃点东西。”老板娘见宝宝神情闪烁,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掩饰。
  官宝宝只觉心中的伤口再度被撕扯开来,一时间血肉模糊,她捏了捏手心,越是难受越是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真的听信了傅存菁的话去找傅融之了。这么久以来他对她们母女两不闻不问,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想到此处,官宝宝霍地起身告辞,恰好大夫到了,老板娘也便不曾多留宝宝。
  官宝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便想回客房休息一夜,待到明日一早便带着小离嫣回扬江,她与傅融之最好永不相见!
  不曾想,她的房门大开,床上被褥凌乱,却没了小离嫣的身影。
  脑中嗡地一声响,视线也模糊起来,官宝宝连忙冲进房内四下寻找,“离嫣!离嫣――你去哪儿了……”
  怎奈,将房内翻了个遍,也没见小离嫣的半丝痕迹。
  官宝宝顿时慌了神,她在原地急了半晌,想起或许可以找老板娘帮忙,便冲向后院拖来了忙着谢大夫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听说小离嫣不见了,也跟着急起来,但是到底比官宝宝冷静一些。她当下便带着宝宝敲响了二楼住客的房门,问问有没有听到或者见到什么。
  万幸的是,住在宝宝旁边的一名妇人正好从外间回房,说是听见房内有哭声,她本想进屋看看便见一名男子推门进了屋里,随后抱着一个孩子上了三楼。
  宝宝一颗心算是落了地。老板娘宽慰她道,“别急,三楼是上上房,就一位客人住在上面,这便带你去。”
  三楼一种只有两间客房,听说都是大型的套房。老板娘敲了敲左边一间的房门,良久都无人应。
  官宝宝立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却隐隐约约听见小离嫣甜腻腻叫“娘”的声音,她一急之下顾不得里面什么客人,直接推门而入。
  转过门前的瓷瓶阑珊,眼前的一幕却叫她不得不止住脚步,呼吸顿止。
  但见小离嫣靠在一人怀里手中抓着一块麦芽糖,舔得满嘴都是红褐色的糖水,眼睛笑得弯弯地,而她所靠之人身着一袭湖蓝色提花锦袍,眼睛亦笑得弯弯,正拿着一块帕子温柔地给小离嫣擦着满脸的糖水。
  宝宝看着那人的音容笑貌,只觉得早已挪动不了步子,心神都被摄走,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大喊,“快走快走!”她恨不能即刻拔腿便跑,却不得不怪罪自己早已不听话的身子。
  面前这幅画面便像一杯鸩酒,明知是见血封喉的致命之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哎哟,夫人!这小小姐和这位公子长得可真像!若是公子带着这小小姐,怕是都以为是父女呢!”老板娘也跟着进了屋子,一见这幅画面连忙打趣。
  这一声惊叹将官宝宝稍稍拉回了现实,她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暗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你现在的样子再是普通不过,他绝对认不出来的!
  “是么?我也觉得像,你说呢,小宝宝?”傅融之说着将小离嫣举起,亲昵地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惹得小离嫣咯咯笑个不停,呼噜着嗓子不清不楚地叫了两声:“娘……娘。”
  官宝宝再度被傅融之的一声“小宝宝”震得溃耳欲聋,她再度摸了摸易容后的脸,确定傅融之的那声小宝宝只是凑巧,却又有些后悔没让那个昏君将小离嫣也一并易容了,免得引起这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试探着上前,沉着嗓子变换着声音道,“多谢这位公子的照顾,也不知离嫣有没有打扰到您,我这便接回去好了。”
  傅融之望着宝宝眯了眯眼睛,“无妨,我很是喜欢她。原来小宝宝叫离嫣……”
  官宝宝不想和他多说,上前从傅融之怀里抱过了小离嫣,不想小离嫣竟是有些不高兴,扭着身子想回傅融之身边去,口中不断叫着,“娘,抱。”
  傅融之双眸一闪便要去抱,却被官宝宝强硬地压住了小离嫣的背,一手伸了个空。他脸色一暗,轻声道,“我听到楼下有孩子哭声,发现小离嫣掉在了床下,这才带上来照顾的,还请不要误会。”
  官宝宝颔首屈膝谢过,“多谢公子。”
  说罢也不理看得莫名其妙的老板娘,抱着小离嫣夺门而出。
  不是不想让他们父女相亲,只因她早已忍不住满眶泪水,一出房门,泪已千行。
  宝宝紧了紧怀里小离嫣,这里片刻也不能留,她当即便决定回房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小离嫣速速回扬江去。

  傅融之,无耻徒

  宝宝简单收拢了一些衣物,小离嫣坐在一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娘亲,还不忘将手里拿着的半块麦芽糖舔得起劲。
  宝宝收拾妥当,看一眼小离嫣,小离嫣也望着她咧嘴一笑,唤一声“娘亲”,声音比那手里的麦芽糖还要甜腻。
  这一声叫得宝宝又湿了眼眶,她半是委屈半是苦楚地将包袱斜背在身上,恨恨看一眼小离嫣手中的糖,未曾多想便一把夺过,寻了窗户的空隙便狠狠扔了出去,不想竟是应声传来“哎哟”一声。
  小离嫣被夺了糖,正欲愁眉苦脸,伸展着那双黏糊糊的小手便要撒娇,忽闻窗外哎哟一声,竟也忘了初衷,瞪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笑眯眯躺了下去,眨着晶亮晶亮的双眸盯着房门口。
  官宝宝亦觉得奇怪,放下包袱开门去看,却见傅融之一脸落寞,用一方帕子包着那块糖果,神色之间有些凄苦,却在瞧见官宝宝哭红的双眸之时,浑身一震。
  “你来做什么?!”宝宝一愣之后回神,出口质问,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低头掩饰了一番慌张神色,复又淡淡道,“多谢公子适才照顾离嫣。”
  傅融之亦是一笑,解释道,“离嫣的小袄丢在了我那,天气转凉,我便给夫人送来了,还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宝宝并不作答,接过傅融之手上的小袄轻轻一福身便要关门。好在傅融之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两扇门死死按住了,他望了一眼门后道,“夫人要趁着天黑走么?”
  官宝宝无奈地点点头,“嗯,家中急事。”
  傅融之双眉一挑,缓缓绽放出一个牡丹般灼人的笑容,却又忽地眼神一凛,惊呼道,“离嫣!”
  官宝宝心中猛然一跳,以为离嫣出了什么事情,急忙松开把门的双手,匆匆回头却见小离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双眼湿漉漉地瞧着他两。她不禁松了口气,却见傅融之也因此大摇大摆进了屋,自床上抱起离嫣,父女两咯咯笑着亲成一团。
  她此时方才明白傅融之的险恶用心,暗骂孔雀无耻,却也只能拉长了脸立于那对父女旁边。只见小离嫣将一手红褐色黏黏的糖汁全部抹在了傅融之的脸上,偏偏傅融之全无半点生气,笑得跟吃了一斤麦芽糖似地恶心。
  宝宝见他如此开心,一时心向狠边生,出口讽刺道,“傅公子看起来年岁不小了,家中怕是早有妻儿了吧?”
  傅融之一顿,孔雀眼扫一眼官宝宝,又转过去亲一下同样满脸糖汁的小离嫣欢快道,“是啊,就像夫人和小离嫣一般的。”
  宝宝心中猛地一咯噔,慌张地摸了摸脸,暗忖是不是傅融之看出了什么,正慌张地想要试探,又闻傅融之道,“夫人不是要回家么?不知家住何方?如今天色已黑,这小镇怕是出不去的,倒是河上还有行船,可要傅某送送夫人?”
  此话冠冕堂皇,说的亲疏有礼,一时打消了宝宝心中的疑虑,却又将她的另一团火气点燃了,不过是换了一副容貌,便认不出了!真真是负心孔雀,要不得!
  宝宝暗暗哼了几声,态度也傲慢起来,拿出帕子沾了水将小离嫣手上脸上的糖汁擦擦干净,抬头便见傅融之竟也将脸凑了过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道,“不用公子烦心,我自己会找船只。还有,我刚刚将离嫣擦干净,你可别又将她弄脏了,更加不能弄在她衣服上。”
  傅融之眼神暗了暗,不冷不热“嗯”了一声,悻悻然将小离嫣放在了床上。
  离嫣倒是颇喜欢有人抱着,一被放下来小脸便皱成了一团,尚还短短的双臂轻轻舞着,对着傅融之蔫蔫地轻唤,“娘,抱抱。”
  傅融之见状又要上前,却被官宝宝一把拦下道,“回去抱你家妻儿。”她说完对着傅融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用小袄将离嫣裹了,重新背上包袱出门下楼。
  官宝宝结了帐,害怕傅融之跟上,得了老板娘的指引走得飞快。不料,左看傅融之没跟上,右看傅融之还是没跟上,当下又气又恼,暗骂自己没用。
  不知不觉间,竟是很快就到了江边渡口,码头上只泊着一艘小船,宝宝上前问了船家,那船家极好,愿意单独送宝宝上游,她心乱如麻,竟也不曾所作考量,便蒙头进了船舱休息。
  两个时辰一过,船家竟然进舱告知宝宝到了,她付了船资,将信将疑地下船,却觉得这码头很是不对劲。
  再看怀中小离嫣睡的香甜,便捂紧了小袄,上岸去问,却被告知此处乃是如城!
  她这下便真慌了神,想回头去找那船夫,可码头上哪里还有船只的影子?她此时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越想逃开,竟是又与那人近了一步。
  “夫人怎么到了如城?莫不是夫人的家竟在如城?”宝宝正垂头丧气,不妨被身后悄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瞧,竟是傅融之摇着一把折扇,笑得如天山雪莲般清雅出尘,却看得官宝宝倒退两步,倒吸两口凉气,只觉得此人比天山老妖还要诡秘莫测。
  果不其然,傅融之身影一晃竟是厚颜无耻地托住了宝宝生完孩子还未恢复原状的腰,道,“小心,莫要掉进河里去了。”
  宝宝脸上一热,急冲冲挣脱开来斜着眼睛道,“你怎么也到此处了?”
  “哦,忘了告诉夫人,傅某也是要回家的。”傅融之眯了眯眼睛,扇子摇得飞快,随后猛然一合,不待宝宝反应过来便将裹在小袄中的离嫣接过道,“我来抱着,手臂酸了吧?”

  铜镜无,高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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