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渡我》第39/87页


  杜骁甚至把后果想到最坏,那就是朗溪在这场事故中死掉。
  然而他完全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光是想到朗溪躺在医院中上着呼吸机被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救,他的心脏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但好在,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很长。
  很快,高攀就给他带来好消息,那就是沉船事故中大多数都被营救了,而少数的几个丧生名单中,并没有朗溪,此刻的朗溪正好好的躺在医院,伤也不重。
  杜骁心里好受了不少,也放下偷跑出去的想法,开始思考怎么对付柯文雅。
  事实上,柯文雅对他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想想就知道,杜骁是鼎力的台柱子,柯文雅很大程度上要靠他吃饭,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正是因为柯文雅要靠他吃饭,所以很多决策上,就会非常理智。
  理智归理智,在规则内行事,她还是没那么大权利说不的,就比如这一次,杜骁正儿八经地和她谈接下来的行程。
  行程都被助理捋顺摆在明面儿上,其中有两个电影节,还有几个广告和封面拍照,都是别的小生求都求不来的资源,但在杜骁这儿,也就是个活儿。
  活儿是干不完的。
  活儿也永远不可能比人重要。
  杜骁开门见山目的明确,电影节是一定要去的,但他手头的资源可以让给鼎力出挑的师弟,除了出席电影节,他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休息。
  不用说,柯文雅都知道这是为了谁。
  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她又莫名发醋,憋不住问出和当初一样的问题,“至于吗杜骁?这么好的资源?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杜骁神态冰冷,语气透着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爱她,不然还能为什么。”
  话音落下,柯文雅怔住。
  记得上一次,也是这个问题,杜骁丢下一句“她对我有恩”便转身走人,那副轻飘飘的模样,让柯文雅真的以为杜骁单纯因为过往的情谊才维持着与朗溪的婚姻。
  这也是她擅自去找朗溪的原因。
  虽然这样做看起来十分不磊落,但柯文雅觉得这是为了杜骁好,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而且恩情是恩情,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以身相许那套?
  八成就是朗溪那个丫头片子死赖着他。
  可直到这一刻,柯文雅才发现,她以为的也只是她以为。
  杜骁私底下冷淡又薄情,对谁都保持着距离,贴上来的女人无数,却从没见他正眼看过谁,而就这样的男人,居然能说出“爱她”这样的字眼。
  而她――除了工作时间,几乎得不到这个男人任何多余的笑。
  柯文雅一口气提上来,忽然觉得郁闷到极致,又十分妒忌。然而杜骁并不在乎她脸上的微妙表情,只是很自然地说下去。
  ――推掉行程造成的损失,他会以抽成方式回流给公司,也就是这一个月内他所有的营收,都多抽出一份比例给鼎力,以此堵住鼎力各位高层的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杜骁做出什么决定,柯文雅都不会再意外。同样她也知道,即便她再拦着,也拦不住杜骁回去的心,他总是有办法回去的。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任何资本都无法掌控他。
  就这样,简单签下协议,杜骁终于提着行李回到平江,这也是为什么他迟了一天才回来。
  但他并不知道,仅仅错落开的一天时间,对于什么都不知道朗溪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为他保留的最后一丝血条,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被清空了。
  ……
  从回忆中渐渐抽离出来,男人捏紧电话,狭长的眼微眯。
  车外,穿着雾粉色呢外套白裤子的小姑娘像一只小兔子似的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是受到不小的冲击,可气的是,旁边那个男人还很关切地看着她。
  胸腔那股偏执的占有欲将他胸腔里的怒火点燃,他不确定那个男人再看下去他会不会过去给他一拳。
  杜骁没了耐性,冷凝着声道,“上车。”
  这一声惹得朗溪一怔。
  她很讨厌这句话。
  见气氛分外的僵,高攀自作主张,“不然我下去帮你叫她上来吧,这大晚上的她可能看不见你。”
  说着,高攀推门要下去。
  可他没想到,杜骁的动作比他快。
  抢先一步下了车,男人三步化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朗溪的手腕。眼睁睁看着杜骁走过来,朗溪不由得瞪大眼,下意识开口道,“杜――”
  后面的字还没蹦出来,杜骁已经把她拉到车前,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将人塞进去。
  动作堪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得愣在原地的宋言目瞪口呆。
  然而最嚣张的不是这,最嚣张的是,杜骁拉开驾驶座上的门时,还抬起眸警告地瞥他一眼。
  堪堪瞥得宋言一哽。
  直至车尾消失在街角,他才有所恍然――
  等等,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像杜骁??
  -
  晚上的路况并不堵。
  很快,车便行驶进小区,杜骁拉着朗溪上楼,高攀去停车。
  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两个人的表情都异常难看。
  特别是杜骁。
  他似乎还处于盛怒,一进门就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朗溪则连外套都没脱,静静地站在客厅,做好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准备。
  杜骁猛灌下一杯水,转过身,“所以那个男人是谁。”
  满满的颐指气使。
  就连质问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欠扁。
  朗溪真是恨透了他这副模样,轻飘飘道,“关你什么事。”
  杜骁:“……”
  将玻璃杯撂在大理石台面上,他又倒了一杯,哼笑道,“长本事了。”
  朗溪没说话,明目张胆地与他对视。
  虽然她和宋言完全没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解释,还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去学校的,怎么知道他在跟我说什么。”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莫名带了一股强硬的气势。
  完全不像小姑娘平时的作风。
  杜骁目光沉沉,握着玻璃杯走到她跟前,这时他才发现,不光朗溪的语气变得强硬,就连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
  仿佛从前那个乖巧怯懦的小姑娘消失了。
  杜骁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被心头恶气打散。
  男人目光沉沉,“你不接电话的时候过去的,看懂他说什么是因为之前学过唇语。”
  ……您还真是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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