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第60/225页


  墨染美目圆睁,居然脸一红:“公子取笑奴婢。不过,即使奴婢嫁了人,还是会有人来服侍公子的。”
  我哦了一声:“如果这里住不下了呢?”恐怕得牺牲掉刘婶了?或是他送我一套大房子?
  墨染摇摇头:“不是这个理。只要公子一天不过去,这事情一天就没完了。”
  看来这小吴还挺死心眼的,虽然说了不逼我的,却派人来盯着我。有种就等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吧,我悻悻地想。
  我决心好人做到底:“墨染,你的名声已经在外,不嫁人是不行了,这样吧,我做主,给你选个好人家,也许,你还有一条活路。”
  至于她背后的人是废她武功还是震她心脉,不关我的事,话说这小吴控制人的手段也挺毒辣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墨染眼睛黯了黯,又亮了亮,给我磕了几个头,踉踉跄跄地出去了。
  墨染将要嫁人,我给自己找了两个水灵灵的小丫鬟,一个叫赏雨,一个叫听风,都是十三岁,本地人,是丁家夫人介绍的,刘婶和李婶我仍然留在身边。
  丁家夫人还介绍了一个老姐妹给我认识,姓沈。
  沈氏年约四十来岁,孀居,有一子一女,儿子做的海上生意,目前人在会稽,很少回来。
  沈氏出生在中原地区,后来随夫婿上任,丈夫去世后,跟随儿子在会稽住了一段日子,后来儿子成了家,她便带了女儿回到娘家暂住。
  沈氏自幼喜读诗书,听说我擅长丹青,而且正在收徒授业,觉得可能适合教她的女儿,所以她才托了和丁家娘子多年的老姐妹关系,转折地找到了我。
  我见那沈氏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说话慢条斯理,谈吐不俗,条理非常清晰,而且还见多识广,不由暗暗惊讶。
  而且她不像其他人那样,非要问我为什么要穿男装;她也不过问我的年龄啊,婆家啊等隐私的事情,和这样的人说话,感觉很舒服,觉得自己很受尊重,所以我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
  第一次见面,沈氏没有和我说收徒的事,她和我交谈了一番后,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和我约好下次把她的女儿带到我家里来,让我看一看她的女儿有没有学丹青的天赋。
  认识沈氏是一件令人愉快地事情,可是回家看到墨染,我的心情不是太轻松。
  给墨染找婆家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好像这城中的小伙子突然都不缺媳妇的人选,李婶这回是真心地给她找夫婿,竟然比以前演假戏时要难得多,好人很难做,李婶对我诉苦,我呵呵笑笑,鼓励她将红娘工作进行到底。
  第二天沈氏果然如约登门,把她的女儿带来了,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的,很像伊春德小时候的样子,我一见就很喜欢,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沈氏见我喜欢,也很欣慰。
  小姑娘名叫郭琳珺,真是名副其实,她口齿清晰,落落大方,告诉我读过些什么书,去过哪些地方,目前在家里主要做些什么。我问她喜不喜欢丹青呢?她望了望沈氏一眼,低声说:“喜欢的,可我只会画花草。”
  这跟我很像,人们都喜欢和自己相像的人,我也不例外,所以立即同意收下小郭。
  只是还有一个难题:“沈夫人,落霞目前只有一名男弟子,如果令爱跟我学丹青,会不会不合适?”|
  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没后来一些朝代那么厉害,可是毕竟不是我前世那个开放的时代,还是事先讲清楚的好。
  沈氏沉吟半晌:“这样可好,明天公子的男弟子过来之时,我先看一看这孩子的秉性。如果秉性还好,琳儿但和他一起同学无妨,如果秉性不济,我再和公子商量。”
  看来这沈氏真的不是一般人,看一看,就能知道一个人的秉性?我眼中的疑问没能逃脱沈氏的觉察,她冲我微微一笑:“公子不要怀疑,明日里,看了便可知道。”
  我想起一个问题,于是有点羞赧地说:“沈夫人,你我素昧平生,昨日才相识,为何就这般信任于我呢?”即使是丁家夫人在中间将我吹嘘得跟神仙一般,以沈夫人的见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听信别人吧?要知道她和丁家夫人也分开了一段时间呢,难道昨天和我谈了就那么一会,就看透我啦?所以今天把女儿也带来了?胆子还挺大的。
  沈氏目光柔和,像个长辈一样慈祥可亲:“昨天是我与公子第一次见面,公子礼数十分周到,此为君子之仪;期间公子言辞诚恳,从没夸大自己的才学,坦诚相告自己不擅长之处,此为君子之诚;公子对于不明白之事,不耻下问,为君子之谦也;那丁家姐姐虽然与我一起长大,但是素来不喜诗书,极喜俗俚见闻,不管公子为何原因和丁家娘子订下契约,公子始终敬之为长辈,从没有言行上的肆意之处,所以,我昨日便断定,公子为人十分可靠。”
  这是我吗?沈氏夸人的水平还真挺高的,我几乎都要飘上天去了,等等,她入戏了吗,一口一个公子的,我不是男人啊,难道她真的不好奇我的私生活?比如,为什么这么大没嫁人?会不会假装男子,目的是哄骗无知少女,其实是个同性恋?一个单身女子做生意,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沈氏轻轻摇头,好像是在嗔怪我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公子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子的豪爽与坦荡,从不扭捏作态,至于婆家么,定是公子心里还是高傲清高的,一般人进不了公子的眼中罢了,只是,这世间知心之人本就难寻,否则伯牙与子期怎会成为千古绝唱呢。”
  明明是劝我这个大姑娘不要眼界太高,可人家是多么善解人意,把我这样的剩女看成是苦等子期的伯牙!我都有点感动了,要知道一般人肯定会多嘴几句:姑娘呀,早点嫁人吧,别挑了。其实这些话没有一点用处,不过是伤口撒盐,揭人伤疤。
  同样的道理,用不同的话说出来,效果不一样,对“多嘴”型的,我日后见了会心烦,对沈氏,是相见恨晚。
  尤其是第二天她见了曹赋应,问了几个问题,我在旁边听了,更加对她佩服不已,如果她在我的前世做个人事总监,肯定没问题的。
  她对曹赋应的评价是:是个有佛缘慧根的孩子,长大了也会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她很放心将女儿送到我这里来,和曹赋应一起接受我的教学。
  收下郭琳珺后,我的生活变得更充实了,那沈氏因为暂住娘家,不方便请我到她那里去,所以每次她都亲自将郭琳珺送过来,我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在客厅或是在别的空房间里做针线,一来二往的,和刘婶她们也熟了,对于墨染的事情也大概了解几分。
  有一天下了课,她和我商量墨染的事情:“公子,我看这姑娘病情不算严重,只是得有一门亲事才能除去病根,如果公子放心,我娘家有个年轻的管事可以相看相看。”
  我问道:“不知你娘家这管事人品如何?”
  她笑道:“这个管事只有二十一岁,是吴兴本地人,家中只有一个娘亲,境况还过得去,为人很是忠厚,也很孝顺,不过样貌不是很出色,不知道墨染姑娘是否愿意相看?”
  在接下来的谈话,我还得知,这个小管事因为一些买办业务,和曹远道和丁家夫人都认识,。
  我很担心墨染不同意,所以还挺煞有介事地让李婶她们安排了一个相亲活动,不知道是墨染厌烦了这种病人的生活呢,还是过够了过气情报人员的生活呢,总之她很爽快地和这小管事见了面,问了一些家庭情况,最后同意了。
  于是沈氏那边和我这里都开始张罗墨染的婚事,很快的将她嫁了出去。我还无事找事地给吴允节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我大发慈悲,把墨染的卖身契还给她了,但是请他放心,我现在不缺丫鬟,所以不要往我这里塞人了。至于我,还是那个想法,就留在吴兴,哪也不去。
  信送出去后,我有点后悔:这信怎么看着像是跟他撒娇一样呢?他会怎么想?哎!真是没事找事。不过我这人就是敢于接受现实:写了就写吧,有什么大不了,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所以我只后悔了一天,就将这事抛到脑后。
  依然过我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郭琳珺开始画梅兰竹菊的时候,曹赋应已经能熟练地白描人物了,果然像沈氏说的一样,曹赋应是个小小正人君子,他纯粹只把小郭当成是同学而已,他会耐心地帮助他的师妹,但是绝对不会多问小师妹的私事,倒是这郭琳珺对他比较好奇:为毛人家画的动物就那么栩栩如生呢?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怎么就相差那么远?
  我听了觉得很好笑,这个小姑娘和我小时候其实有点像,好奇太多。
  其实郭琳珺画的兰草很不错,我在感到隐隐不安的同时,又笑自己杯弓蛇影,怎么看谁都不放心了呢。
  墨染回门来看我们时,气色果然好了很多,其实我也不大懂这其中的原理,也许是刘婶她们的一种催眠术吧。墨染偷偷告诉我,她的武功已经尽废,终于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了,她久久跪在地上,感激我的恩德,并告诉我,她的娘亲很快就会来到吴兴,她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看来那边是真的放了她一条生路。
  我在替她高兴之余,其实很想问,那边是不是派人来了呢?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放人家活路,又何必再拖人家下水呢,所以只是很高兴地和她聊了几句家庭琐事,同时感慨了一下:总算他良心未泯。
  这一天,沈氏和我一起到弘法寺拜佛,她是在一场法事中见到西海禅师的,觉得禅师的佛理非常有启发人心的魅力,所以才找我陪她一起到弘法寺求见禅师。
  西海禅师的修为果然很高深,沈氏当天就皈依了佛教,成为一个在家居士,诚心礼佛。
  在我们从弘法寺回城的路上,我感叹了女子出门的诸多不便,沈氏身同感受:“自琳儿的父亲去世,她大哥又成了亲,不与我们一同住,我们娘俩只好聘请护院师父来壮胆,这护院师父虽是个男子,一路用来,还算得力。只是我们娘俩目前住在琳儿的外祖母家里,还用不上,这师父也没事,如果公子想学艺,不如找他来说道说道?”
  这真是个好消息,难道我现在RP大爆发?心想事成?我兴奋了老半天才想起来问:”不知这武师傅使用什么兵器?”
  沈氏嫣然一笑,我这才发现原来她也很好看,可惜被她身上强大的“知性美”给掩盖了,是个耐看的女子呢。
  :“这武师傅是个北戎之人,自小放牧,使的是鞭子,不过不会说江东这边的言语。”沈氏不紧不慢地说。
  练了将近两个月,我骑马的技术已经大有长进,曹远道找来的马术师傅不错,话说人真的要多做好事,这不,我刚认认真真地教曹赋应几天,他的父亲就立马为我找来了师傅,而且这师傅还挺上道的呢,和我一样是个负责任的。
  真是种下善因结善果。
  可怜的墨染卧床已经两个月,李婶和刘婶端茶倒水地照顾她,还找了几个有意向的青年男子来相看,可是每次人过来后,墨染都将嘴唇咬得紧紧的,头也不抬,从不点头说去看那些男子一眼,李婶和刘婶见她执拗,便不勉强她,也没再瞎操心,仍然一心一意地给她抓药熬汤。
  自墨染生病后,她再没到我跟前来“服侍”,生病的原因,她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这天她跌跌撞撞地到我书房来,颤颤悠悠地给我倒了一杯茶后,扑通一声跪下,话坏没说,泪如泉涌,我表面很惊讶,内心很淡定:她终于开口了。
  :“公子,奴婢求求公子,给奴婢一个了断。”她梨花带雨般,要不是病得太厉害,应该算个病美人兼泪美人。
  我头都不抬:“何必来求我?你可以自行离去,我从未拦你。”
  :“离去?能走到哪里去?如果我走了,我的娘亲怎么办?”墨染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公子的心怎么那么狠?你能可怜那两个老婆子,为什么就不能可怜我?我们做的何尝不是一样的事?”
  她错了!刘婶她们是在保护我的安全!而她是在帮他逼我就范。所以我冷冷地看着她:“有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立即取你性命。”
  难怪这吴允节一天到晚看刘婶不顺眼,原来刘婶同志早就露了马脚。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我在他眼里是透明的。
  墨染听了我的话,不但不害怕,反倒像是石头落地一样:“能痛快地死,总比给人糟蹋的强。”她说的不是气话,感觉是松了一口气。
  我又好气又好笑:“谁糟蹋你了?”我们几个都是女人好不好,性取向正常地很,再说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墨染恨恨地说:“公子让那婆子找那么多臭男人来相看奴婢,奴婢感觉就像是青楼里的女子一样,被人看光了。”
  真没想到,她的想法还挺怪异的呢,难道她真愿意一辈子盯着我,做老姑娘?
  所以我好奇了:“墨染,你也是大姑娘了,我放你出去嫁人,有什么不对?除非你喜欢的是女人?”
  其实我只想试一试,如果把墨染嫁出去,自己找几个小丫鬟,那吴允节还有什么理由送个人过来呢?真的要和我撕破脸?
  墨染美目圆睁,居然脸一红:“公子取笑奴婢。不过,即使奴婢嫁了人,还是会有人来服侍公子的。”
  我哦了一声:“如果这里住不下了呢?”恐怕得牺牲掉刘婶了?或是他送我一套大房子?
  墨染摇摇头:“不是这个理。只要公子一天不过去,这事情一天就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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