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第9/225页


  湖面映如镜,
  岂止生十景。
  一心观全貌,
  候坐伏波亭。
  田园春光畅想
  嘉木瑞花遍满山,
  草长莺飞满湖岸。
  欲赏只待能翩翩,
  得道成仙修行难。
  这三首诗是我的信手涂鸦之作,用隶书写在毛边纸上,沈艳兰冷笑道:“果然是逍遥自在,可惜连张好纸都买不起。”
  她居然很识货!我嬉皮笑脸的道:“是啊,我本来就是出家人,卖身的钱又送出去一半,哪还有钱留下来风花雪月,要不,你买了送我?”
  :“哼!”她鼻子里挤出一声:“送得了一时送得了一世吗?再说用那么好的纸写给谁看?”
  我随口胡诌:“用来孤芳独赏也好啊,没准死后能流传,你要知道,几乎所有大的家都是死后才出名的。”
  :“呸:”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没出息。”
  :“那么,姐姐告诉我怎样做才算有出息。”她似乎话里有话,我暗暗欢喜,心想莫非要时来运转?
  :“你啊,求人还要让别人先开口,真不知道是谁求谁。”她一针见血戳穿我的小伎俩。
  果然这小丫头还挺喜欢当老大啊,我低头伏小:“当然是我求你啊!好姐姐,快说说看你们几个都怎么样了吧?”
  她嗔了我一眼:“算你有良心。要不是伊春德来求我,我才懒得来呢。可怜她们两个还替你担心,却没想到最舒服的就是你了。哪里像个下人,简直是千金小姐的派头,诗词字画,风雅得很,哪像我们,光是扫个院子就得忙半天。”
  这没什么奇怪,刚进来的丫鬟估计都得从基层干起来的,我做的不也是这些最低层的技术活吗?
  我忙解释了半天,总算平复了她愤愤不平的情绪,扑灭了她刚刚抬头的把我当成阶级敌人的仇恨小火花。
  回到平等层面的两个人开始絮絮地谈论刚刚知道的庄园状况。
  她问我:“你诗也写了,文章也做了,不如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我知道的一鳞半爪,她居然很入神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还有点得意。可听完她说的,我才明白,我知道的一鳞算得上,半爪却没有。
  原来沁水庄园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据说秦家曾出过一位贵妃,有一年过生日,皇帝恩准其省亲,秦家耗尽钱财,在城郊建造了这一座园中有院,五步一景的探亲别院,后来的秦家人又慢慢加建房屋,改造园中格局,终于将别院改成现在的依山傍水的大庄园,庄内繁花古树、鹤鸣鹿啼,宛若人间仙园。
  沈艳兰所在的双清苑是秦家二公子秦桓之的住处,闾烟飞去的紫蓼庭是秦家三公子秦建之的住处,伊春德去的露香院是秦家大公子秦彰之的院子,庄内还有秦夫人吴氏的落霞院,如夫人宁氏的百花洲,秦老夫人的月波斋,秦老爷回庄住的松德堂。除了这几处主要的住所,庄内还有许多亭台楼阁,都是名家设计,隐隐分布在溪边树林,与山水体系形成天人合一的景致。
  庄园还有连成一片的园丁院,裁缝院,私塾院等专门的下人做事的场所。
  我很佩服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捕获到这么多信息,果然为人处世老道,怪不得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唤上了马车,看来是我们四个中混得是最好的一个。
  而且她的气色比刚进园子时好了很多,小脸白里透红的,衣服料子也比我的好,甚至头上还插了一个银钗,我取笑她道:“呵呵,秦二公子对下人真好啊,你看你多光彩照人啊。”
  “你在瞎说什么,从进苑到现在,我连二公子都没见过呢,二公子根本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跟将军一起回来。”她流露出对那位苑子主人应有的兴趣和关心。
  我也流露出适当的感兴趣:“哎,也不知道大公子和三公子这次会不会和将军一起回来。”这秦家的男丁都在一起的吧?
  沈艳兰看我装出来的关切神情,失笑道:“我还以为你多么清高呢。哼,告诉你好了,秦家的三位公子现在都在将军的身边,听说都是少年英才,三公子的文才还天下闻名呢。”
  天下闻名?至少我没“闻”,真能吹。难道这小妮子已经春心萌动?对三公子产生了好感?我暗暗猜测有没有这种可能。
  接着我问伊春德怎么样了,分手时她那副受了惊的样子还真让人有点担心呢,她那边的人对她好不好?
  沈艳兰冷冷地看了我好一会:“这么关心那小妮子,干嘛不亲自过去看看呢?”
  :“我们在这庄子能随意走动吗”原谅我,虽然我前世也是雇员大军中的一员,并不表明我对现在的雇员行为规范了如指掌。
  :“我不是来了吗?你又为什么不能去?哼,你只关心那个小鹌鹑。”唉,好不容易扑灭的小火花又被点起来鸟。
  :“装什么蒜!问问你的管事不就行了。”她见我嘴唇嚅嗫的样子,想问又不敢,恨恨地说。
  我又是一番好说歹说,直到最后发誓有了空第一个“回访”她,她才哼了几声,上了马车,回去了。走前,拿走了我的那几张信手涂鸦的诗,我问她是不是想收藏,留着等我以后出名了好卖大价钱?她冷笑:“出名?就凭你现在这样?写写几首酸诗就能当什么妙音天?”
  妙音天是我在马车上和她们闲扯时谈到的,当时我们在说行行出状元这个严肃的话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艳兰走后,我,心有点乱了-----在我的前世,我一直是一名很上进的雇员,积极地寻找机会,积极地争取机会,那是因为我有值得积极的方向,可在这个陌生的空间和时间里,我,积极就能得到什么了吗?能经济独立吗?有带薪假期吗?可以游山玩水吗?可以自由恋爱吗?稍不小心,恐怕连小命都难保吧。
  而且这秦家还挺以貌取人的,这不,明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我,因为外表最不“美貌”,被歧视,分配到“尼姑庵”,哼!
  作者有话要说:  写那几首打油诗是为了以后的某人争论用,不是作者买弄,一般说来,我是不会做盗版商的.


☆、第五章 湖光山色小瀛洲

  清明节过后三天,秦夫人吴氏,如夫人宁氏以及三位秦氏小姐从洛京城中府邸回到沁园,跟着一起回来的除了几位秦氏女眷的婢女,管事妈妈,还有一支不算壮观但规模也绝对不小的护送队伍---是由跟随秦将军多年的部将,幕僚,门客,校事还有几百名士兵组成的。
  婢女和管事妈妈自然跟随女眷们住进各自的院子,男性随行人员则住进了新建的营房,或是住进沁园大门前的一大排院落,人员骤增,沁园顿时一扫昔日的冷清,变得热闹起来。
  伏波堂还是老样子,没有新添人丁,我和方居士还是主要劳动力,而且需要应付的事情越来越多,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只好使用前世不算高明的管理手段,制定一套适合伏波堂执行的岗位责任制,稍稍提高了工作效率。
  方居士在庆幸减少纰漏的同时,也向我打听从哪学来的办法?我搬出老一套说辞,将月溪法师隆重推出,搪塞过后,我转过身则对着空气说:月溪法师,弟子借您老人家的名号一用!免生麻烦。
  五月初一,秦夫人吴氏和宁氏陪同秦老夫人到伏波堂烧香拜佛。
  这天一大早,我和方居士来到佛堂庭院,安排好堂内每个人的差事,再三叮嘱每个人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才按照事先的安排,命令相应的人员站在各个角落静候秦氏女眷的到来。
  清晨的阳光将桂花树叶子上的露珠照耀得如同闪光的珍珠,花圃里的小葱兰纯洁美丽,院外的翠竹枝叶茂盛,气味清新,偶有柔柔的风吹过来,庭院内清幽雅致。
  秦老夫人一行下了马车,走进庭院,我睁大眼睛,不露声色地打量这几位秦家女眷。
  只见吴氏年约三十,身穿紫色带有精美刺绣纹饰的衣裙,端庄娴静,肤色较白,姿容姣好,可惜是个单眼皮;宁氏身着秋香色的衣裙,面容娟秀清丽,肌肤雪白,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令人着迷的伶俐优雅,更兼身姿轻盈袅娜,最是出挑。三位秦家小姐,最大的约十五六岁,中间一个约十岁,最小的可能也就七岁,气质容貌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眼睛,好像会笑一样,弯弯的,很讨人喜爱。
  秦家的女眷们按照长幼嫡庶顺序依次上香跪拜,然后才走进东面的起居室喝茶小憩。
  秦老夫人首先表扬了方女士,实诚的方女士不愿独占鳌头,她将我的小小创新之举告诉了秦老夫人,她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秦老夫人一时好奇,便微笑着唤我到跟前问话。
  我大大方方地各位女眷地行了礼,然后静静站在屋子中间,等待秦老夫人的问话。
  秦老夫人开始时,也只是像方居士一样,问我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我像回答方居士一样回答了她,措辞谨慎官方,秦老夫人嗯了一声,好像失去了兴趣,刚要吩咐打赏,却一眼扫到了方居士双手奉上的佛堂日志,于是又颇感兴趣地问:“这是何物?”
  我恭谨地回答道:“回老夫人,这是奴婢记录的佛堂日志。上面记录了每一次老夫人前来烧香拜佛的时辰,重点烧香敬的菩萨,所使用香火,鲜花,鲜果的种类。为的是以后的每一个节气,香期,都能依据前面的规矩提前操办起来,减少差错和纰漏。”
  秦老夫人听我慢慢说完,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将日志传递给吴氏,吴氏只是略微翻了翻,轻笑了一声,接着将本子传给宁氏。
  宁氏似乎很有兴趣地重头翻到尾,翻完了,并没有马上将本子还给方居士,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屋子里一片安静。
  我被三位秦氏女眷的不同反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心想什么嘛,难道没见过肯动脑子搞创新的小职员吗?
  正在悻悻之际,听到宁氏轻声对秦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看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做事情却肯用心琢磨,先不说她的法子好不好,单是这笔字就写得十分整齐,怕是小白的字也比不上呢?”
  小白是谁?当世有名的书法大家吗?我暗暗记下名字。
  秦老夫人微微点头,似是赞同宁夫人的说法,她和蔼地问我,什么时候学写字的?
  我回答说:“回老夫人,奴婢的父亲是客栈里的账房,教过奴婢读书写字。后来奴婢在落英城洗石庵出家,又跟住持月溪法师学了五年书法,所以奴婢认得几个字,也会写几个字。”
  伟大的月溪法师,借你的名号一用,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不想惹出麻烦。
  秦老夫人笑道:“看来,月溪法师真是一位得道高僧。”
  我语气诚恳地附和:“老夫人说的极是,月溪法师功德圆满,在落英城地震时已登西天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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