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与徐风》第39/89页


  徐辰开始发飘了。
  他玩车认识的人里面,有循规蹈矩的,也有专门破坏规矩的,徐辰心态豪放,向往的是水泊梁山里兼容并蓄的好汉生涯,而且他怎么说也是徐家的老小,一家人再严格,心里也是宠着来的。
  总的来说,徐辰是个好孩子,还没彻底长大。
  好孩子容易被坏孩子带坏。尤其是,彼此很熟悉的时候,同化也渐渐开始。
  徐辰偷偷养成了个为祸社会的恶习:酒驾。他自负有几分开车的技术,在a市的高架上来去无阻自由穿梭。
  可恨,他还从来没被抓过包。
  没被警察叔叔狠狠教训过的徐辰暗地里觉得自己挺机灵,同所有酒驾致他人或自己轻伤重伤死亡的危险分子一样,没出事前,觉得自己是车王之王。
  家里只知道徐辰有个爱找人玩车的嗜好,谁也想不到徐辰已经成为交通的隐患,马路的害虫,要是知道了,绝对,绝对,让徐辰这辈子都只能绿色出行。
  徐家人和警察叔叔都还没来得及给徐辰掰扯明白“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道理,徐辰就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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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春雨给何佳橙做的模型快粘好了:最外面是个边角打磨好的透明盒子,里面是椭圆形的露天足球场,草皮和边线是薄木板染了颜料后一块块拼起来的,连足球场上的队员的足球和观众席都是折纸粘贴的。
  这是个相当细法的活儿,大工程。
  从外面看,这就是个形状怪异盖着盖儿的大杯子,打开杯盖儿里面才能看见足球场,那杯盖钮也有名堂,是个镂空的小陶瓷足球,做得十分精致。
  大约是没粘牢,梁春雨这天拿出来看,杯盖钮不翼而飞了,不知滚到哪个旮旯里,哪儿都被找见。
  没了杯盖钮的杯盖就是残次品,只剩个丑陋模样了。
  东市那边有个古巷,一到夜里,里边会摆很多卖小陶瓷的摊位,梁春雨想着可以找个替代品,取了车钥匙出门往东大门绕。
  要去东大门,得先经过几个开发区,除了主干道外,晚上一般都是人烟稀少。
  交叉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道路狭窄,梁春雨被堵了一小会儿,这边车辆杂,流量大,有小电驴自行车和摩托,晚上又不好开得太快,各种都凑在一块儿了。
  眼看前面的队伍一点点变短,梁春雨一瞥后视镜,后面有辆汽车直直冲着车尾灯来了。
  眼看就要撞上,梁春雨吓一跳,幸亏前面的车还在动,梁春雨一边将自己的车更往边上斜了点,一边连按了好几下喇叭提醒他。
  后面的车来了个急刹,险险没蹭上。
  梁春雨有些后怕地再看一眼,幸好是没追尾,要不无论责任如何,这是郑淼的宝贝车,她担待不起郑淼的铁齿铜牙。
  天注定,她今天所遭的惊吓远不止于此。
  开发区的路更窄,还是石子路,道路两边的白色护栏外有挖沟渠翻出的泥沙堆。
  梁春雨转弯刚行驶过几十米,听到车后几声激烈的狗吠,紧接着是轮胎与地面急速摩擦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而且是想刹但是刹不了的失控的摩擦声。
  下一秒就是很重的器械毁坏的碰撞声。
  后边车子打滑撞上护栏,刹不住,一头扎进沙堆。
  梁春雨知道后边出事了,急忙停下车,打开车门往后跑。
  扎进沙堆里的那辆车,撞得是稀巴烂了,正“呲呲冒着白烟”,车头大灯和保险杠早在撞向护栏时就掉了。
  要没有工人叔叔辛辛苦苦挖坑堆出来的一排沙土作缓冲,车子会直接冲向后面搭了脚手架的楼房。
  梁春雨一边往回跑一边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车子斜嵌入沙堆,前面车轮悬空,这时大概是支撑不住了,车子在重力作用下往后缓慢滑动,等摩擦力再也架不住车子重量,又是巨大的一声,悬空的车轮落地,残破不堪的车身抖了两下。
  昏暗的灯光下,全是因事故扬起的尘土,四周弥漫引擎盖内烧焦的气味。
  梁春雨匆匆跨过护栏,借着灯光,看到车主正被紧紧卡在弹出的白色巨大安全气囊和座位间,尽管如此,他一动不动,脸部被有一半被汨汨流出的鲜血糊住,手臂上伤口皮开肉绽。
  连拉了两次,车门被挤压变形,已经拉不开。
  梁春雨立即退了两步,拉开后车厢的门钻进去。
  ……。
  梁春雨今天真算是大冒险了。
  但是要说梁春雨受到了惊吓的话,对于徐风来讲,今天就是惊魂夜了。
  徐风此时正在上海,刚跟人从外滩磕巴完回到宾馆。
  可想而知,他收到医院护士打来的电话时,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护士说:“喂,您是徐辰先生的家属吗,他现在我们医院急救,您能赶来下吗?”
  徐风脑袋嗡嗡作响,抓起衣服就往外冲,大马路边恨不得立刻劫持一辆高铁。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徐爸徐妈,可怜他们五十出头的老人,听到这消息,差点没晕厥过去。


第28章 徐辰
  徐辰侧着脸栽在安全气囊上, 一动不能。衣服上是斑斑点点的血污, 尤其是两条手臂, 鲜血淋漓。
  这人动不了, 但还有气儿,撞晕过去了。
  梁春雨看他前襟有血, 不敢贸然搬动, 怕骨折刺穿器官。
  她跑回去郑淼车上翻出车载急救包, 拆开纱布和止血带, 手忙脚乱给他止血。
  救护车来之后, 医护人员给他罩上呼吸器, 用酒精把他糊满鲜血的脸洗干净。
  尽管如此,徐辰的脸上的五官已经挤在一块儿,脸颊和下巴变形浮肿得老高, 青红交加的额头和鼻梁处还有细细的刮伤,看起来十分得骇人。
  梁春雨一直没认出他,别说她,就算徐辰亲爹亲妈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
  徐辰吊着一口气,脑门子里都是淤血, 醒一时昏一时,倒是用那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认出梁春雨来了。
  上次她就跟他说让他开车注意点儿, 没成想一语成戳, 还让人给救了。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 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一会儿想起爹妈和哥哥,一会儿想起心爱的小女友,泪流不止,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挣扎一会儿,又昏过去了。
  护士从徐辰口袋里找出钱包和手机联系其家属,梁春雨看见身份证上的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才猛然忆起这就是上次来白鑫大厦前找徐风的那个那男孩。
  再看一眼,身份证上规规矩矩“徐辰”两个字。
  真是徐风的弟弟。
  警报器鸣叫着一路急行到医院,医护人员抬着半昏迷的徐辰推进侧门,旁边的护士拦住梁春雨,让她先去交押金。
  梁春雨此时也是一身的狼狈,手上和t恤都沾了血,幸亏上衣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被汗水浸湿了一块。
  等她交了钱回来,徐辰已经被推进去急救了。
  空空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梁春雨坐外边,时不时朝急救室瞥去一眼。
  想到记忆中毫不吝啬就朝人笑的徐风,越发希望徐辰能够安然无恙,为此甚至有些迫切。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很重,不时来回走过几个护士医生。
  没过多久,一阵嘈杂的人声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快速滚动的担架床车轮声由远及近。
  担架床上已经昏迷的小孩被送进了另一件急救室,剩下手术室外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相互依偎着恸哭。
  两人都还穿着家居服,脸色憔悴,眼中流露深深的惧怕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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