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第29/69页


  槐安急忙点头应声。
  槐安拿着李公公给的吊牌,一路骑马出了宫,半个时辰不到,便看到了墨王府的朱漆大门。
  他匆匆下马,将那吊牌给门口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后便领着他进了后院。
  槐安见到莫云深的时候他正在尘园喝茶,一进院子他便跪伏在地。
  莫云深淡淡的开了口。
  “谁?”
  而槐安此时一脸的正色,再也见不到往日胆小瑟缩的模样,他一字一字的答:“清姑娘每次去找的,皆是戚卫。”
作者有话要说:  但凡永久,都平庸

  ☆、征兆

  西王的接风宴在清晓见过他的三日后开始。
  如今真是不得不感谢明玥的孩子,若非她怀孕,清晓已再没有什么借口到这样的场合来。
  这次的宴会显然比上次明玥生辰的宴会大得多,明玥在未央宫便顺口提过,此番宴会虽是西王的接风宴,但其中更重要的是接见西苍的使臣。
  西苍近些年与阑月在边境因着百姓买卖人口流动的问题摩擦很大,而西苍此次派使臣前来,求和之意明显。
  因此,这宴会,名为西王的接风宴,却也是为了迎接西苍的两名使者。
  清晓安静的跟在明玥的身后,进入大殿之前她如往常一样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从瓶中倒出了一颗药递到明玥面前。
  这是每日必做的事。此药是清晓专为明玥而制,孕妇服下既能防毒,又能强身。
  明玥却拨开了清晓伸过来的手,巧笑倩兮,“就算有心人想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样的场合。”
  “清姑娘,你多心了。”
  清晓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想了想,倒也认同了明玥的话。的确,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在这样的场合动手。
  她将药重新装回瓶中,然后随着明玥进了殿。
  然而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场合,恰恰好让明玥有了可乘之机。
  别人当然不能动手,但明玥自己,可以。
  明玥随甯渊坐下后,清晓便退居在大殿的角落,站在一侧的她轻而易举便看到了甯歌,莫云深和甯辰自然与他同坐一桌,一旁还有甯画与霍至境等人,皆是她所认识之人,偏不见童九。
  童九若来了,自然是与他们同桌。清晓再次环视了整个大殿,仍然没有见到这几日缠在她心头的人。
  她将目光重新放回莫云深身上,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
  他正在同甯歌说着什么,唇边是一如既往的浅淡笑容,明明一身白衣的甯歌应该是较为光亮的那一个,可他仅仅只是说到兴头处时一个低头浅笑,便与日月同辉,黯淡了万物。
  饶是故人相见,他与甯歌说话时仍不忘身侧的甯画,间歇还会替她夹她够不着的菜,一举一动,优雅完美。
  他展露出的,处处是柔软至极的深情,他眼中的光是柔和的,温暖的,可清晓始终弄不明白,他为何会选择恩将仇报一把火烧了整个浥河村。
  一百多条生命,在那个黄昏成为了一堆灰烬。
  知道的越多,离他越近,她越是看不清他。
  丝竹之音渐次响起,这才让清晓收了心,一刻钟以后,她终于见到了一个生面孔——童九。
  那张面孔超乎她想象的美丽,像是一朵素白的花朵一样干净清新,上了妆,更带了三分柔媚。
  她穿着火红的舞衣,长袖飘舞,在殿中央恣意旋转。
  这一舞,几乎让所有人失了心。
  她更是明媚,像一处清泉,几乎能听见叮咚响声的那种。自小在边疆长大,无拘无束,身上充满了洒脱和张扬的气息。
  她同大殿里女子全然不同。
  一舞毕,她笑眯了一双水漾般眼睛,跪在地上声音清脆的道:“这舞乃是溪城独有的赤裳舞,今日九儿便献给皇帝哥哥啦。”
  如此玲珑人儿,谁人不爱,谁人不惧?
  清晓没有注意甯渊是如何答的,她极快的瞥了一眼莫云深,发现他面无异色,然而他身侧的甯画,脸色却相当的不好。眉头紧蹙,一排贝齿咬紧了下唇,就连握着茶杯的指关节也泛着白。
  有些征兆已经很明显了。
  清晓移开目光讽刺的笑了起来。
  苏成忠想的这桩婚事,怕是难成!
  “便是你发现这具尸体的?”主屋中央的方铭沉声问道。
  屋子里充满了尸体发臭的味道,苏缠香跪在屋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有气无力的回道:“是……”
  那口井中,是一具死了近半个月的尸体,苏缠香至今想起她初初看见的那张已经发白浮肿腐烂的面孔时仍然是难以忍受的恶心与恐惧。
  “这人可是你们的当家?可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方铭又问起跪在苏缠香一侧的那老大夫。
  五十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又忍着恶臭,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回大人,确是我家掌柜的无疑。”
  正是夏日,这屋中的气息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苏缠香觉得自己再多呆一刻就快昏过去了。所幸方铭问话也快,据实回答以后,方铭便伸手招来了两名小厮,“将他们重新押进牢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出来!”随后想了想,又道:“不许用刑。”
  缠香一听这话,腿便软了。
  那日在井中发现了尸体后,她便惊慌失措的同医馆的老大夫报了官。
  京城死人,兹事体大,也未料到是方铭接管此事。
  苏缠香本以为报了案便能回去,毕竟遇上这样的事,寻常女子都会受惊,哪知方铭将那天发现尸体的前后始末问了个清楚后,却将他们关押起来。
  她的心几乎乱成一团,在狱中坐立难安。她于早上关押,后晌云姨便听闻风声而来,到底是皇商,宫中还是有几个人的。
  云姨显然要比她冷静:“尸体是你发现的?”
  苏缠香咬着唇点了点头。
  “无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最多等三日,方铭此人办案我是知道的,最多三日便会有线索,这三日里,他问什么你尽管答便是。”云姨凝着脸色,拍了拍苏缠香的手,随即悄悄将一袋碎银递给了她,悄声道:“这些拿着,该花的地方便花。”
  苏缠香忍着眼中的泪,点了点头,云姨的话让她安心了不少。
  云姨没骗她,方铭办案的速度相当快,仅仅两日后,便有侍卫领着她出了牢房,在牢房门口碰巧与关在另一处的老大夫打了照面。
  领着苏缠香的侍卫因着苏缠香塞了钱,倒也客气,指了指牢房左侧的那条路,道:“姑娘顺着这条路直走便能看到府衙后门,从后门出去便是大街,关押实乃办案之需,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未及苏缠香说话,那老大夫却是一脸的喜色,“可以出去了?”
  却没想到那侍卫回头便是一声冷喝,“你,跟我走,大人还有事要问你。”
  苏缠香与那老大夫皆是面色一愣,那老夫满脸苦色,被两个侍卫拖着朝与后门相反的那条路走去。
  苏缠香白着一张脸朝府衙的后门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她却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她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那条路,路上隐约可闻那老大夫哀嚎的声音,她没再多想,提起裙子悄然无声的跟上前去。
  苏缠香猫着腰到前厅时,便听见方铭的呵斥:“你家当家的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到底是谁,你说是不说!”
  屋里的老大夫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大人,大人饶命啊,我家当家的一月前便未见过小的了,一月前……小的,小的也不记得了啊!”
  方铭显然是动了气,“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老大夫一听这话,显然吓到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想!小的现在便想!”
  随即又像是惊吓过度,开始自言自语,“那日当家的说要去雁山那边找五虚叶,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回医馆,然后,然后便进屋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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