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妻》第98/112页


  萧鱼有些难以自已,用力抓着他的手臂,一抬头,就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了一瞬,就立刻俯身,用力堵住了她的唇。下面还在剧烈挞伐,霸道蛮横。
  终于平息,他才慢慢放下她,翻身下来,然后顺势将她抱到他的身上。被中闷热,萧鱼随着他起伏的胸膛,轻轻喘息。
  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朕准你,明日出宫一趟。”
  萧鱼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放她出宫,是准她去哪里,意思最明白不过。可是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赵泓已经没了。是以萧鱼轻轻点头,道:“臣妾多谢皇上。”
  ……
  次日,一辆低调的绸车自宫门出去。
  帝王虽格外开恩,可萧鱼还是不敢在装束上逾越,只穿了身稍简单的宫装,进了安王府。昔日赵泓虽是帝王,可如今天子脚下,这丧事办得非常低调。生怕触怒龙颜,连门前都未挂白纸灯笼。
  唯有走到灵堂时,才见那一群缟素的奴仆跪在地上。
  最前面的是姜嬷嬷,和赵泓贴身伺候的两名丫鬟。见着萧鱼过来,姜嬷嬷起身相迎。她心中虽怨新帝,却是非分明,并未迁怒于萧鱼。
  见着萧鱼要过去看,才阻止道:“在水中浸泡多时,娘娘还是别看了。”
  怕吓坏了萧鱼。
  没有女孩儿不害怕死人的。可现在是赵泓,萧鱼没有什么好怕的。她走了过去,站在棺木前,看着静静躺在里头的赵泓。
  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可是看到那张根本认不出来的脸时,萧鱼的脸色还是白了白。很快她就站定,仔细的看。她看着他身形,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数月未见,她也分辨不出。只是,待她的目光落在赵泓的头上时……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
  萧鱼用力攥了攥双手。
  照顾赵泓的时候,她经常给他梳头发,戴冕冠。
  赵泓的头发与他父亲赵煜一样,颜色比一般的要浅些,也要稀一些。而现在躺在棺木之中的……却是一头乌黑浓密的墨发。


第90章 施舍【大修重看】
  自灵堂出来, 萧鱼的脸色不大好。春晓只道她因赵泓的死而伤心, 也就没有说话, 安静跟在她的身后。
  院中秋叶萧萧,缓缓走来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
  是祁王赵煊。
  他穿了件交领雪色直缀,腰间佩戴的羊脂玉佩随他的行走轻轻晃动。本就是白皙俊雅的脸,这会儿看着更是苍白羸弱,整个人有种摇摇欲坠的虚弱感。
  萧鱼看着他, 眼神忽的一顿。
  晋城多数前朝皇室已遭遇不测,若是她收到的消息没错,这祁王赵煊, 也是受了重伤的。先前他照顾赵泓也就罢了, 现在他伤得这么严重还过来……
  正想着, 那赵煊的眼睛已经朝着这边看过来。翩翩贵公子,矜贵清雅,比之宫中那粗俗的蛮汉, 看着更有皇家气派。祁王风姿祁秀,又如此疼爱赵泓, 萧鱼应该是欣赏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每回她看着赵煊, 总是有些不大舒服, 甚至有些排斥。
  赵煊缓步过来, 走近时,更能看到他唇色发白,眼眸是略浅的琥珀色, 声音听上去也很虚弱:“臣,见过皇后娘娘。”
  萧鱼颔首应下,示意他不必多礼。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苍白模样,说了一句:“王爷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赵煊抬头,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后得体的错开,说道:“多谢娘娘关心。”
  也不是她关心他。毕竟他曾经那么照顾赵煜。萧鱼未多说话,点头便朝着大门走去。
  浅金色的阳光落在赵煊雪色的衣袍上,他侧头,看着那抹渐渐走远的纤袅身影,多看了几眼,这才转过身去。
  外面停着萧鱼过来是坐的青绸马车。萧鱼未注意到有任何的不对劲,满脑子想着都是赵泓的事情,待有人替她掀起车帘,她进去后,看到那马车正中央坐在的高大男子,登时吓了一跳。懵了一会儿,才张了张嘴,道:“皇上?”
  他怎么来了?
  薛战就穿了身直缀,云龙纹图案,腰间是玉制革带。晋城贵族男子大多喜欢佩戴香囊玉佩,他却是不喜这些,腰间空荡荡的,只两条长腿左右放着,手搭在膝头,手指轻轻的敲。这是她刚开始就看到过的小习惯,百无聊赖时,就喜欢这样敲手指。不过他日理万机,很少有没事做的时候。
  他抬眼看了看她,淡淡的说了句:“朕来接你。”
  萧鱼“嗯”了一声,就坐到他的身边。
  这狭小的马车并不能与她的凤驾相比,她本就是低调出来,没想到他也会跟着出来。这会儿他一坐下,萧鱼明显感到有些拥挤。即便是拘束着坐下,放着的双腿也与他的紧紧挨在一起,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的碰撞摩擦。
  萧鱼在想赵泓的事情。
  想到适才在棺木之中所见的男孩儿,在回忆赵泓那张胖胖的脸……那个人,肯定不是赵泓。萧鱼握着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或者说,赵泓可能没有死。可是她又不敢肯定。
  行至拐弯处,车舆略有倾斜。
  萧鱼心不在焉,身体就朝着车壁靠过去,在她的脑袋要撞上身侧的木板时,她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脑袋。滚烫的掌心与她的脸颊贴在一起。
  那手稍稍用力,她整个身子就被带了过去。
  萧鱼呼吸一滞,去看他的脸。车帘被风吹得一掀一掀,照入的阳光斑驳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目看上去有些清冷,硬朗的犹如高峻挺拔的孤峰。现在已经很平稳了,可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萧鱼看着他,眼神沉沉的看着自己,瞳孔漆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像只追寻猎物许久的野兽……看上去非常危险。
  她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衣摆。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越来越用力。最后俯身上来,将她抵在逼仄狭小的马车一角,低下头用力的吻她。他的吻粗暴炙热,就像他这个人,半点君子的温和矜贵都没有,想要就去夺,不听他的话就生气。
  气息尽数被他夺了去,萧鱼只觉得呼吸艰难,在他的手自她衣摆处伸入时,才急急忙忙去抓。
  用力的把他的手握住。其实以她的力气,即使再用力,她也无法撼动他半分,可现在,她一抓住,他就立刻不动。只是他的脸与她的贴在一起。萧鱼的眼睫轻颤,呼吸紊乱着,去看他的脸,张嘴道:“您……”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骤然抽离。
  是他坐了起来。
  萧鱼见他衣冠楚楚坐在身旁,也慢慢坐了起来,低头将身上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她十指冰凉,轻轻拉了几下衣摆,将上面的褶皱抚平。
  却听薛战开口说:“年年,你知道朕在意你吧?”
  萧鱼微微一愣……她知道。
  “……朕昨夜想了很久,有一刹那,恨不得想,只要你能对朕真心实意,朕可以发誓,无论如何,都会保全萧家。即使最后,朕失去了皇位,朕也认了!”
  萧鱼的眼睛慢慢睁大。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帝位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她最明白。她从小就被教导成为皇家妇,有些想法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就像她先前嫁给赵煜,一生都给了赵煜,她也不会真心喜欢他。她只会尊重他。
  薛战健硕的胸膛缓缓起伏,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有这等没出息的想法。
  就为了一个女人。
  即便他再喜欢她,再疼爱她,也始终有所保留。甚至觉得,他因为利益除去那些她所谓的亲人,她也不会难过太久。可昨日她的那句“愿意陪他一起死”,让他彻底愣住,继而心中开始动摇。
  “可是年年,朕做不到。”薛战静静望着她的脸,说,“朕对你好,你不领情;要朕摇尾乞怜,要你的施舍,朕也不想。你说要与朕相敬如宾,那你知道,如何才是帝后之间的相敬如宾吗?你能受得了吗?”
  萧鱼有想过。自她在护国公府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想过。那时候她还没有见过他,只是光听着那些传言,就觉得可怕。皇宫就是龙潭虎穴,而新帝,就是这龙潭虎穴中最凶狠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薛战轻轻的说了一句:“朕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你要不要?”
  萧鱼紧紧攥着双手,见他双目赤红,语气却非常平静。若她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她大可以虚情假意的骗他。他这人之前好像没有什么女人,哪里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其实很好骗的……可是她不想。
  见她睁眼看着自己,虽然没有说话,可薛战哪里看不出来。他轻轻嗤笑一声,才对着外面大声道:“停车。”
  驾车的马夫一下子停了下来。坐在车夫旁边的何朝恩将车帘掀开,对着薛战道:“皇上,您……”
  “替朕备马。”帝王的声音威严决绝。
  薛战迅速起身下了马车。那掀着车帘的何朝恩朝着里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萧鱼身上,见她侧身坐着,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侧脸,额角有几缕青丝落下,黛眉如柳,细腻如玉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他恭敬的颔首,而后缓缓将马车帘子放下。
  马车再一次启程。萧鱼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耳畔车轮辚辚,风吹动车帘的噗噗声,还有渐渐远去的马蹄声。萧鱼面容平静的看了看身旁空出的位置。
  马车现在非常宽敞,一点都不挤。只是她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他放不下他的江山,她也无法割舍自己的亲人……早就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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