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拼婚之间谍夫妻》第433/470页


  这个时候言臻从外面进来,道:“院长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说话的却是路易斯图灵,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没事。”
  叶翡走过去,叹了一声道:“我需要向你道歉,刚才不应该提及那些事情让你……对不起。”
  路易斯·图灵沉默半响,道:“没关系,我……是我自己精神太脆弱了。”
  他又道:“刚才贾思敏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职业和工作……我,我会帮助你们的,请放心。”
  叶翡不知道刚才茉莉对他说了什么,但是他竟然同意配合他们询问,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好事。
  “要不等明天吧?我看你的身体实在是……”
  “没事的,”路易斯·图灵低声道,“……总是要面对,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声音真的很低,低的好像是深夜里呜咽的水,山岫间冷沉的雾气,飘忽而凝滞,冰冷而坚定。
  叶翡却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身份的呢?”
  路易斯·图灵极其轻微的笑了一声:“I``know``Chanese(我懂中文)。”
  叶翡挑眉:“嗯?”
  “第一天的时候我听见你讲电话,说‘找到他了’……”他说的是汉语。
  “原来如此。”
  叶翡也开始说汉语,并且她十分惊讶的是,路易斯·图灵的汉语竟然十分标准,不论是字音还是语调,甚至还带着点老北平话的味儿,如果不看他的长相光听声音,保不齐会认准他就是个中国人。
  叶翡笑道:“这倒是我不小心了……”
  在一个明显没有华人的地方说了几句汉语,却不想竟然有懂汉语的美国人,这也确实是令人意外。
  半响沉默。
  路易斯·图灵忽然开口:“你说……他,他真的回来了吗?”
  声音紧张,甚至是迷茫而恐惧。

  ☆、第三十八章 明尼苏达的雪(终)

  “你说的是谁?”叶翡轻声问。
  路易斯·图灵瑟缩了一下,嘴唇嚅嗫,半响也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敢说那个名字?”
  “我……”他张了张嘴,含混的道,“我不想说那个名字……”
  叶翡只好道:“好吧,那么我要开始问问题了,可以吗?”
  路易斯·图灵点了点头,叶翡依旧可以看出他眼底深处的迟疑。
  “安飖,四年前因公殉职的联邦探员,是不是‘劳尔·梅内德斯案’的幸存者?”
  路易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是的……”
  “确定吗?”
  “……确定。”
  叶翡点头:“她脱难之后的生活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路易斯道,“不然也成不了特工。”
  叶翡想了想,问了一个和案情没什么关系的问题:“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当特工吗?”
  路易斯沉默少倾,忽然长长叹了一声,道:“为了战胜恐惧。”
  这是个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答案。
  恐惧是什么……是内心最深处的畏惧,每个人的恐惧都不相同,就像是柜子里的博格特看见不同的人会变成不同的形状,那么安飖的恐惧是什么?
  “她也害怕那个人的回归,但是她表达和排除的恐惧的方式不是畏缩和逃避,而是去驱逐,于是她做了特工探员,去铲除那些犯罪,去惩罚那些罪恶的人……在这个职位山,一旦那个人真的回归,她就可以第一个察觉到,然后要么杀了恐惧,要么被恐惧杀死。”
  路易斯·图灵看任何的人和事物总是出奇的透彻,就像是他所理解的安飖的恐惧,是一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心理状态,但是他偏偏就理解了,却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费解。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路易斯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叶翡无奈道:“你要是不回答……如果我做出了一些你不愿意听到的推理,这种场面估计会麻烦。”
  他却道:“你说吧……”
  “好吧,”叶翡飘散的目光顿时在集中在他的身上,沉声道,“不只是安飖对于劳尔·梅内德斯这个名字会产生过恐惧,甚至是你,对这个名字都异常恐惧,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如果仅凭听说,你对他的抗拒程度肯定不会达到这种高度,你对安飖的恐惧有着如此深入的了解,是不是你的恐惧和她如出一辙?
  你刚才说,‘她也害怕那个人的回归’,用了‘也’这个词,那么除了她,你也害怕这个人的回归?为什么……因为你也受过他残忍的迫害,你也是十八年前那件案子的受害者?”
  路易斯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镇定下来,他抓了抓盖在腿上的毯子,非常艰难的承认道:“是……”
  叶翡顿时皱眉:“幸存者只有六个,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字……你曾经改过名字吗?”
  “改过……”
  叶翡叹了一声:“原来如此……你和安飖是在十八年前认识的吗?”
  路易斯手背上的青筋条条暴起,他的力道大道几乎要将毯子抓破,半响也没有松开。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我们……都是孤儿,是被父母从中国的孤儿院里领养,带到美国来……我和她的家就在圣保罗,七岁那年,父母有一次带我们出去郊游,就……就被那个人带走了……后来一直在笼子里关了很长时间,似乎有好几个月,才被救出去……”
  “你……”
  他继续道:“我是安岚……”
  叶翡瞬间惊讶,安岚不是个女孩儿么?难道案卷记载有失实之处?
  旁边听着的白礼也惊异出声:“安岚不是个女的吗?当时官方登记错了?”
  路易斯又沉默了半响,忽然艰涩的开口:“没错……我曾经是女人。”
  叶翡倏然一愣。
  竟然……竟然是这样。
  难怪安飖和他两个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却亲密无间,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家人。
  “我和她的父母……养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本来那年出事之后妈妈就患了抑郁症,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安飖走了之后,妈妈伤心过度,不能承受这个事实,也自杀了……爸爸是前年患了肺癌去世的,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了……”
  他的情绪逐渐安静了下来,手指却依旧攥着毯子不放开,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哀戚沉痛,眼泪从他深沉的眼睛里溢出来,瞬间就已经流了满面:“本来我和我的家人那么幸福……都是被那个人毁掉了的,就算是活了下来,但是妈妈的病也一直没有好,安飖一直都很害怕……
  害怕到明明一点也不喜欢当特工,却偏要去,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保护我和她自己……那么危险,谁要她保护啊……”
  他抽泣起来,抬起手掌掩住面孔,泪水仿佛控制不住般淅淅沥沥的流淌下来,顺着指缝渗透出来,滴落在被他抓的皱巴巴的毯子上。
  寂静的空气里,尘埃仿佛也滞涩不动。
  冬日的阳光明明应该是弥足珍贵,照射在白雪上反射出细碎钻石一般的棱光,但是也冰冷非常,雪依旧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融化,就像是留在心扉上的烙印和疤痕,一辈子也不能消逝,只能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摸一摸怦然跳动的心脏……
  还好,活着。
  可是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像是走在一片恐惧的冰原上,永远也不见尽头,在这个冰冷,坚硬,寒风如刀的世界里,孑孑独行,甚至连影子都不敢看见……因为暗影就像罪恶,要拖着自己堕入深渊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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