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169/230页


  夺人解释道:“歌舞魔,比以前要瘦小很多,似乎更厉害了,希望别让它遇上你。”
  “我不过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没道理成为它的目标。”
  宋钰一席话差点让旁边罗航直接气背过去,如果夜叉都是普通人了,那世间恐怕除了天阙世家那些老不死外,都是普通人了。
  夺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不见半点的拖泥带水。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宋钰俯身拾起好些橘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要担心回去没法交代,你对范旭实言相告,就说是和我们一道来海口的另外一个同伴的杰作,如果能不说他的姓名更好。”
  “为什么?你不怕师父对你下毒手吗?”
  “杀我一个书生能改变什么?再说了,凭什么我就得提心吊胆地活着,他却不能?还愣着干嘛,走了!”
  罗航还是没动,两只脚就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般:“听说没有一个活人见着过夜叉的真面目。”
  宋钰无奈地笑笑:“我的朋友都可以知道我的身份,至于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就看少爷你如何选择了。”
  罗航很轻易就相信了宋钰的话,疾走两步追上来:“小妹知道你的秘密吗?”
  “不知道,因为她很讨厌杀手。如果她要是知道你也成了杀手的一份子,你失去的可能会比我多,你只要相信一点就够了,我不会伤害小姐分毫。”
  “有人说你是修道者,也有人说你杀乌蛮的时候用的是神念,你究竟会什么?”
  “不管是真元还是神念,只要能够杀人就够了。”
  罗雅丹自从宋钰被大哥邀请走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尽管如此依然还是按照宋钰临走前的嘱咐,一点点调整着自己心绪,使得情绪趋于无波状态。
  被托在掌心的五彩莲台渐渐闪烁着一蓬迷离的光晕,如星尘点点般洒落而下。
  炼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根本没有所谓的枯燥,除了偶尔因为识海波动起伏剧烈,导致神念倒灌入中枢神经外会带来一些小痛苦。
  接触炼神后罗雅丹越发觉得宋钰比自己会的事情很多,记得第一次听宋钰说“中枢神经”的时候,非要让宋钰指给自己看,这个中枢神经在哪里?
  宋钰显然不是好老师,除了死板地说一些颅腔神经网之类的,就再没有别的话,难道他不知道女人最不喜欢听这些教条一样硬邦邦的话吗?
  还有,他难道说话时候不能幽默一点吗?以前和那个叫月娇的女人为何能谈笑风生,逗得那靠姿色挣名声的小女人花枝乱颤!
  渐渐的,罗雅丹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开始走神了,为了避免神识紊乱,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念。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回到她身上,罗雅丹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如褪壳的蝉一般,这瞬间她感受到两个自己。
  盘腿而坐的自己体内,还有一个同样思想、同样灵魂的自己。
  内在的那个自己在不断地缩小,仿佛跌落在无尽深渊中,不断地向着虚无飘渺的空间坠落,没有尽头。
  这片空间没有颜色,只有无尽的下坠,这和当初被倪雒华推进一个洞窟中取虚无杵时候的感受如出一辙。
  罗雅丹努力将神念连同思绪一同从内在的自己身上分离出来,投向那外在的自己。
  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看到内在的自己依然是她本人一般大小,依然是坐在柔和的床榻上,轻微地吐息,发生变化的反而是外在的那个自己。
  外在的自己如一尊神像,以内在的自己为中心,不断地膨胀,轻易地撕开屋脊石梁、瓦片,以春芽破土的姿态朝着头顶天空而去。
  迎风而长!
  罗雅丹微微俯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轻易地撕开厚实的云层,看见远处那大大小小的树林和几垄不规则的橘林,看见红彤彤的橘子树上有个书生正一只手拽着树干,一只手拼命前伸,想要去摘树枝顶部那枚最红最大的橘子,笨拙的样子如狗熊伸出厚重的爪子却捞樱桃一般滑稽。
  树下,另外一人正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树上的同伴。
  罗雅丹觉得自己几乎能看见草茎下的冻虫,却怎么也看不清这两人的模样,只觉得无论是树下那粗布青年,还是树上狗熊一般笨拙的书生都极其地熟悉,不用思考罗雅丹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但这两个熟悉到自己终生也不会忘记的名字却如硕大的龙眼卡住嗓子眼,怎么也叫不出来。
  陡然间,粗布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柄比成年人身高还要长的剑,至于为什么怀里能放下比成年人还要长的剑,罗雅丹没有去想,因为在她眼中看来,这本就不算奇怪的事。
  布衣青年嘴角忽然噙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手中长剑一展,凌空刺去。
  剑啸嘶鸣,从叶底穿过,刺入那书生胸膛,而书生去抓橘子的手臂骤然暴涨如山猿,抬掌便居高临下朝着粗布青年脑袋拍去。
  手掌迅猛若雷霆,罗雅丹觉得这一掌无论是气势还是角度,她似乎都在哪里见过,念头飞快回转,她渐渐想起:“是了,就是蛊惑彭亮背叛自己的那个杀手,好像叫乌蛮来着,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当初罗雅丹站在对岸的一块岩石上看得分明,乌蛮抬脚如行云,在他所经过的道路上,无数的杀手如狂风中的树叶般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还有些杀手在空中就无缘无故被撕裂成碎片。
  对的,这一掌就是那个被夜叉杀死了的乌蛮拿手姿态,听力鬼说这一式叫做“抚大顶”,一个很奇特的名字。
  想起力鬼,所有那些错乱的思绪一瞬间回归正统,无数念头也在这瞬间豁然而通,罗雅丹终于想起橘林中那两个熟悉面孔的名字。
  “不要!”罗雅丹情不自禁喊出声来,一刹那,血花飞溅。
  大哥手中的长剑穿过宋钰的胸膛,宋钰的手掌拍碎大哥的头颅。
  白云之上,一道至寒罡风呼啸而来,迎面撞在罗雅丹那摩天身影上,巨大身影刹那间如灰飞般坍塌。
  罗雅丹只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万千,每一粒灰飞中都包含着她的一个不完整的神识,从云间坠落下来,滚落在地上、屋顶上,但更多的却是被这道罡风卷走。
  罗雅丹猛然睁眼一看。
  她还是她,依然是坐在这软绵绵的被褥上,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除了面前那一摊刺眼的血迹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大小姐!”站在门口的春兰立即跨过门槛跑过来,熟练地用毛巾醮湿了水给罗雅丹擦拭着嘴角,春兰一样想不明白,这罗雅丹坐在这里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呛出这么大一口血呢?
  “我没事。”罗雅丹直接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迹,这动作粗鲁得即便是身为婢女的春兰也很是不屑。
  罗雅丹甚至没有要春兰扶持,麻利地下床穿鞋往外跑,大哥单独将宋钰叫出去必然是没有好事,不管是大哥对宋钰不利还是宋钰对大哥不利,这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当罗雅丹跑到院子外面那条路上,放眼望去却是好几条或直或弯、或宽阔或狭窄的路面。
  因为初冬时分有微微的薄雾,就这样凭肉眼看去,罗雅丹根本辨别不出哪里有橘林,问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对方却都是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婢也是才来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橘林。”急得罗雅丹如热锅上的蚂蚁。
  春兰二婢始终跟在身后,不时劝解道:“大小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屋子里呆着吧!”
  罗雅丹根本不理会二人,双手合成喇叭状凑到嘴边,朝空空的旷野轮流喊着大哥与宋钰的名字。
  好在她没有等多久,远处就出现了两道身影,看着那熟悉的走路姿态,罗雅丹终究是放心了一半。罗航步子大一点,走出好几步又停下来等后面慢吞吞如老学究一般的宋钰,直到听见小妹的呼喊,罗航才加快脚步走过来:“小妹,你怎么出来了。”
  罗雅丹最担心的是大哥以及宋钰子之间有一些肢体上的冲突活着流血,但一看到大哥身上连衣服也没有皱一点点,心中夜机放心大半,却也不去理罗航,只是阴沉着脸站在原地,直道宋钰也走近了,发现宋钰身上衣冠整齐,四肢健全,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莫不是这就是宋钰所提起过的真意障,他说过这个阶段会出现很多稀奇古怪的幻境,如果炼神者不能走出这道关隘,终身神念也在这里止步不前。我想我真是想多了,大哥也许正是拿着宋钰陪他出去走走,哪里会有杀宋钰的心思,而且自己这扈从怎么可能会成为修道者呢!”
  “小姐!”宋钰笑嘻嘻地小跑过来,几乎是罗航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追了过来,还晃着手里的橘子,像献宝一样朝罗雅丹笑道:“小姐,我找着一样好东西,那边还有很多!”
  罗雅丹、站在原地注视着笑嘻嘻走上来的宋钰,在确认自己大哥与宋钰平安无事后,罗雅丹整个身心、神念都松懈下来,脚下一软便朝地上倒去。
  宋钰眼疾手快,扔了怀里兜着的橘子,三步并着两步冲过来,顺手将罗雅丹揽在怀里,用拇指掐着唇上人中穴,轻微释放出一点点神念检查着罗雅丹识海。
  罗航也紧张兮兮地站在旁边,知道宋钰身份后,尽管宋钰说过不会杀他,但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只能轻轻问道:“小妹她这是怎么了?”
  “神识紊乱。”宋钰锁着眉轻轻补充道:“和修道者经常说的走火入魔一个意思!”


第四十七章 扈从的职责
  春兰、夏兰两个丫头忙手忙脚想要过来搀扶罗雅丹,却被宋钰抬脚踢得退了两小步,这一脚踢得极巧妙,甚至不能用踢来形容,因为宋钰踢春兰的时候似乎因为心急,抬脚得太早导致这一脚落了空,却在他脚收回来落下的时候,刚好踩在春兰脚背上。
  此时的春兰恰好是后力不济,新力未生的时候,宋钰这无意的一脚恰好踩住她脚背,身子情不自禁朝着面前宋钰扑去,春兰为了避免投怀送抱这种情形发生,硬生生地改变身子方向,朝后仰去,随后于跟上来的夏兰撞在一起。
  “让开!”宋钰低声呵斥,在两人面面相觑中,急匆匆地离开。神识紊乱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和后世那轻度脑震荡一样,只需要静养两天自然就好转,若是运道不好,让识海里的神识倒灌入中枢神经,罗雅丹此后就会彻底沦为没有意思的痴人。
  “你都做了些什么。”宋钰叹息着将罗雅丹平放在床榻上,此时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防,什么女子闺房不能擅入,统统见鬼去吧。宋钰手探入罗雅丹怀中,便觉一阵轻柔,有淡淡温软传入掌心。
  宋钰心神摇曳,随即眼中极快恢复清明之色,将那座巴掌大小的五彩莲台从罗雅丹怀里取出来,轻轻搁置在她额头上。
  此刻,独门小院内,罗航双手捉在胸前,静静地站在幽暗的角落中,脑海中反复盘算着要如何向师父开口。按照宋钰的意思,要他直言不讳地说出这名被师傅派来协助自己的卯足同僚的死因。
  范旭端坐在石桌前,静静地看着这枚血迹已干,但腥味依然浓郁的人头。
  脖子切口很平整,是被利刃如切豆腐一般切去。罗航其实早已反复研究过这颗头颅,甚至是连脖子处每一根被割断的血管、筋骨都看过,除了感觉那柄割头的刀比较锋利外,根本一无所获。
  “剑锋是从左面切入,将阳脉切断。阳脉是支配和主导人行动能力的主脉,阳脉被切使得花脸子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柄剑将自己脖子切割下来。”
  罗航不得不打断着范旭的自言自语:“师父,您为什么认为他用的是剑而不是刀呢?”
  “因为花脸子是被自己的兵器给杀死的。”范旭不但没有因为罗航打断自己而不满,反倒是很难得地耐心说道:“你看,切口有微微向上的走势,显然是至下而上削向脖子,剑至中途势已尽,所以右面颈骨不如左侧干脆,若不是他剑够锋利,也不至于如此,所以我才断定是由左至右剑锋扫过。最大的可能是花脸子忽然失心疯发作,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剑削向自己脖子。你也知道,花脸子是卯组中最沉稳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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