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58/230页


  “不该知道的你不必知道,你可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钟静思虽然是护院,但无论是地位还是说话能力上,比宋钰高了不止一截,单是这官方话就比宋钰说得圆溜无数倍。
  在钟静思看来,这个叫宋钰的书生,手不能提、拳不能舞、肩不能抗,简直侮辱了“扈从”这个词,是混入无所不能的扈从队伍中的南郭先生。
  一行人在似锦巷口子上就停了下来,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前进,而是遇着了老熟人。
  宋大义露出人生何处不相逢的笑容望着迎面走来的罗雅丹:“哎哟喂,早听老人说天关城很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昨晚才和大小姐分别,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又见着了,还带着这狗奴才在身边,莫不是印验了我昨天的话,将这双手掌亲自送到大爷面前来?”
  钟静思上前一步站到宋大义面前:“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在天关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昨天因为你们寒门的酒菜中有毒,差点要了我一个兄弟的性命,本是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我便没和你们计较。人家都说我宋大爷霸道,没想到今天见着个更霸道的了。这天关城可不是你罗家的后院,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就凭我拳头硬。”钟静思提着拳头就砸过去。
  宋大义惨叫着倒在地上:“杀人啦,还有王法没有,罗家杀人啦,快来看啦!”
  钟静思不是徒有蛮力的武夫,只是想着像昨晚上那样,用拳头好好吓着泼皮一回,所以拳头并没有用多少劲,哪想到这轻描淡写的一拳还是让这泼皮吃不消。只有站在后面的宋钰看得分明,宋大义早就将双脚踮起,钟静思拳头还没挨到他身上,他本人已经往地上倒去。
  真正的泼皮,看着一个小坡,也能用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心态滚下去,他们属于最勇敢的斗士,只是在信仰的路上和大多数人不同而已。正是因为这种勇敢的泼皮姿态,才会让所有人都绕着宋大义走,犹恐避之不及。
  而宋大义身后的众多龙蛇帮帮众也一股脑地围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大爷,你这是何苦?知道罗家在天关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咱们躲着走就是了,你非得和他们将道义,这年头的道理算个卵球……”
  “罗天舒如今积攒起来的这些家产,那里是用道义说得通的,就是昨天他们寒门的饭菜中有毒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兄弟,最后我们不也被这些恶仆给赶了出来吗?”
  那些龙蛇帮众人哭唱俱佳,比那些乡下专门为丧事哭唱的老妪还要卖力。
  在大小姐询问的眼神下,钟静思无辜地摊着手:“他故意倒下去的。”一句话将罗雅丹心中的怒火点燃。
  大荒世界无耻的人很多,或者道貌岸然或者故作豪爽,但罗雅丹对着魔神发誓,若论世上无耻之人,当数地上杀猪般嚎叫,试图用尖叫声将整个天关城的人吸引过来的宋大义为第一。
  一个四肢俱全的大男人,毫无廉耻之心地在地上像泼妇般嚎叫着;在他周围更多的手下像死了爹娘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着;罗雅丹心中更加堵得难受,随后提起手中的长剑像棍子一样砸了过去:“你要死,本小姐成全了你。”
  宋大义被一群人围着自然不会被砸中,但那些龙蛇帮帮众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没有意料到一向斯文的罗雅丹会忽然发飙,暴露出的后背被结结实实砸了好几下。更多的龙蛇帮帮众却拔出腰间牛角匕首,拽着匕首的手臂在空中试探性地乱舞着。
  假哭变成真叫,场面一片混乱。
  其中一个痞子手中匕首骤然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如毒蛇般朝着罗雅丹划去。这一刀力量很有限,在躲避同伴避免误伤的过程中,力量已经弱到极点,但却比实实在在一刀刺在罗雅丹身上还要阴狠,因为这一刀势冲着罗雅丹那花容月貌的脸奔去。
  女人在乎自己的容貌的程度和男人在乎自己裆下小弟弟的情况差不多,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自己的脸有半点的瑕疵。
  罗雅丹双手握着带鞘长剑正砸得起劲,骤然觉得劲风拂面,一柄小刀已经奔到面门,脸上已经感受到那冷冰冰的匕首本身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意,没命地往后面退去。
  但那里还来得及允许她有多余的动作。
  宋钰冷冷看着,正要上前抓住那只划向罗雅丹脸蛋的匕首,钟静思已经大吼一声,抬臂推开一名罗家护卫,张开蒲扇般的手就朝冰冷的匕首抓去。
  牛角小刀在距离罗雅丹面门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罗雅丹这才心有余悸地尖叫一声退到护卫中间。
  钟静思虎掌牢牢抓住匕首,嘴角露出冷冷地笑容望着那呆如木鸡的匕首主人。
  这双手是他的骄傲,是他赢得罗家护院首领,傲然行走于天关城的依仗,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因为这双铁掌,罗天舒才敢将罗雅丹的安危交付给他,带着丁账房和石头赶赴海口城。
  宋钰没有抢在钟静思前面出手也是因为这原因,因为这貌不惊人的护院竟然是雷鸣初期的修为。
  那名龙蛇帮帮众双手拽住刀柄拼命想将匕首从钟静思手中夺过来,但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却连匕首刀身也不能撼动。
  钟静思冷冽一笑:“现在才知道害怕,可惜晚了!”
  “老子不怕!”龙蛇帮帮众大声吼着为自己壮胆,再次一咬牙想拽回被钟静思牢牢抓在手里的匕首。
  这一次,他终于将匕首夺了回来。
  那男子夺回匕首并不是因为钟静思手下留情将牢牢握住的匕首主动松开,而是因为那柄匕首将他半支手掌平整地割了下来。
  钟静思愣住了;
  罗雅丹愣住了;
  罗家所有的护院也愣住了。
  躲得远远地看热闹的人群却轰然炸开了锅,罗家在天关城的名声和口碑固然不差,但也不至于好到让路人舍生忘死地帮忙的地步,尤其是罗家的对手还是天关城最难缠的这些泼皮,其中还有一些泼皮还是认识的,更不愿意出面主动寻这晦气。
  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一扇窗子悠然推开,几双眼睛正好将远处的情形看得分明,窗边的几个人就如看好戏一般,对着街上两拨人的冲突不时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等等、再等一等。柳司长不收回持刀文书是有原因的,就是要将刀借给罗家。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出三五条人命,如何能让罗家就范收,最好是多弄出几条性命,至少得对得起司长大人话大心血弄回来的这柄匕首。”
  随即一片附和声:“也只有柳司长才能如此运筹帷幄,大小姐的脾气算是被他给摸得一清二楚,她每一步都按照柳司长预估的在进行。”
  一直不出声的杨峰忽然纠正道:“今日之后,天关城不会再有大小姐。”杨峰说得很直接,也很理所当然。
  顿时又迎来一阵如潮的马屁:“这也是统领大人您调度有方,统领您安排的这手好戏是将罗家往绝路上逼。”


第十八章 姗姗来迟
  钟静思这一双手掌可以轻易将铁楠劈碎,寻常刀剑被他随意一抓也能碎成无数块,就是这样一双坚不可摧的铁掌却被街头痞子的匕首像切豆腐一样切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呆了,无数双眼睛都随着那被切下来的半截手掌一起滚落到地上。钟静思嘶吼一声,提着另一只完好的手掌就朝那男子脑袋拍去。
  惊慌失措的男子连忙抓着匕首迎过去。
  噗!
  还沾着血迹的匕首再一次戳穿钟静思的手掌。
  宋钰在心底一声叹息:“钟静思废了。”
  从罗雅丹被偷袭到钟静思双掌俱废,都是在眨眼间完成。罗雅丹盯着扎穿钟静思掌心,稳稳地串在他手上的匕首,从齿缝间蹦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给我杀!”
  刀剑出鞘,寒光凛然。
  义愤填膺的护卫提刀便朝对面龙蛇帮冲过去。罗家选出来的这些护卫可不比龙蛇帮众人,一个个不但孔武有力,还或多或少经受了高手指点,在加上手上长兵器占了优势,龙蛇帮的惨败是必然的。
  宋钰一步拦过去,死命搂着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护卫的腰带:“住手,使不得!”
  那被宋钰搂住腰带的护卫见钟静思受伤,也急红了眼,提着剑脊就朝宋钰背上拍去。若不是还有三分理智,顾念着这书生是大小姐亲手雇进来的,早下狠手了。
  后背上被剑脊拍了一下,虽然那护卫用力不小,可是对宋钰来说无异于隔鞋挠痒,没等那人再拍第二下,宋钰已经将对方推了回去,双手拦着还要冲上来的众人:“别上当,大小姐,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说完了如果你还不改注意,我第一个冲上去。”
  罗雅丹脸上不快之色更甚,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指挥着众人:“先给钟护卫包扎伤口。姓宋的,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可有你说话的权利?”
  被宋钰推开的护卫也提剑指着宋钰应和着:“都这时候了,还说个屁?孬种书生滚一边凉快去,看爷爷一剑一个砍下这些泼皮的狗头。”
  宋钰无视指向自己的长剑,反倒还上前两步说道:“那匕首是血纹钢打造,是地地道道的纹兵。”
  “管它血纹钢还是花纹钢,他们伤了钟大哥双手,劳资就要整个龙蛇帮一起陪葬。”那护卫说罢长剑一甩,身子绕过宋钰就朝对面一名痞子刺去。
  宋钰心中骂着这些只逞血气之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扬手就冲那名的护卫扇了一记耳光:“大小姐在这里,不需要你越俎代庖,擅自做主。”
  那护卫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提着剑愣愣地盯着宋钰,鼻孔里喘着一声比一声更重的粗气,随时都有冲上来一剑将宋钰刺成透心凉的可能。
  宋钰望着罗雅丹,如果她依然和护卫一样冲动,依然不明白自己言外之意,罗家今天恐怕就真一头撞进这劣拙的陷阱里了,龙蛇帮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废掉护卫中最厉害的钟静思,顺道激怒罗雅丹。
  “我不会就这样作罢。”罗雅丹一如既往的固执,但言语中却已经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力,看来她也猜到事情的始末:“我不相信这些痞子是受人挑拨。”
  宋钰摇头说道:“要将血纹钢打造得和牛角匕首一模一样,能做到这程度的人绝对不多,一柄血纹钢打造的兵器可以抵小户人家的所有家财,这些泼皮能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才怪?废钟大哥恐怕只是第一步,小姐不可掉以轻心。这些地痞流氓既然生在天关城,死也必须死在这城里,只是早晚的问题。欠罗家的,相信罗家会取回来,杀人当诛心!”
  罗雅丹环视着周围护院,在看看周围那些满脸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众人,终于还是不情愿地挥挥手:“回府。”
  “可恶!”远处茶楼的一处房间里传来茶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这书生该死,千算万算偏偏将这胆小鬼给算掉了。”
  “统领,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杨峰气恼地挥挥手:“给宋大义他们传一句话,我要这胆小的书生脑袋,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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