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68/230页


  宋钰笑笑:“如果你说谎的本事能有做面皮这般娴熟,我就相信你这话。”
  “就算是夜叉身份被暴露出来也要接近罗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你最好还是急流勇退。”力鬼好心地劝说着。
  “我说过我在追求罗雅丹,爱情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宋钰无耻地说道:“再说了,城卫司恐怕也不会要我离开吧?”
  “这次剑宗过来的人叫宋安,完骨境界的修道者,自求多福吧!”
  “很了不起吗?”宋钰自嘲着将碗里馄饨吃个精光:“走了,回见!”
  “你还没给钱呢?”力鬼稍微提高声音叫嚷着。
  “先欠着,就这两天就发工钱了。”宋钰逃命似的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宋钰平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兴许是昨夜一口气砍了几颗脑袋的缘故,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雌伏已久的小白都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段时间宋钰一直没有间断,每天都用自己的血液饲养小白,把小家伙倒是养得白白胖胖的,也是因为这缘故,小家伙越来越挑食,就算是宋钰本人的血液,也及其讲究,经过一夜的调息和吐故,早上的时候血液中真元最充沛最新鲜,最得小家伙喜欢。
  昨夜宋钰之所以从馄饨摊上落荒而逃,就是因为感受到藏在袖口下的小家伙躁动的气息,甚至破天荒地的发出暴躁的撕裂声,虽然这声音外人压根听不见,但对于宋钰来说却无疑是一声声炸雷,因为小家伙的叫声是在宋钰神念中嘶吼。
  回屋后宋钰第一时间就将小家伙从袖子里抖出来,但小家伙依然不能安静,一面飞快地想要爬回宋钰身上,一面又发出让宋钰难以接受的声音,宋钰咬破手指用鲜血饲养,小家伙却只是象征性地试试,又毫不犹豫地朝宋钰怕去,宋钰无奈,又及其奢侈地从自己眉心挤了两滴鲜血。
  血珠滴在小家伙必经之路的地板上,古旧的青砖地面立即冒出几缕青烟,那两滴血液便如点入豆腐中的卤水一般迅速下陷,形成两个黄豆大的坑洼,两滴血液便在不断下陷的坑洼中沸腾翻转,似乎随时都能化作两团火焰,腾空而起。
  宋钰一脸的肉痛,就仿佛被一个已过狼虎之年的大妈强行夺走贞操的迷途羔羊,痛惜地说道:“我叫你祖宗行了吧,一月之功也才让我养出两滴心血,眼看着第三滴心血孕育而出,我便将神念修炼至形正,这下好了,真个一朝回到解放前。最好你别给我浪费了,不然我将你剁碎了包成馄饨。”
  形正是神念修炼中第一道关隘,若非的神念中有记载,只有形正方能做到神顺,如果连神顺这个关口也冲不过,就算把阴阳世家的所有藏书典籍堆到面前,也别想成为一个神念师。用宋钰的理解,这和将真元炼化后一口去吞入体内,借助这股霸道得可以将一头大水牛炸成血肉的真元来淬炼自己的四肢百骸,直到骨骼中有了炸豆子一般啪啪作响的声音一个道理。
  无论是修炼真元还是修炼神念,这都是修道者必须经过的一个关卡。
  小家伙果然让宋钰失望了,对差点砸着自己的两滴血液视如无睹,依然不屈不挠地向着宋钰爬去。宋钰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找着一把刀子,剁成肉泥自然成了笑话。最后他一咬牙,用手在砖上按出一个手印,将小家伙塞进去,随后用血虹当戒尺将上面封个严严实实,小家伙只能在里面嘶嘶地叫着干着急。
  小家伙叫了一晚上,宋钰修炼《碧落赋》的时候它在叫;宋钰转而去调息真元,小家伙依然不屈不挠地叫个不停。一道道惊雷在宋钰识海中炸响不断,这声音一直持续到第三遍鸡叫的时候,才渐渐停下来,而宋钰已经被这声音折腾得奄奄一息,身上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便是这样周而复始无数次。
  精疲力竭的宋钰甚至不知除了挑食之外,表现一直可圈可点的小家伙究竟出了什么毛病,在宋钰所知道的历史典故中,大荒将这个家伙作为宠物来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幽月魔族的王后火羽,第二个人则是他本人。他与火羽之间隔了数千个年头,没有人也没有只言片语的《神龙宠物经验心得》之类的指点。
  宋钰感觉自己似乎才刚刚合上眼,篱笆外那一阵阵如打鸡血的嚎叫声就将他吵醒,他本打算翻个身继续睡下去,可渐渐的宋钰再无法入睡,耳中尽是“罗家”、“银子”、“寒门”之类的话。
  宋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然后出门小跑着朝罗府而去,沿途的街道上多了很多外乡面孔,宋钰之所以能在迅速将本地人和外乡人区别出来,除了那些人身上那微咸得近海气息外,还有他们有别于天关城本土人的皮肤,因为有虚无峰以及天关山脉那永远融化不完的冰川雪水滋润,天关城的人无论是皮肤还是容貌都要比海口城那边的人秀气得多。
  经过寒门的时候,宋钰发现黑压压的人头已经将那里堵了个水泄不通,罗家亲自操办布置的灵堂的隐魂幡等也被好事者扯下来,扔在似锦巷街道上,无数金贵的细瓷碟碗在那些人脚下踩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一众伙计被堵在寒门里,被无数只手推过来攘过去。


第三十三章 阳谋
  宋钰脚下不停,飞快地从人群中穿过,朝罗府奔去。
  罗府的情形比寒门还要差许多,紧闭的大门被无数人擂得梆梆直响,门口那气势无双的白玉石狮也被掀滚到一边,所有人手里都拽着一张或几张杏黄的银契兑票,扯着嗓子吆喝着,无非也是“无良奸商”芸芸。
  宋钰找了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才一纵身如轻盈雨燕般越过数丈高的围墙,然后在问了好几个下人、走错无数次方向后,终于在燕子厅见着罗雅丹。
  罗雅丹坐在大厅中央的八仙椅上,这张价值超过八千两纹银,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扛着它都可以买出一个极好的价钱,足够这个家庭衣食无忧一辈子的八仙椅似乎并不能让罗雅丹坐得舒服,所以罗雅丹将整个身子都陷入宽大的八仙椅,还意犹未尽地将脚也提了上去,压根就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端庄贤良、怀瑾握瑜、风姿卓越、气度非凡,这些词和坐在椅子上的罗雅丹完全没有关系。
  屋子里还有许多人,都是罗家的护卫、下人、账房师爷之类的,好在燕子厅够大,还不至于显得拥挤,几十号人塞在燕子厅,却连半点生息都没有,无数双期盼的眼神齐齐地望着呆坐在椅子上的罗雅丹。
  宋钰走到彭亮身后,轻轻拍拍他肩膀轻声说道:“你把他们都招呼出去,该干嘛就干嘛,我一人伺候小姐就够了。”
  “你?”彭亮眼中闪过一丝疑问,本能滴想着要拒绝,但眼前这男子确实实实在在的扈从,除了不在罗府的四爷、丁账房等人之外,宋钰确实是最适合跟在小姐身边的人。
  彭亮无声地挥着手示意身边的人出去,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还小声对宋钰说道:“大小姐昨夜从城卫司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合眼,又被外面那帮从海口城赶过来的人给烦得,你好歹劝劝大小姐爱惜身子,吃点早饭。我就在门外候着,你要是敢这时候还惹大小姐不高兴,我第一个冲进来剁了你。”
  宋钰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将彭亮赶出屋子,然后倒了一杯凉茶递给罗雅丹:“没想到王家的报复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就算我想撇清和罗家的关系,王家也会不依不饶地咬住你不放,只是这手段有些下乘了点,看来我还是高估了那个胖子。”
  罗雅丹抬头看了宋钰一眼,有气无力道:“城卫司答应不追究你昨晚上的事了。”
  她的话出乎宋钰意料,没先到罗雅丹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话,想了想说道:“花了不少钱吧?”
  “十万。”罗雅丹结果茶杯,却没有立即喝水的意思,只是将茶杯捧在手里,差有些凉,甚至杯面上还冉冉有淡淡的寒气浮动,这让罗雅丹浮躁的心略微有些平静:“再加今年寒门一半的盈利。”
  “那个杀手夜叉好像也才万把的赏银花红,我这区区扈从竟然要十万?寒门一年至少得有十万左右收益吧。”
  罗雅丹无奈地叹息一声:“去年寒门的收益大概是二十三万现银,这次是这三家人买通了城卫司,就等着我一头钻进他们罗网中,到了城卫司才知道,情势不由人,那时候只得迎着头皮答应下来。父亲又不在家坐镇,好多事我没法做主,也不敢做主。若是依着我性子,那些想暴徒一样到寒门和罗府门口撒野的人,全都要用乱棍打个半死,这些人显然不是为了兑换现银而来,在背后怂恿这些人的王家、乌木家、夏家最可恨。”
  宋钰不知道罗雅丹在城卫司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但吃一个哑巴亏是必然的,不然以罗雅丹的性子,就算是豁了性命不要也要让对方掉一块肉下来,从罗雅丹说道:“这三家还没有这样大的能耐,他们充其量是推波助澜的小丑而已。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躲在暗处,以前罗府将白花花的现银送去城卫司,柳未寒也马不停蹄地送回来,昨晚上他却狮子大开口地向你索要了十万巨款……”
  罗雅丹不满地打断宋钰的话:“这是你惹出来的祸,这十万现银还有寒门半年的盈利不过是买你一条命而已。”
  宋钰谄媚地弓着腰,嘴里连声说着‘是’,随后又用恶心而又无耻的奴才嘴脸说道:“以小姐的能耐,肯定是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必然有一个人在幕后操控一切,再加上今天早上,半个天关城都是拿着罗家银票的外地人,这幕后操控的人目的也简单,就是要让罗家拿不出银子。没有银子,外面那些拿着货真价实的银契的人就不会走,只要围上三五天,罗家在天关城的口碑就算彻底完了。”
  “那要如何应对?”罗雅丹随口问道,其实她并没指望宋钰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这事连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扈从书生又哪里可以想出对应之策来?
  宋钰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径直问道:“罗府能调动的资金有多少?要求兑换银契的人和数目有多少?其中天关城本土的和海口城过来的又有多少?这么多人必然有人带头他们才能聚集在一起,这些明面上的带头人是谁?罗府对他们是否有接洽?”
  宋钰啪啪一阵如爆竹的问题将罗雅丹本来就有些糊涂的脑袋彻底弄懵了,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衣服永远干干净净的扈从,半晌才徐徐说道:“不知道。”似乎罗雅丹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太不负责任了,连忙又补充道:“有一点是肯定的,都是海口那边过来的人,本地那些乡邻暂时没人闹着要兑换银契,不过明后天就难说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彭亮忽然干咳了,将屋子里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罗雅丹抬头望去,正好见着一个中年男人将脑袋斜着伸出门框朝屋子里谨慎地打望着,一见罗雅丹望见自己又马上堆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叫道:“大小姐!”
  这人正是寒门掌柜,有事没事就挂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段时间丁账房随罗天舒去海口后,寒门一直都是罗掌柜一直在打理,为罗雅丹分担了不少琐事。
  “罗叔!”罗雅丹终于不在是将这个身子陷在八仙椅里面,将腰板挺直了一些,挤出一个连宋钰都觉得太过生硬的笑容。罗雅丹说道:“这里是在罗府,从前罗叔怎么叫我陷在还是怎么叫吧!”
  “就这样叫呗,以前你小的时候我自然是可以叫你侄女,这才几年时间你就出落成大姑娘了,在那样叫就显得有些套近乎了。”罗掌柜嘿嘿地笑着:“我知道大小姐很忙,我也不愿这时候再来给大小姐你添堵,只是这事我确实不敢拿主意。”
  “我知道,那些嚷着要兑换银契的人弄坏了一些座椅,他们心中有怨气就让他们洒出来吧,但是灵堂须得收好,明天下葬的事万万不能耽搁。”
  罗掌柜摆摆手:“如果是这样的小事我哪里会来麻烦大小姐。灵堂我们一直也小心守着,虽然损坏了一些白幡,但还是将那些人堵在了寒门,就在不久前乌木堡、夏糖叫了一些其他别的小家族的少爷小姐些来了寒门,说是要为死者凭吊,本来都是在天关城长大的人,难免没有一些盘根错节可以攀扯上的血亲,我看他们很有诚意,而且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就放那些人进去,结果刚跨进寒门大门,外面堵着的那些人就一齐动手打人,幸好有几个伙计手脚快,总算冲那些人手里将这几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小姐们抢了下来,现在受伤的人还躺在寒门里,事儿是出在寒门的,这些个公子哥们家中大多殷实,如果乌木家、夏家追究起来,我是在没法做主,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劳烦大小姐。”
  罗雅丹座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身畔的宋钰,正好宋钰也朝她看来。罗雅丹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连忙强自镇定地干咳着。昨晚的遭遇虽然最后结果来了个惊天逆转,但对于罗雅丹来说却近乎屈辱,所以知道这些事的人都出奇地保持着一种沉默,所以罗掌柜根本不知道罗家已经和乌木家等已经撕破脸皮。
  “并不算高明的阳谋!”宋钰适时地小声说道。


第三十四章 大爷
  罗雅丹有些不满意宋钰这种八风不动的性子,在宋钰面前感觉他才像一个挥手间调度千军万马的将军,而自己反倒成了小喽啰:“如何不高明?那些人在寒门出事,寒门无论如何都赖不掉这个责任,就算知道这是一块黄连,罗家也得和着糖水吞下去。”
  宋钰稍微一想便说道:“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事儿,福祸相依罢了。他们将海口城过来兑换银契的人放进城,然后又做这雪霜加霜的事,但任何事总会有转机的,我随罗掌柜过去看看就好,必然不会耽误了明天的下葬。小姐您将先前的事吩咐下去,尤其是要将这些海口过来的人的头领找出来。”
  罗雅丹点点头,朝门口守着的彭亮吩咐道:“你陪着宋钰去寒门,有个意外也能相互照应。”罗雅丹终究还是照顾到自己这个扈从的感受,这其中保护的意思明显多过相互照应。
  宋钰连连拒绝,杀了人后的彭亮像是浴光腾飞的蚂蚱,只是一夜之间的差别,彭亮本人从里到外都发生着一些惊人的变化,只是别人都还未察觉到罢了。宋钰侧眼瞄了一下彭亮,听着他呼吸之间粗壮而有力的吐息身,听着血脉中汩汩的声响心中暗自叫着好运道:“真是狗屎运。也许是以前温室中长大的缘故,这段时间的遭遇尽然让他换为奋进的动力,尽然有退化入先天的趋势,也许再给你一年多时间,便能进入雷动境界。”
  宋钰最终执拗不过罗雅丹,还是将彭亮塞了过来。彭亮一路上都在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一步登天的书生扈从的不满,虽然他对大小姐的安排不敢有半点的怨言,但给一个扈从做护卫,彭亮想着都觉得可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这个扈从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虽然宋钰昨夜有一些可圈可点的表现,但这并不影响彭亮在心中为宋钰成功地贴上‘钻营弄巧’的标签,对于彭亮的微妙态度宋钰自然有所察觉,对此他并不为然。大多数时候宋钰都是一个人低头思索,只是偶尔向罗掌柜问着一些问题,在将要到寒门的时候,宋钰忽然停下脚步:“明天就要入殓,下葬的棺箔是否准备妥当?”
  “差不多准备好了,棺材铺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今天乌木家的少爷伤在寒门了,如果乌木家和夏家联合起来,再有那些跟风的小家族作推手,恐怕明天难以顺利下葬。”
  “走,看看去!”宋钰扬手挥了挥,走在罗掌柜前方,负责收朝前面走去。
  “错了。”罗掌柜指着似锦巷说道:“这里走。”
  “没错。”宋钰依然没有停留,朝着与似锦巷相反的方向径直走去:“咱们看看棺材,死者为大,天大的事也要放一放。”
  天色近午,就连那些躺在家里睡觉的懒汉子也起了床,街上人流愈发多了起来,而寒门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甚至将从海口城赶过来叫嚷着兑换银契的外地人也围在中间。一些好事者还扛了凳子,端着一碗茶悠然自得地坐在寒门对面,等待着好戏上演,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酒楼茶坊也一样人满为患。
  “我家少爷既然在寒门出的事,罗家就要负全部责任。”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堵在寒门门口,如铁塔般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那汉子抡着一根胳膊粗的铁棍扬手就砸在门楣上那刻着“寒门”字样的横匾上。
  横匾哗啦巨响中被砸成两截从头顶落下来,那汉子信手一捻便将百余斤重的半块横匾抓在手中,往身边门墙上一放,随后斜眼看着头顶另外半块摇摇欲坠的横匾,没有将它取下来的意思,只是转身面对着屋子里面,朝一众战战兢兢的寒门伙计说道:“别家的这些人我管不着,但我家少爷的公道不能不讨。”
  “又不是我们出手打人的,带头打人的就是你身后那个汉子,你为何不找他理论?”其中一个伙计实在气不过,忍不住还嘴了一下,话还没说完,铁棍已经呼啸而至,砸在那伙计脑袋上,顿时血光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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