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第3/50页



一座大得连街道的名字都难以被知晓的城市,一座能容纳无数人群但老死不相往来,能吞吐成千上万吨垃圾却无处倾诉情感的大都市,到底是谁的故乡,只有天知道。这句话很多人都想到过,但是敢说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长沙不是我的故乡,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我知道,假如一开始我就处理好了林溪和古山的关系,我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的一无所有甚至一无是处。但也许这正是成熟恋爱的前提,姑且就当其为经验或者说是实践。而我,本来就不成熟,我指的是精神,而不是肉体。

因此,从本质上说来,我根本就不在乎,因为结果并不重要,我选择的是过程的体味以及时间的磨灭。

但有一点必须挑明的就是,我必须在想象分手的时候掉下几滴眼泪,只要不是“牵衣顿足拦道哭”便是,因为这也就显得我不是如传言中的水性扬花、朝三暮四,好歹也背个“正常人”的名声继续前行,走完我未来的路。

大学真的很大,但也正如我想象中的支离破碎和中规中矩。在“即来之,则安之”的精神胜利法支配下,我才得以安身立命。

然而从头到尾,我都是厌恶大学的。然而还是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女性在求知方面有了与男性同等的权利,用不着女扮男装,因此也就发生不了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浪漫感人故事了。

厌恶大学并不表明我不愿意待下去,从小就在老爸面前练就的笑里藏刀十八式,没想到这招到了大学还真的管用。

说句不夸大的话,我可以在一小时以内让自己呈现数种不同的性格,也可以让人感觉到我表里如一的气质。而在总体上我给人的感觉,用我那蹩脚的物理知识来形容即是:“冷热不均”或者“热缩冷涨”。这当然是有悖常理的。

细细想来,这也正是我大学恋爱屡战屡败的直接原因之一。

还有,我必须得补充的是,我们寝室里住了四个疯了一般的女孩子,金依梅、木妮娟、土丹慧,还有一个就是我。

大一的学生不疯是不行的,我们都暗地里称咱们是为了平衡自己高中时代所失去的青春而疯狂地堕落自己的一代。开学才第一天,那些个高年级的师兄就忙着到女生楼来串门,且美其名曰“让小师妹适应环境”。可这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了。他们一间间地串,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在前面几年里空守“闺房”的寂寞。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要革命,不找上一个和自己恋爱的女人是不成的,那就只能证明你没能力。

刚来的第一天便听到我们的一位学姐说,“在大学里有两件事你不得不遵守。第一,必须挂几科交点重修费,否则人家会说你是女强人;第二,你得谈上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爱得死去活来。这两件事如果你有一件没做到,则只能证明你的大学生活是单调的、不美满的、甚至无耻的!”于是乎,听完学姐这无聊的恐吓之后,许多本不想恋爱的大学生看到周围一对对的俊男靓女无所顾忌的卿卿我我,也就蠢蠢欲动,春心荡漾起来。

至今想来,疯倒是有疯的好处,至少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我们变得大度起来,包容起来。还有就是我们逐渐发展到无所顾忌,课倒是逃了不少,成绩却依然让老师不得不一次次地打上个优。

开学之初的日子是新鲜且无聊的,学校生怕新来的学生会有个三长两短缺斤少两的,对我们这些新生管得特严。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女孩子都是长沙本地人,在住校的第一个晚上,我只得伴着他们极其难懂的长沙话黯然入梦,然而心里却是极端不舒服的,她们又何必将我晾在一边受冷呢。来的时候我就曾仔细看过,出自水乡的我,根本就是她们普通的容貌所无法相比的。出水芙蓉吧,我暗自得意。

随后指导老师带我们一起去参观了校园,我们嬉笑着称之为进校一日游。不过学校的面积确实是满大的,老师说这好歹也是个典型的农业类综合性大学,还是省重点呢。

经过一条道路的时候,上面清晰地写着路标——桂花大道。大四的学生告诉我们,这可是我们学校的秋香一条街哦。我仔细闻了闻,桂花零落后的香味仍然还飘渺地散布着。暗香残留。

天快黑的时候木妮娟将我们叫了出去,说是她请我们吃晚饭。我没想什么也就答应了,同学好意相邀,总不好不去罢。也就在那天晚上,我结识了木青和——一个高高的帅帅的阳光男孩。他是木妮娟的孪生哥哥,和她一起考进了我们系,后来很可惜地没有分进同一个班级。他的普通话标准得让人几乎误以为他是播音员。这个与我在故事里有着极大牵连的大男孩,后来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

到那时候,我还没有真正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那层含义。

最初的日子一如我的流水帐,平淡不惊却又让人略感新鲜。系学生会的副主席,在当天晚上我们开班会的时候语重心长地看着我们说:“大学,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寂寞和诱惑,坚持一天容易,坚持四年却是很难的。到了大三,你们就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了。”

2.大一情事2

我没想到自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当选为军训期间的代理班长。我事后细细回想起来,好像自己并没有说过什么很鼓舞人心的话语,而且我所表现出最多的只能算是一个青春少女的一点心事而已。不过也许是我所说的一百万铅字和省作协会员的名号把他们给震住了罢。可这并不是我愿意说的,因为用那来换取名利和财富或者说得高尚一点可以称之为升华自我的东西,都是青春寂寞的丝丝屡屡的标志罢了,提起都还让人害羞。

就因为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胡乱涂了一篇名叫《我家的小猫》的东西发表在地区的报纸上,父母和老师就将我看成是写作的天才。于是乎,培训、单独辅导、作文比赛等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父母却还在背后窃笑,期望着我能多喝一点“红桃K”,补他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将我补成新世纪的伟大作家。

他们似乎也为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不断地收到了不同程度却已足够让人兴奋的回报而满足。我将阵地逐步扩大到全国,甚至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小作家,成了街坊邻居教育孩子的最典型例子。

然而,花无百日红,一到了初中,我这先天对数字本就极其愚笨的脑袋由于有了文章的刺激而趋向于火中加油之势。偏科让我的成绩迅疾下降到了班上的倒数第几,于是乎,街坊邻居教育小孩的时候,就会恶狠狠地教导自己的儿女,“看看那隔壁的水凤湄,你再不努力,就会变得和她一样没出息。”

起先我倒是老大不愿意听到这些话,被人夸奖惯了,耳朵里哪能够进得了风,回去就哭,知道就哭,父母又是忙碌着给我请家教、培训、单独辅导、奥赛训练,到后来父母见我已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就跟着街坊邻居一起奚落起我来。

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心里想得多,感情也就自然而然地丰富起来。随后早恋接踵而来,我也就再没闲工夫去想那些别扭的事情了。当然,这只是题外话。

文章发得多了以后,名誉自然就来了。这也许正是我那么当上班长的原因吧。

军训很快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学校请来的教官都来自部队,一个个黑不溜秋高高瘦瘦,土丹慧看了后直叫“有型”。本来没有细看的我,这回真仔细瞧了回,没想到还真有几个帅得让人心慌的,其中就有一个叫郑岩的教官,左看右看竟在他身上看出了一股古天乐的味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于是乎,整栋女生楼都在期盼着自己班能有幸成为郑岩的队员,甚至传言升华成“大无帅哥,帅哥尽出炮兵营”。男生听了自然又是一番不满和抗议,不可置否有几个长得自认为还算五官端正的,脱光了上身,背着把吉他跑到女生楼下弹上一首“笨小孩”或者“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以示抗议,最后却被女生楼内飞出的无数香蕉皮桔子皮砸得一如丧家之犬。

班上的女孩子个个对郑岩成为隔壁班的军训教官表现出了强烈的抗议,大学里第一次难得的紧密团结的统一战线就这么形成了。男同胞们善解人意地时不时打个电话到女生宿舍,告诉我们他们永远站在我们的一边,永不退缩。这种有心无意的安慰倒也给了我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勇气和信心。然而心底的期盼落得如此下场,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我们这些个女生都是极其不满的,隔壁的女生又丑又土,男生个个像瘪三,凭什么郑岩做他们的教官,而不做我们的教官。于是有人提议到系办公室去打报告,顿时有哈哈大笑声传来,都是笑那个女孩的幼稚吧。我跑出去一看,才发觉竟是我们宿舍的土丹慧。我想室友有难,两肋插刀那是必然的了。正了正容走过去,拉住土丹慧走到一边说,郑岩不做我们的教官大家都难过,土丹慧只是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解决方案而已,就算不可实施,我们也可去先试一下再说啊。

一大帮女孩子于是疯一般地笑,“谁去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啊?”

我笑了笑,“我是班长,当然我去。”

没想到问题竟然还被我给轻易地解决掉了。系里面正好在做班级教官调整,我这一去正好解决了系领导的一块心病,我们顺利地成了郑岩手下的小兵。刚想踏出办公室的时候系书记叫住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老实地告诉了他。他笑笑,“很好,新生就缺少这样敢为的人。你今天军训完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到时候我交个任务给你。”没想到本冒着被挨骂的危险来解决同学的意气之争,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这么多的好果子让自己拣着吃,心里的那个乐呀,不说也罢。

为同学办的这件实事让我在女生心目中的分量迅疾上涨,部分男生却对我有了意见,原因就没必要解释了。为了这件事,我只好采取了两面讨好的态度,跑到男生那边又是求情又是抛媚眼,事情才被我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们朝思暮想了三天的郑岩终于英姿勃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人群中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声音变得沸沸扬扬起来。我偷看了眼郑岩的神色,立马感到情况已经严重得超乎想象,于是严肃地制止了周围的同学,郑岩似乎看到了这一幕,用赞许的神色深深看了我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哟,它里面隐藏了多少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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