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白月光重生后》第1/60页


替身文白月光重生后
作者:怀瑜公子


第1章 、身死(捉虫)
  冬日的京城大雪飘飞,夜色中的皑皑白雪分外刺人眼目。
  满目冰雪覆盖下的宫城,缓缓驶出一驾挂满红绸的马车。白日里,这驾马车刚刚从宫外卫国公府驶进皇宫内苑,彼时马车内坐着的,正是国朝新封的皇后卫国公府嫡长女卫韫玉。
  眼下这驾马车里,同样也是那位皇后。
  只不过,入宫时明艳动人的新后,归来时,却只剩一具死尸。
  新后入宫的这段路程铺满红绸,沿途的家家户户都悬着龙凤呈祥的灯笼。
  然而这喜气洋洋的情景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去时的卫韫玉恐怕至死都不曾料到,她的尸体会这样沿着这条路,如此回到卫国公府。
  马车缓缓行驶,最终停在了国公府门前,得了消息候在府门外的人早乱成了一团,泣声不止。马车停下后,最先上前的是国公府的老太君。这位老太君是卫韫玉的祖母,卫韫玉自小生母亡故便养在她膝下。
  老太君眼眶湿润,强撑着未曾掉泪。她颤着手撩开车帘子,抬起那双布满年月沧桑的眼睛望向马车内。那是她的孙女,卫国公府嫡长女,自小明艳动人,巾帼不让须眉。
  车帘子被撩起后,卫国公府候在一旁的人也往里探着视线。
  马车内的卫韫玉一身红妆嫁衣,头戴皇后风冠,和今晨送嫁离府时一般无二,让人始终难以相信,她就这样死了。
  可她唇畔沾染血迹,仰躺在马车内毫无声息的模样,却由不得卫国公府众人不信……
  卫老太君在见到孙女死状的那瞬,身体骤然脱力往后倒下。多亏伺候的老婢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老太君本就年迈,乍然听闻孙女身故后,撑到如今已是勉强。
  “老太君节哀,陛下顾念娘娘,特意交代奴才将娘娘送回国公府,娘娘是为救皇上而死,便是未行完礼,陛下也吩咐了一应皆依皇后丧仪行事。只是眼下帝陵未修,便安排先葬在卫国公府陵园,待帝陵竣工移葬帝陵。”送马车回来的内侍太监安慰老太君道。
  可他的话不仅未让老太君宽心,反而更让在场国公府众人心中怨怼。
  为救皇帝而死,真是可笑。
  卫韫玉突然暴毙,死因却是中毒,宫里给出的理由是,交杯酒被人下毒,皇后救驾而死。
  讽刺的是,皇宫守卫如此森严,究竟是什么人能在帝后交杯喜酒中下毒。
  再者说,明明交杯共饮之酒,为何最后,只是她的孙女死了,那皇帝却活的好好的,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在卫韫玉丧命当日便迎娶第二任皇后。
  一步步算计清楚,如何能不让人疑心卫韫玉之死,是他早有预谋。
  想到这些年来皇帝对卫国公府对卫韫玉的防备,以及那位在卫韫玉死后,一日都等不得,眼下便已入主中宫,丝毫不惧落人口实的继后,卫老太君心中也有了答案。
  自家孙女的死,只怕和多年前先帝原配的死是如出一辙。
  如今的这位继后姓崔,出身权臣崔氏一族,乃是崔太后的嫡亲侄女,多年前便与当年还是储君的皇帝议过亲事,只是被先帝以年岁尚幼推了崔后的提议。
  崔太后是先帝继后,而当今皇帝却是先帝未登基前在潜邸的原配王妃所生。只因崔后无子,便认在了崔后名下,至于那位原配王妃,今日的长安城里只怕记得她名姓的,都是少之又少。
  老太君年岁长,算是亲眼见过先帝登基时那场血腥的人。当年先帝被崔家老太爷选中扶为新君,登基后,毫无身份背景的原配王妃突然被传暴毙,先帝将其追封为后,元后尸骨未寒,崔氏女便入宫封后,是为继后。
  明眼人哪个不知道,先皇后是被崔氏逼死,她的死,恐连先帝也逃不脱罪责。
  一个夺人性命,一个冷眼旁观。谁也不比谁无辜。
  时隔近三十载,卫韫玉的死,恍如当年旧事重演。
  卫老太君心中明白,她的孙女,死的绝不会是如内侍口中所言那般简单。
  可即便知道死因蹊跷,她又能如何呢?卫国公府无嗣,这些年来的昌盛全然仰赖当年女扮男装顶立门户的卫韫玉。如今她一去,留下满府的老弱妇孺,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老太君眼含愤恨遥望皇城方向,半晌后,终是无奈低首谢恩。
  “老妇叩谢陛下隆恩!”卫老太君打落牙齿和血吞下,逼着自己强忍恨意。
  卫韫玉的尸体被人从马车内抬出,卫老太君看着她疼爱多年的孙女了无生息的被人摆布,攥着身边老婢女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尸体被放入临时准备的棺椁入殓,她不忍再看,闭眸落泪。
  长安风雪之中,一个人眼不能瞧见的身影立在卫老太君身旁,颤着手想要去给她拭泪,却发现自己只剩魂魄毫无实体,压根触不到祖母。
  “祖母,孙女好恨啊!”她的声音满是恨意不甘。
  新婚之日,死于枕边人一盏交杯毒酒,卫韫玉如何能不恨?
  *
  大雪飘飞,霜雪落满众人眉眼,满目素白中唯一的那抹红衣艳色消失在沉寂的棺椁之中。
  下一瞬,卫韫玉的魂魄不受控制,飘向了让她身死其中的皇城内苑。
  她魂魄重新回到了宫中,就停在了帝后大婚的宫殿,殿内依旧满是红绸,只是殿中的女主人,换成了旁人。卫韫玉无心去管新入主中宫的是哪家小姐,她的仇怨,只对那负心的皇帝。
  强烈的怨念让卫韫玉来到皇帝跟前。
  这时的皇帝已然喝的酩酊大醉,就醉倒在卫韫玉死去的喜床旁。
  或许是人间帝王和寻常人不同,又或者是卫韫玉怨恨太强,此时醉酒的皇帝,竟然瞧见了她。
  卫韫玉立在他跟前,从他眼睛中看到了自己。那是一身红妆嫁衣周身弥漫血色恨意的自己,全然不复旧时明艳模样。
  从前的卫韫玉明艳灼目,生如朝阳,从不抱恨任何人任何事。
  而此刻的自己,却是恨意怨念入骨,恍如厉鬼再世。
  然而此刻的皇帝看着被他亲手灌进毒酒的卫韫玉死而复生般重新站在他跟前,眼中竟丝毫不见惧意。
  卫韫玉望着他,一时竟道不明自己心绪,她说不清心中究竟是满腔怨恨,还是万般委屈。
  “祁湮,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在新婚之日取她性命?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骗她?她有太多不甘太多委屈,可此时,却只是望着他,眉目哀戚的问他究竟为什么如此待她。
  祁湮似乎有些愣怔,他晃了晃脑袋,发觉眼前的卫韫玉并未消失,才拎着酒坛子起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祁湮抬手试图去触眼前人,却只探到一片虚无。
  入手徒有虚空,眼前却是她的模样,祁湮轻笑了声,眉眼带着讽刺轻嘲,不知是对着谁。
  良久后,他喃喃低语道:“哪有什么所谓缘由,不过是帝王心术利弊权衡罢了,怪只怪我的阿玉,过于赤诚。傻姑娘,下辈子,莫要轻信于人。”
  卫韫玉看着眼前的祁湮,脑海中滑过这十余年的点点滴滴。
  初见那年,她七岁,祁湮十岁。他赠她一串糖葫芦,同她道她小娃娃多笑笑才讨人喜欢。少年之时,卫韫玉女身曝光,祁湮为她瞒下,那时他同她说,欺君之罪又如何,只要他想护,必定能护她平安无虞。
  转眼至今,她为他脱去战甲改换红装入宫封后,而他却赠她一盏交杯毒酒。
  此刻的祁湮同此前许多次教导叮嘱她时一般无二,他一字一句告诉她,不该轻信于人,卫韫玉却忆起少年时他说的那句――“孤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何其讽刺,到头来伤她最深的,却是眼前的祁湮。
  旧事在心头翻涌,让已经死去的卫韫玉仍觉心口绞痛。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的识海中响起――“宿主不必难过,你的命运不过是书中的一页注脚而已。”
  随着这道声音,卫韫玉的魂魄被拖向卫家陵园。
  宫中的人手脚极快,眼下卫韫玉的尸体已被安葬。她死的意外,可这墓碑却像是早早雕琢而成,做碑者似乎也是早已预料了她的死亡。
  卫韫玉一眼便瞧出,这刻碑的笔迹,是当今圣上的字迹。
  她备嫁之时,那人,已然在算计要她性命……
  卫韫玉眼眶泛红,掌心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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