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第2/233页


  “不放!”少年瞪眼看她,寒星一般的双眸,凄厉的狠。
  “……”好像他也挺惨,完成不了任务会给我娘罚,陪人睡了一夜拿不到钱恐怕被会人打……
  咬了咬牙,扯下一副窗帘来把他整个裹了。
  “你放手,我带你一起走。”
  红杏楼众人拿着家伙来追打睡霸王觉的客人,却见一片狼藉,人去房空。
  “跑得倒快!不对,怎地连莲哥儿也不见了!”
  “有偷金偷银还有到咱柳坊来偷人的!”
  “不对啊,床底下那不是莲哥儿么?”
  众人七手八脚把塞在床底下的小倌儿拽出来,一去掉塞在他嘴里的布,那小倌儿哇的哭了出来:“臭小子,破□,抢我莲儿的女人!你一家死绝,鸡鸡烂掉……”
  众人听他骂得不堪,忙都劝住,又觉得蹊跷,难不成还有个男人自己撞进柳坊来代替小倌儿陪客的,这是个什么人哪!还真有牺牲精神嘛,还代替莲哥儿让掳走了。
  也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的闺女,还说是个一心成仙的修道人,初次开苞就这般奔放,用上了绳子窗帘,一个没看住,还把人给扛跑了……果真是英雌出豪门啊!
  
理我新容妆,携君红杏楼2
  事实证明,这个名叫莲官的少年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玉言带着他一溜烟逃到三十里外的小镇,用身上的散碎银子替他买了一身衣服,原本想取些银子打发他自己过活,谁知到钱庄一问,身上带着的大额银票竟都不能兑现。她娘这回可是做得极绝,想先断绝了她经济来源,再扔一个男人缠住她,势必要她浪女回头。
  现在她浑身上下只剩下散碎银子两三两,平常吃一顿饭的价钱,还有就是没有编号的小额银票,十两、五两各一张,除此以外就是身上穿着九成新的衣服一身,外加穿着一身新衣的水嫩包袱一个。
  还说给人赎身,还说给巨款安顿,全都是一场空话。要不是他死抱着她腿,让她顺手捞了出来,现在他不就成了那个火坑里的青莲,任人踩。
  不过这莲官不知是特别容易接受现实还是天生安静,总之就是无论玉言说有钱没钱他都一个表情,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一言不发的听,半点意见也没。
  反而勾起了玉言的愧疚之心,令她的头一个变三个大。
  现在把这个包袱另托他人的可能性不大,要是送回红杏楼不定会被人打死,要是转手卖给人她又做不出来,剩得把他送回家一途……开玩笑!她要这么回去岂不是那个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纠葛啊纠葛啊,看他水嫩嫩的青葱样子,看来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要是跟着她这个未来仙人就吃尽苦头,她也太没面子了。何况不知是谁大拍胸口说过昨晚的事情,她认!不能打诳语打诳语啊!
  思前想后,想我玉言年方十七,武功高强,文武双全,生得又是人见人爱,这般世间少有的人才不可能养不活自己。等我赚来大钱,安顿好这包袱,再去寻仙,方显出我玉言的诚心与本事!
  想那些道人白日飞升先要遭受天劫,罗汉成佛需要以身饲鹰,都是要吃苦的,现下这个难关定然就是仙人给的考验,要自己一尝人间疾苦。
  越想越觉得这是神仙的旨意,遂下了决心,把少年安置在破庙之中,自己出去寻活计赚钱。
  不想她问到的那些小镇店铺,见她长得容貌美丽,衣着高档,通身贵气,小庙哪里肯供大神,一律把她敷衍回去。
  玉言在不大的小镇转悠了一圈,竟连份洗碗工都找不到。她站在街头沉思片刻,开始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自己穿得比人家老板的还要好,竟然应聘去当跑堂,荒唐如她娘,恐怕也不肯请她。
  但容貌气质是天生的,这可没法将就,要不,去买点文房四宝,在街头摆摊给人家写家书对联吧。一问市价,一副喜联十文钱,一封家书两文。我的娘啊,什么时候才能赚够我家包袱的嫁妆啊!
  沮丧,前所未有的沮丧。
  前面一户人家哭声震天,感情比她更丧气,反正她也身上发霉了,也不怕沾上晦气,只直走直过。恰开着的门内有人走出,跟她几乎撞在一起。
  她反应极快,看那人闪避过急想要摔倒,连忙伸手扶住。那妇人一脸凄惶之色,顺着扶她的手一路往上看,见到玉言的脸,眼睛“啪”的一声亮得她都听得见。
  “这位小姐……可否帮我一个忙?此事唯有你才能胜任,若能不吝相助,在下我感激不尽,便是小女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你先起来,那个……究竟是什么事情?”
  九泉之下,做牛做马?有这么夸张?莫不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
  “事关我小女,她生就痴心,对邻村杨家的儿子一见钟情,只想跟他共效于飞。不想那姓杨的小蹄子是个水性杨花的,一面敷衍我家女儿,一面跟城里富商陶家女儿暗通款曲。他还骗了我女儿钱财,让她在村前五里的桃花树下等,不见不散。可怜我女儿实心人一个,在树下足足等他两天一夜,终于不支晕倒,才知那小□趁这时间嫁近陶家去了。我那可怜女儿气急攻心,当即就吐血卧床不起,可恨她还心心念念着那□,相思成疾,终日茶饭不思,年纪轻轻这就去了……呜呜呜,让我白头人送黑头人,好不凄惨……那黑心水性的杨家小□,教我见到他定然要跟他同归于尽……”
  “那个……请问我可以帮你什么?”
  “小姐啊,我一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你跟那小□长得很像……”
  “……”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水性眉,桃花眼,薄情嘴……”
  “……”
  “可怜我那女儿是得了相思病,凄苦而死,那狠心寡情的小□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
  “我女儿毕生憾事就是没能娶那小□过门,临去前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要是小姐能够扮成那小□模样,送我女儿最后一程,一了她遗愿,九泉之下也会念着你的恩德……”
  “……”玉言忍了又忍,沉默了又沉默,翻滚了又翻滚,终于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鼻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扮成那小□……咳咳……杨家小子,去给你的女儿送殡?”
  那妇人点头如捣蒜,“小姐果真有菩萨心肠……可惜我家女儿没福气,小姐你不是生就男儿身……”
  “打住!”玉言牙缝里迸出一句:“这事我干不来,请你另请高明!”
  “小姐啊,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
  最近遇到的人好像都时兴抱腿,还都是她踹不下脚的,她扯扯扯,这大婶抱得忒紧,那身子,也忒重。
  “我说这位大婶子啊,你家小姐人都去了,你就让她入土为安吧,还让救什么命呢?”
  “是让她死得瞑目啊……”
  “见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哭她坟头,她不恶心反而瞑目?不会吓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要是那样岂不是更好……啊,我是说,一百两银子?”
  “你说……咳,我岂是那种为了区区钱财牺牲原则之人,想我乃是堂堂女儿之躯……”
  “一百五十两?”
  “不行,我家素有祖训,不得为钱出卖自己,更不可让家族蒙羞。”
  “二百两?小姐,不能再多了,我家也不比那该死的暴发户陶家,况且我小女儿刚去,丧葬费就花了近三百两……”
  “一口价,二百五!我还得去置一套男子服装呢,你总不能行头也要我自己倒贴罢?”
  “行,就二百五!明日早上在此扶柩,见面先付五十,余款完事付清。”
  于是玉言接到了平生第一趟差事,扮成男子给得相思病而死的小姐扶柩送殡。
  
理我新容妆,携君红杏楼3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玉言既接了差事,当下便去置行头。
  她这人天性随遇而安,说豁达可以,说她少根筋也行。人家觉得女扮男装那是天大的侮辱,在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就连观世音菩萨不也时而男身时而女身的么?所以说,非要分个地位高下,泾渭分明,那是世人的局限,局限哪。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她的梦想就是自己娘多关照自己那堆兄弟一些,不要把所有担子都往她一人的肩膀上放。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赚大钱,甩掉包袱好继续虔诚的寻仙之路。所以嘛,她是一点也不介意这趟差事,而且顾念到是帮死人的忙,她还很有点期待。那个……不必那位小姐下辈子做牛做马,只要她见到阎皇爷时帮忙咨询两句,托个梦告诉自己哪里有神仙出没就好了。反正阎皇爷虽然在地底,跟天庭隔了十万八千里,但到底跟天庭上的神仙是同僚,是同僚吧?那么随便透□口风也就省了自己的诸多麻烦。
  当下踱到一家打着喏大“谢”字招牌的布庄,觉得里头的衣服式样不错,颜色也不会太鲜艳,便进门说要买一件朴素些的男装。
  当朝虽是女尊男卑,但服饰上倒也不是差别很大。贵族男女都穿长袍,平民多是短袄长裤,差别只是剪裁上女装是右衽的,就是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带,将右襟掩覆于内,男装则是左衽,恰恰相反。
  还有些为了突出男子的样貌美观,特地收窄腰线,袖子上窄下宽,弄个流云袖,又或是下摆提高,镶边等等,那就是特别设计的花式了。
  布庄伙计见她身上颇有贵气,想她是想买新衣回去哄小爷用的,便净把些剪裁花俏颜色鲜艳布料轻飘的捧出来让她选。
  玉言挑了半天,竟没有一件是合用的。那伙计侍候了半天,也有点不耐烦了,只怕得罪客人,不敢给脸色看,但语气里透着些看不上就到别家去的撵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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