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之天下为戏》第409/423页



谢佑怡原本有满腔的怨愤不满,见着她这番模样却也是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的走来了柱香,然后在她身边跪坐下来手拿了一叠纸钱慢慢的放在火里烧起来。

“佑怡姐,你不想看看他吗?”沉默着相对了片刻,姬指月抬头轻声道。

谢佑怡低着头将纸钱一张一张的放进火里,良久才叹息道:“不看了罢,他走之前的那样子我也不忍心看。”

姬指月默默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烧纸不再说话。

沉默了半晌,灵堂唯有冷风呼啸的声音,姬挽月也不在了,除了几名站的远远的侍,灵堂只她们两个人无言的跪坐在棺前。

手的纸钱烧完了,谢佑怡对着火盆出了片刻神,忽然道:“说说他走时候的事情,他们说的都不算,我想听你说说。”

来报信的使只是粗略的说了大致的事情经过,却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尔容死之前那一段的日子,她也没有心思听那些人罗嗦,知道消息后便心急如焚的匆匆赶往临安,将谢允仪和姬揽月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他死了,那身周弥漫着墨兰香味的少年死了,她的君与夫死了,她从小为之而生的人死了。

乍听到消息时,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匆匆赶来的路,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奔跑。

他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去,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如此轻易的死去。

一路,她抱着无法置信的心情狂奔,直到到了临安,进了府,看到这口巨大的石棺,还是不敢相信他是真的闭眼躺在了石棺里。

她从未想过他有一日会死去,也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在她心里,他是如神或妖一样的存在,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幻象,她甚至曾想过,即便天下的人都灭绝了他也依旧还在。

然而,他们却告诉她说,他死了。

姬指月听到她说的话,手的纸钱微弱的抖动了一下,她将纸钱放进火里烧,看着那一小簇忽然燃起来的火焰,道:“他在这口棺材里躺了将近三个月,一直撑到五天前才走,走的时候身体的一半化成了血水只剩骨头,另一半还是好的。”

谢佑怡低低的叹了口气。

姬指月继续道:“躺在这里的人原本应该是我,若不是他将那蛊虫引到自己身去,早在三个月前我便该成了一滩血水。我的命是他换给我的,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提前死去的话,就不会生这样的事,他也还在。”

“这口棺材原本是为我买的,却变成了他躺在里面,他每天在一滩血水里,身体的右边是好的,左边都成了骨头,胸口的骨头一根根露在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脏。我知道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因为身体腐烂残败的滋味很难受,他每天晚都装作睡过去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只是在做给我看。

我知道他很痛,有时候我甚至会

将他杀死样他便不会再痛了,但是我又舍不得每天要喝很多很多药是那些药完全都是没有用,即便是减轻一点他的痛苦也是很难……”

姬指月淡淡的道来,清柔圆润的声音有些干涩,语气却是如波澜不起的湖面一般的平静,太平静了些,她竟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那般的淡然,神色看去无动于衷。

然而,正是这可怕的淡漠才令府里的人心生惧意天晚她轰然倒地之后,第二日却像是没事人似的起来料理后事,一直到今天已是过了五日,她始终是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却从未离开过灵堂半步,谁劝也是无用,除了服用安胎药时会有些情绪波动外,其余的时候都是淡淡的即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张接一张的烧纸钱。

谢佑怡微微颦起了眉,轻声道:“好了,别说了。”

她听来使大略的说起过这些事曾想象过尔容那时的模样,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听姬指气出奇平静的缓缓道来,这感受竟像是一把厚重的刀背在心一下一下的刮过疼痛虽然是钝钝的,却是天长日久不肯停歇几乎要将她痛煞。

在不久前,她还不敢相信容色清雅的少年是真的不在了,而眼下却是不得不逼着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那个美的如昏落日一般的玄衣少年是真的不在了,真的不在了,从此后,她是真正的从他身解脱了出来,却也更加茫然的不知该去向何处。

到此刻,她才觉,她心里竟还一直等着,等着他可能会回到帝都,回到重新争夺权力与最高位的路途来,等着到了那一日,他又会浅浅的笑着回来找她,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姬月抿紧了唇,垂下眼睑去看那一盆熊熊燃烧着的炭火,轻声道:“佑怡姐,你不怪我吗?”

“佑怡姐,其实你也爱着他罢?”

谢佑怡苦笑,转头温柔看着那口巨大石棺,眼中有沉重的情意缱绻,她点头轻声道:“是,我也爱着他,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爱着他,从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便开始爱着他。”

“但是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以前的时候他只爱他自己,后来他却只爱你,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我的份。”她叹息。

姬指月抬起头来看她,道:“你不恨我吗?”

“恨你?”谢佑怡笑了笑,摇头道:“我为什么要恨你,虽然有时候是会有些不甘心,但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姑娘,我也很喜欢你,仅此而已。”

她叹息着,继续道:“况且现在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他已是不在了,那所谓的爱又还有什么意义。”

姬指月垂下头没有接话,一时间灵堂又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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