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之天下为戏》第413/423页



“不错,那预言我从小便知亲冷落我,祖母视我为妖物,尔容将我当做他想象当中的敌人,然而那对我而言,却只是一个警戒,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远离权力中央,远离那些纷争。什么天下之争圣人之名,不过都是他强加在我身的累赘而已,对于尔容而言,天下是个玩物,随他想要便要,想抛弃便抛弃。他夺了你,却保不得你平安,让你几次三番落在元恒手里,眼下这样的局面,又如何不能说是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若要说罪魁祸,是他而不是我,他什么都得了,我什么都被他抢走,即便是这天下也是如此,眼下他是弃了江山天下,谁知他会不会有一天又突然兴起想要做回皇帝,若到了那时候,我该学着他的模样拱手让位还是如何?我如何能不恨他!”

姬弗然的神色扭曲起来,琥珀色的眼睛中弥漫着强烈的恨意,他身再也没有一点神仙公子的出尘风范,却如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一般的疯狂。

姬指月从未想过他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愤恨,吃惊的睁大了眼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在她的记忆里,不论是进宫前的那些年还是他起兵造反之后,他在人前出现的模样始终都是淡然的神仙公子,他琥珀色的眼睛始终都是淡漠如云的看着每一个人,他白色的衣裾始终连点滴尘土都不曾沾染过,她完全想不到,他刻意维持着的圣人表象之后,却是从小便积压着的凶猛恨意。

姬弗然一句一愤然道来,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在石棺无意识的敲打着。

姬指月被他骇的连连倒,见他将石棺敲打的笃笃作响,便俯身抱住石棺的一角,厉声道:“什么叫做若是有一天他想要回这天下你该如何,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许你说的不错,他是逼了你很多,但是天下事总归都是一个道理,一个人如何挑的起全部的纷争,老人家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难道都不曾想过自己的问题不成,若是你真的心如止水,别说是一个元恒,再来十个也是挑不起你的反意,你又如何能将那些事尽数退到别人的身?”

姬弗然被她模样镇住,眼中复杂的各种情绪流转着,渐渐的平静下来,良久才叹息道:“不错,走到这一步,确实谁都有错。”

他低头看着石棺,声音变的有些沉,淡淡道:“若是可以,我倒愿意用这所谓的天下换他眼下的所有。



姬指月的声音里带许微弱的哭腔,她将脸贴在石棺,道:“你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用你的命来换一个见不到面的遗腹子?他已然是死去了,你又何必再与他做无谓的比较。”

姬然转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像是不知如何启齿的模样。

姬指月日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激动的情绪淡下去后便是一阵乏力的疲倦感,她跪坐在棺前摇头轻声道:“你想要与我说的话便是这些?”

姬弗然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些挣扎的神色,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

“若是只有这些说完了你便走罢,佑怡姐方才不是唬人的,阿公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必定不会让你走出大门,我虽然是恨你,却也不想在今日与你如何。你走罢,以后也不必再来,我要带他去下葬了。”姬指月挥挥手,摇着头道。

“下葬?今日?”姬弗然的神色变的有些古怪,看着石棺低声道。

“若不然该如何?”姬指月倦怠的看了他一眼,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倒是想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姬弗然的神色越的古怪起来,他迟着道:“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未死呢?”

姬指月惊恐的看了他一眼,扶着石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煞白着脸瞪他道:“纵然你在恨他,眼下的他也不过是具死尸而已,你又何必拿死去的人来玩笑。”

“我不是在玩笑。”姬弗然却摇头道,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确实恨他,但是这恨不足以让我希望看到他死去,我也不希望他死去后你一个人孤苦到老,我想让他吃些苦头,却不想……”

姬指月愕然,脸的神色扭曲着,不知是狂喜还是大怒,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却又忍不住狂热的期待着,悲喜交加的两种神态截然不同,却同时在她的脸出现,显得她的脸庞有些抽搐,她双手放在脖子几乎要将自己扼的喘不过气来,浑身剧烈的颤抖,猛的扑去抓住他的大袖,无法抑制的尖声喊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他没死?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姬弗然低头看着她疯狂的神情,叹息道:“你从未去看过半夏的遗物罢,那里面便有最好的解释。”

“指月,这才是我要和你说的话。”

姑娘们好歹吱一声啊,这是不够虐还是啥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 我本将心笑明月

佑怡在灵堂外来回踱步,碧色的大袖飘飘荡荡在冷风明晃晃的阳光照的她浑身发热,她低头看见地面上张牙舞爪的光影,不知想到什么怔怔的出了神。

安静的灵堂里,尖锐的厉声尖叫声骤然响起,锋利的划破了一地错乱的光影,谢佑怡神色骤然一凛,飞快的转身往灵堂里奔去。

她挥舞着大袖撩开层层白幡,迎面却见姬指月脸色煞白的狂奔出来,眼角挂着泪水,脸上的神色却分不清是悲还是喜,一脸的狂热溢于言表。

她飞奔到谢佑怡面前,大袖裙裾胡乱的卷在臂上,微微露出裙下素色的鞋子,她伸手抓住谢佑怡的双手,力道大的几乎让谢佑怡也忍不住吃痛的颦了颦眉头。

“太好了,他还没死呢,佑怡姐,太好了!”她语无伦次的大哭大笑,脸上的泪痕斑斑。

谢佑怡诧异的着她,心头一阵悲凉之情,她拍拍她的手轻声叹息道:“指月,你不要这样……”

姬指月似乎被一股她无理解的狂热所支配着,眼中悲喜交加的火焰熊熊燃烧,她完全听不见谢佑怡说的话,只是一遍一遍的大哭大笑,说完了便松开谢佑怡的双手,转身朝灵堂外的阳光中狂奔出去。

“你要去何处,月,当心脚下别跑……”谢佑怡在她身后喊道,却见她依旧是一路狂奔,飞也似的跑出了大院。

谢佑怡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她转头来看着空荡荡的灵堂。

灵堂里的光线有些<暗,巨大的石棺散发着清冽冥然的墨兰香味,在层层随风飞舞着的白幡后,光影淡漠的照耀在石棺前,姬弗然无言的垂手站立着。

白幡划过他地脸庞。大风卷起白色衣裾却像是没有知觉似地。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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