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之天下为戏》第416/423页



棺搬到她房间里的那一日,她看着谢允仪与两位兄长将棺盖打开,红着眼睛的扑到棺前哭泣。

石棺一开启。浓地墨兰香味立即弥漫了整个房间。众人惊异地发现。躺在棺底地尔容面色依旧如生。一如既往地清雅如玉。不曾生出蛆虫也不曾腐烂。连那滩积在棺底地血水都不见了。

姬指月狂地扒开他地上衣。他地身体依旧是一半白骨一半完好而那森然地白骨上却有层薄薄地肉衣生长出来。

姬弗然说地是真地。半夏留下地信上说地也是真地。他果真是没有死。

姬指月伏在棺上且哭且笑。语无伦次地让他们快些将那药水给配出来。

这样地疯狂状态一直持续了好些日子。直到那群大夫们终于敲定了药水最终地配方几经试验后。用大桶装着倒入棺中将尔容浸泡起来。

姬指月守着石棺渐渐地沉静下来。看着棺底不生不死地尔容。有时微笑。有时叹息。

此时已是初春时分,庭院里的腊梅花凋谢了长出了一树嫩绿的枝叶,清晨的时候常会有鸟儿停在枝上,一声声清脆婉转的啼叫着。

她沉静下来之后,便陷入了初次妊娠的孕吐阶段,时不时的会干呕宜然又开始满城去找酸梅与蜜饯,讨好似的捧到她面前。

在同一座院子里,两年前的冬天,她在这里陪着怀孕的姬揽月,现在,却变成了姬揽月与她们一起陪着她。

初春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枝叶花木生长的蓬勃气息,更加浓郁的是清雅幽暗的墨兰香味。

墨兰香味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每一个角落里,院子里的人在行走之间,说话微笑时,暗自出神时,这香味始终如影随形。

姬指月彻底的静了下来常坐在游廊上的明媚阳光下,在沉沉的墨兰香味中将双手放在小腹上微笑着发呆。

在以为尔容彻底死去的那几日里,她曾变的十分绝望孤峭下那冰冷的气息逐渐散去,原先那清柔检默的样子又回到了她身上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她的神色越发的温和起来,眉眼之间流转着的光华,老太太常道她出落的比她母亲更加美丽。

姬挽月走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她这番模样,她坐在游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锦垫,小尔雅倚在她身边昏昏欲睡,姬揽月也出神的想着什么,满院子清宁祥和。

姬挽月走上游廊,在她们身边的垫子上坐下来,将手上的盘子放在廊上,轻声笑道:“这是二哥哥方才买回来的酸梅,说是以前从未吃过的,若是吃着好他再去买。”

姬指月在阳光中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对她笑笑,用碟子上的小银勺子舀了颗梅子含进嘴里,梅子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的弥漫开来,她笑着微微眯起双眼。

“味道可好?”姬挽月看着她的神色,笑着问道。

姬指月点点头,道:“二哥哥真是有心,你们也尝尝味道如何。”

姬挽月却笑着摇头道:“我可不敢吃这东西,昨日那颗梅子差点没将我的牙给酸倒,今日就算了。”

姬揽月扑哧一笑,道:“眼下你是不爱吃这酸玩意,若是等你也到了这一日,到时候二哥照

会满城的找算梅子来给你,不怕你不爱吃。”

姬挽月面上一红,略低了头道:“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不成,竟与未出阁的妹妹开这样的玩笑,我可不想嫁人呢。”

“眼下你是这样说,若是真遇到了喜欢的那人,我看你可还会不会这样嘴硬,还不是要嫁的。”姬揽月越发的笑了起来,打趣道。

姬挽月也笑了笑,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可算明白了,这世上最难预料的便是人心,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小尔雅被大人们的说话声惊醒,牙牙的重复着她的话,软软的童音飘散在春风里。

“谁知道呢,谁知呢。”他咯咯笑着,仰面倒在母亲的怀里撒起娇来。

姬指月看着他微微笑起,眼中的神色十分温柔,她也叹息着道:“确实,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最难预料是人心,就如半夏一般,谁知道会走到这一步。”

三个人都声叹息着,不约而同的想起半夏留下的信。

“吾名元圆,元为吾父无上荣光之,圆是为怨,元圆取原是该圆却不得之意,吾兄名为元恒,恒即为恨,吾兄妹二人之名联而为怨恨之音。吾生而无父,母体孱弱,落草即丧半命,以药蓄养四年而得开眼,开眼之日,即为慈母见背之时。时而孩提,兄已总角,吾作乞儿状为汝母收养,抱以感激之色,心存怨恨之情,汝母名吾半夏,半夏实为毒药,与吾之心甚为相符。汝为良家子,时年六岁,父母俱全,万千宠爱,吾与汝偕大,然双亲凋零,家门破碎,心中所怨,实难为人所道。吾与汝共处十年之久,怨汝恨汝,念汝爱汝,日日如身置炮烙之上,痛之苦之,思之难以忘怀。兄赐以毒药,吾受而守之,怨发害汝,见汝之痛,吾心实苦,然兄命难违,心中亦有怨不得排解,遂以药恒置于汝食。吾虽害汝,然心之所怨,不足以望汝逝,故改兄之药,害汝苦而不取汝命。吾久已不思人世之乐,记以解药之方,此方即为吾儿时蓄养四年之药,受之苦痛良多,非亲身不得体会,汝必置其中四年才得康复,体吾之痛,念吾之苦,思吾之悲,实不枉吾此十年来之怨也……”

:薄的一张信纸,浓重的苦痛无奈怨恨挣扎之情溢于墨迹之外,一面是半夏的绝笔,一面是药的配方,满纸的缭乱泪痕,想来她在写时也是十分的悲哀。

半夏向来是一开朗的模样,爱玩爱笑爱闹,谁也不曾想到,她竟是带着如此强烈的怨恨,不动声色的在她所谓的仇人身边生活了十多年。

姬揽月;起故去的父亲,摇头道:“说人心善变,大哥又何尝不是如此,谁知道他竟会变成这番模样。”

姬挽月叹了口气,道:“不说他,只说我与半夏日夜相伴一起这么多年,竟是从未发现过她的丝毫异常,也不知道她竟是如此精通药理,想想都觉得很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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