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天涯》第2/74页


“月儿说书的技巧越发炉火纯青了,这可都是哪搜罗来的野史?”爹爹踱到我跟前摸摸我的头,笑着问我。
“爹爹莫要取笑月儿了。”。我倒杯落桂茶递过去又问道:“爹爹怎么回来了?”
爹爹在我两万岁时,便硬生生将月神之位传给我,然后离开这广寒宫去东方流波山守仙墓,说是要陪我的娘亲。
可关于我的娘亲,爹爹却是只字不提。每每问及,他总是长吁短叹得作伤心状,令我不忍再问。于是乎长了七万岁,本仙都不知我是从谁肚子冒出来的。
“月儿是只顾着说书了,连自个儿七万年的生辰都忘了?”抿了口茶,爹爹叹道:“时间真快,月儿都七万岁了,该封上神了,这封上神后就可以收弟子,到那时这广宫寒也可多些生气。”
“哦,这事儿呀,月儿晓得,前些日子去崇恩殿奏事,天后也提点了。”可至于收弟子之事,我倒没想过,这五万年冷清过着,倒也没什么不好。
上神地位是极高的,自然仪式也很是繁琐,扫仙墓、七七四十九日的雷劈、九九八十一天的火燎、三七二十一天的冰封等数十劫方能位列上神。
“女儿封上神是要先去流波山扫仙墓的,这不日爹爹便可见着月儿,怎么又回天宫来了?”我斜望着爹爹,佯装疑惑,其实心下早猜个七八成了。
“你呀,总比别个要多出几分心,那你说说,爹爹不是来看自己宝贝姑娘却是看谁的?”
“下月既望天界要封太子,天界万神同聚,爹爹能不到场?这样说到底,您还是为太子殿下楚涯君而来得嘛。”我佯装不满得撒娇。
现下这天宫中的仙神都是些后辈新秀,似爹爹这般十几万的这四海八荒之内倒没几个了,我闲来无事时翻书细究其原因,觉得多半是因为十万年前的天魔大战,天界大多先辈都战死了。
如今太子册封这头等大事,自是得要他来压场子了。
对呀!这一通说完方知,原来小仙娥说的太子殿下,便是那将要被册封的楚涯君呐!
我倒早有耳闻这位太子君,说其容貌绝俗,性子温暖,笑容清扬,只是他并不常在天宫,如此长了七万岁,也没得见一次。
爹爹捋捋胡子,笑着摇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道:“说起他们天家,天帝那个小女儿也要封上神了,你们大可一起去四极天柱进行封神仪式。”
“天帝的小女儿?爹爹说的可是那水神眸雨?”若真是她,我可宁可自个儿去。倒不是和她有过节,只是少时爹爹让我随火神修习仙法,后因我有畏寒之疾,又将我送与太上道君学真火诀,这修为均属纯精之火,五行中水克火,所以本仙有些不大情愿和水打交道。
“是那个女娃儿,她和你大约一起成形的。”
“爹爹,您说错了。眸雨是凤凰,才有成形只说,我可是仙胎,直接成了仙形的。”
“好好,爹爹说错了,鬼丫头,懂得挺多。”爹爹摇摇头略显无奈。
其实,本想趁着个话儿转到关于娘亲的话题上,不曾想爹爹没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说我到底是怎样来的。
我只得泄气道:“爹爹累了吧?月儿给您收拾屋子去。”
看来,还是不能指望从爹爹这里探寻消息了。娘亲的秘密,一直种在心里,这七万年来生根发芽,年纪越长越觉得痒,我一定得另想法子将它拔除。
或许,此次封上神是个良机呢?
听闻,天帝之子楚涯君回天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单单从近些日子,小仙娥们硬是缠着我讲他的事迹就可见一斑了。
说起他的事迹,本仙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在其出生时见了一面,那时他还是个刚出生的龙胎,后来听说这位太子君去游历四方拜师修术法去了,中间回来数次,这广寒宫比较偏远,所以这几万年间,本仙倒跟他没打过此次碰面。
所以平时一说书便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本仙我,这次确实为难了一把。
无法,今日拗不过他们,只得将他出生时万仙同聚的壮观景象讲与他们听,不料他们听完评道,倒比那远古上神开天辟地还来得精彩。
看来这位太子君已成功征服了天界大大小小的女仙子们,搞得我心下还真是万般好奇,这太子殿下倒底是怎样的流光溢彩,光彩照人呢?
散了场子,喝了杯茶,肚子有些饿,我一个时懒得弄吃得,都是随便凑合,可爹爹在就大不同了。
忽然甚是想吃爹爹做的桃蕊酥,便跑去后院找他要去,他在月语溪边来来回回踱着,不知在做甚。
“爹爹,月儿想吃桃蕊酥了。”我晃着爹爹的胳膊馋道。
“瞧瞧,都几万岁了还撒娇,在人界少说你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爹爹开始数落。
“便是十万岁也是您女儿呀,爹爹不知,我甚是想念您做的桃蕊酥。”我故意把“您”字强调了一下。
“好好,爹爹做与你吃,你去先弄些新鲜花蕊来,我忙着在找灵犀红线。”
“恩,好,女儿即刻就去!”肚子咕噜噜叫着,饿得刻不容缓呐。
穿了溪纱红月锦裙,唤了领路的云雀儿就出了门,桃蕊酥的花蕊须得到采薇园子里采摘,这采薇园远在天宫大西边,瞧瞧这日头,只怕回来天得黑了,爹爹不要忘了挂月亮才好呀。
不知是云雀儿迷路,还是本仙太久没在天宫晃了,总觉得飞了个把时辰,就一直没往正确的方向走。正寻思要不要换个道儿试试,却忽然瞅见前面有个陌生的,似曾相识的,熟悉的,他,迎面走来



第二章 抢桃花

第二章抢桃花
往哪边躲呢?我环视四周,别说夕榕树了,连个叶儿都没,这藏身地儿是没了。
躲不躲呢?在天宫对仙家用术法可是犯戒的呀,这隐身术是不能施展了。
可,我躲什么呢?为什么躲呢?两万年前的旧识,两万年前的旧事,旧时的旧识的旧事,不能淡然吗?
“溪月?溪月!”旧识已然看到我了,转眼来到我的跟前。
“好巧,仙上这是自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抬头拿眼瞧他,勉强弯唇微笑。
他还是一袭青衣,不苟言笑的严谨模样。
他也瞧着我,细细的,一如两万年前,只是七分关心三分自然换作七分坦然三分关心,这觉悟得益于我的敏感,自然,敏感也让我长久地无法释怀。
“两万年不曾见,月儿可还好?”
“当然。”我再次弯唇,微笑。
当然好,只因依旧能没心没肺笑着过日子;当然不好,只因欢喜痴缠后的空白孤独。
其实好与不好,就那么回事儿。
“搬去杞芜山时邀你过去,却不听你回信,还以为,还以为”
“仙上哪里的话,彼时未去赴宴,只因天帝交办的事务缠身。这来日方长的,改日必登门造访。”我客气道。
是的,我是故意不去赴宴的。辰歌,我跟自己说要将你忘记,在没有淡然前,我是不会再见你的。
“月儿,别喊我仙上成么,听着生分。”
“这礼节还是要有的,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告辞。”我再再次弯唇,微笑。
喊你什么?大师兄吗?你可知,自我欢喜你的那刻,你就不是了。而自你拒绝我那刻起,就已经陌生了。
“好吧,月儿,既然你有事,今日就不多谈了。”他点头,侧身示意我过去。
我颔首走过去,想到两万年前的最后一次场景,天气极冷,他拿着张丹药谱找我,问我‘最近还好吗?’。
听到他语气平淡,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我激动到歇斯底里,直至现在还记得那些话,连珠带炮连连反问他:“你说呢?对一个自己欢喜百余年的男子,当表白时他却说欢喜另一个女子,这个问题着你让我怎样回答?说好,真是违心;说不好呢,又太过凄凉。”
他还是死水般平静,望着我一句话不说,将宣纸塞我手上便轻轻转身去了,自此再也没回头,也没再联系。
我当他是厌了我,伤心许久,那药谱只字没看便拿火烧了,那时,真真是下了决心要忘记,忘了和他发生的一切。
如今两万年之后,辰歌,你又问我,过得可好吗?我终于可以和你一样,淡定而坦然了。
“对了,月儿,你可莫要忘了后日的太子册封大典。”我唤的那朵云彩将将停在了我的蝴蝶落花鞋边,便听到辰歌在身后大声呼喊。
我没回答,腾云急速而去,脑子里却接连蹦出往昔的画面。
两万三百年前,我进太上道君府时,辰歌已是道君的大弟子,我身子天生孱弱畏寒,故多得了他几分关注,几分照应。而这些多得造就了我的多情,多情便是本仙的劫呀!
一次师父让弟子们自制丹药方子,规定七日之内完成,我因贪玩儿早将此事扔到三十三重天了,待到师父验查方才记起,辰歌不动声色将他的那张宣纸,强硬塞到我手上,自己却生生受了师父九九八十一丈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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