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第46/75页


  许连臻为难地抬头:“年经理,我实在忙不过来,没有精力。而且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留给你手下的设计师……”
  年东晟缓缓道:“连臻,正因为这次是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我才希望你可以构思一份设计,增强我们公司竞争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的机会也就会大很多。”年东晟自然也知道小皮皮的情况,也知道许连臻确实是忙,但是这次的华景项目实在令人心动。他手底下的那几个设计师,有几个确实还可以,但是才气……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心里明白得很,如果不能成功说服许连臻出马,基本就没戏了。
  年东晟提议道:“要不你在不影响店里工作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尽量抽空设计一下。盛世规定每个公司先提交一个设计进入初选,这次的话活动精英云集,百分之九十的人在第一轮就会被刷下。而且如果第一轮就没过的话,后面也就不用设计了……这样也不会打扰你店里的工作。”
  “要不你考虑考虑?这事也不急,两个月后才是截止日期。要不这样,我先跟你大致说说,你有时间的时候就构思构思……没时间就算了。”
  年东晟虽与许连臻认识不过一年的时间,但却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于是做足了可怜状,果然不出他所料,许连臻为难了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许连臻再三地对他说:“年经理,我只能尽量。但是不能够保证……”有了许连臻这句话,年东晟如同得了皇帝的金口玉言一样,觉得稳妥之极。认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许连臻要么不答应,答应了自会竭尽所能。
  于是,年东晟忙不迭地点头:“成,成,成。”便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又将华景的要求详详细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等到基本都交代好的时候,一看时间都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
  年东晟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了,要不就先这样吧。你抽空的时候看看,我明天中午去你店里再与你沟通。”许连臻点了点头,将资料塞进自己的大包包。
  年东晟叫了服务员买单,亲自帮许连臻拿包,拉了门请许连臻上车。到了许连臻的小区门口停车,许连臻下车,年东晟忽然叫住了她:“连臻……”
  许连臻觉得有些奇怪,年东晟一直叫自己许小姐的。她转过身,半张脸躲在玫瑰紫的围巾下,她的皮肤白,被紫红一衬,越发显得我见犹怜起来。
  年东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怔了一怔才道:“连臻,真的太谢谢你了。”许连臻被他这么一弄,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呃……不用客气……你有付我设计费的。”
  她跟年东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辆车子一路尾随他们,后来停在她家楼下。回到家,梳洗过后,许连臻坐在书桌前将年东晟给的资料详详细细看了一遍。华景这次推出的房子都是中等面积的公寓,适合年轻夫妇和一般小家庭。又看了房子的结构图,设计合理,利用率很高。她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构思。
  第二天,许连臻起了个大早,掀开窗帘,屋子外还是一片白雾蒙蒙,她拧亮了台灯,开始画图纸。
  扎头埋进纸堆里,三个小时很快便过去,她设定好的上班闹钟响了起来。她一身厚重地出了门,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薄薄的一地金黄。
  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欧系豪华车,在这个老旧小区显得有几分突兀,不协调。许连臻扫了一眼,车子里头似是有人,但车窗玻璃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再加上许连臻对周遭事物向来没什么好奇心,于是只瞧了一眼,便径直去上班了。
  中午,年东晟如约而至,甚至还特地打包了午餐跟她一起用,许连臻跟他说了一些自己的构思:“我想这次的设计走温馨简洁路线。用女孩子即将成为妻子的那种代入来构思……”
  年东晟向来给足她自由让她发挥设计,这次也不例外,听了她的想法,点了点头:“OK,按你的想法大胆地尝试,我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边聊边吃饭,偶尔有人进来,许连臻便起身招呼。于是两人的一顿饭足足吃了有两个小时。
  窗外不远处的马路边,一直停着那辆黑色车子。许久之后,蒋正楠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吩咐贺君:“去查一下那个人。”
  贺君应了声是,忙下车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侦探社。
  下班时分,许连臻拉下了铁门。天空中的雨丝细如牛毛,犹如雾帘。地面上湿漉漉的,有寒风吹来,带着冰冷的水汽。
  天气预报据说今天西伯利亚冷气团来袭,看来真的来了。路边的街灯星星点点,大约是天气太冷了,路上行人寂寥,偶尔有一两个与她擦身而过,都脚步匆匆。
  一路上清冷的光线将她的背影拉成了长长地影子,拖曳在身后……
  许连臻撑着伞,在灯火通明的蛋糕店面前停驻了脚步。
  许连臻的目光定格在了橱窗里的一个蛋糕上,那是一款蓝莓芝士蛋糕。许久,她推门而入,指着橱窗里的蛋糕对营业员说:“你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蛋糕包起来。”
  许连臻拎蛋糕回家,下着雨的夜,一个人,一把伞。孤单单的感觉又强烈袭来。许连臻走得很慢,偶尔抬头看看雨丝,天空黑洞洞的,无边无垠的黑暗。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传达室的秦伯叫住了她:“许小姐,你是住18栋308室老顾家的吧?”许连臻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老顾是租房子给她的顾老先生。于是,她微笑点头。
  秦伯取了个盒子递给了她:“有人放在这里让我转交给你的。”
  许连臻有些诧异,她在大雁市除了周娇和年东晟,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熟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东西呢?她接了过来,只见简约大方的黑色盒子,用深粉色的缎带包装,乍一看,便觉得盒子的品质极好,隐约有种低调的奢华。
  她问道:“秦伯,请问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秦伯呵呵一笑:“那人实在小刘上班的时候放的,那会儿我不在。小刘只说是个男的,穿了一身西装……”
  许连臻皱眉想了片刻,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大雁市认识什么西装革履的男士。整个大雁市她唯一熟悉的男人除了年东晟就没有别人了。可是年东晟的话,中午才见过面,绝对不会把东西留在这里的。左右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她含笑向秦伯道了谢。
  到了家,随手就把盒子搁在了鞋柜上。她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丰盛的什锦面,端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清清冷冷的屋子仿佛也温暖了起来。
  许连臻心里微觉安稳,含笑着对自己说:“连臻,生日快乐。又大一岁了,要开心哦。”
  挑起面条的时候,说了一句:“开动!”
  按照小时候父亲教的,长寿面要一长条地吃到嘴里,不可咬断。寒冷的冬夜,“呼呼”地吃一碗长寿面,也有种别样的温暖。
  她答应过父亲,要好好地生活,她就不能食言。她一定会好好的。
  至少她现在就很好,内心平静,日子安稳。除了不经意间总是会想起某个人外,一切都很好。
  吃好后,进了厨房弄卫生,她按往常一样里里外外地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去洗澡。
  一切都弄妥后,她把家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任晕黄晕黄的光线照亮每一个角落,好像有很多人一样,热热闹闹的。
  然后吹蜡烛许愿,许什么愿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愿望实现的话,须得实际些,那些漫无目的的空想,许了还不如不许。
  一时间想起了以前服装店一起工作的李淑,她倒是很会许愿的。生日的时候,吹蜡烛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半玩笑半认真地念念有词:“我要嫁个有钱人,我要嫁个有钱人。”
  李丽丽她们几个就在一旁边冷笑边打岔:“李淑,现在的有钱人多半又矮又胖又秃头。”
  李淑一惊之下,马上改口,着重强调了一下:“要高富帅……高富帅……”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李丽丽又凉凉地插了一句:“那个几率比被高空坠物砸中还要低!”
  孟姐笑呵呵地打圆场:“好啦……高富帅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啊……概率确实比较低,快点吹蜡烛吧,大家都等着吃蛋糕呢!”
  最后,许连臻许了一个让小皮皮可以尽快找到合适骨髓的愿望,便吹灭了蜡烛。可她呆望着让人食指大动的蛋糕,却只是发愣。
  方才买下这个蛋糕不过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付了钱就后悔了。可是想着买都买了,就点了蜡烛许愿吧。
  最后蛋糕被她原封不动地放进了盒子里,准备明天给娇姐和小皮皮带去。
  入睡前,许连臻又习惯性地看手表,已经午夜时分了。陶瓷的表链,依旧如玉般散发着莹润光泽,她瞧着瞧着,忽然觉得眼里酸涩。这么些年,想不到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居然就只是这块表而已。
  她苦笑着凑近光滑的表面,亲吻了一下,然后对着表喃喃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晚安。”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她水面很浅,一整个晚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很是奇怪。
  第二天早上出门,穿鞋子的时候就看到搁在鞋柜上的那个盒子,昨日她随手一搁后,便忘记了。
  许连臻盯着瞧了几眼,又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送自己这个盒子。最后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伸手取了过来,解开了缎带打成的蝴蝶结,盒子里头只有一个封好的信封,孤零零地躺在大大的盒子中央。
  有种不对劲的诡异感觉瞬间从背脊处泛了上来,许连臻便沿着封口将信拆开,瞧见里头是几张照片。
  许连臻没细想也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抽出来一瞧,照片上的内容一映入眼帘,许连臻便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作响,好似整个世界在眼前爆炸。
  许连臻无意识地连退了几步,全身血液一个劲地往头上涌,晕晕的,重重的,整个人呼吸凝噎。
  竟然是数张裸照!而且照片中的那张脸,有的星眼半阖,有的侧面婉约,可五官却清楚分明,正是她自己!
  许连臻手指颤抖地翻了一张又一张。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照片中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她。而且照片的背景她也熟悉得很,是他的海边别墅。
  是蒋正楠!这些是蒋正楠让人给她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连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行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软软的棉花里,四周都不着边际。她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了楼下。
  迎面打来的空气冰冷如刀,许连臻被这寒气一逼,倒恢复了些许神智。眼光不经意地扫到了那辆黑色的欧系车。她一僵,这部豪车,她已经在这里看到过几次了。
  许连臻一下子如醍醐灌顶,将所有不解之处都联系在了一起,她一步一步地朝车子走去。
  果然,不出数秒,有人从后座推门下车,赫然便是贺君,一身西服,精明干练的模样。态度依旧如以往客气:“许小姐,好久不见了。”
  许连臻望着贺君,哑声道:“他在哪里?”贺君垂下眼,似不愿与她对视:“蒋先生在等你,许小姐,请跟我来。”
  果然一切都是他计划的。
  车子一路行驶,许连臻屏息坐在后座,心绪起伏。
  蒋正楠、蒋正楠,这个名字每每只要忆起,只要想到他那张带血的脸,许连臻心里都会难以自已地抽痛。她几次想开口询问贺君有关蒋正楠的情况,他的伤,他的病,现在究竟恢复的如何了。
  可那些话语在喉咙口盘旋数圈,一想到包里搁着的裸照,许连臻终究只是无语而已。
  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当前:第46/7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