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机会叫趁虚而入》第25/155页



周五的下班时间,陈英慧拉着她的手,热情的说:“宁真,明天要是有空去我家坐坐,何秦可是念叨你好久没来了。”何秦是个高级技术人员,待遇也是不错的,市里有套自己的房子,两人谈恋爱也谈了两年了,也打算着见父母了。以前宁真一个人便经常过去蹭饭吃,何秦可是标准好男人,烧的一手好菜。

宁真有多久没过去了呢?自郁嘉平占了她的房子,她的生活便彻底颠覆了。想到郁嘉平,她明显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好在,等她辞职了,一切就结束了。她笑了笑:“英慧,明天不行,我要回老家一趟,我妈已经给我几次电话,要我这周末回家。”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面对的事,宁真也有这么一桩,如鲠在喉。

宁真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不假,其实是英语教育,也拿了教师资格证。很多同学都回老家考教师编制。她本可同样如此,她的老家是个小县城,像她这个学历不高不低的回去考编制问题是不大的。然后做个教师,安安稳稳一辈子。可是,她毕业后却执意一个人去了苏州,做一份完全不对口的工作。

宁真知道,每个人活着都要背负些什么,哪怕这份背负,久而久之就让人病入膏肓。

宁真的家庭很简单,她是家中独女,家境也很是一般。她的父亲是有些文化的,却因为家贫而中途辍学,也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在那个时代像所有白手起家的人一样,四处借钱包了个养鸡场,开始确实赚了不少钱,后来那一年的鸡瘟却彻底把她的一家推入了深渊。一贫如洗、欠债累累。然后母亲便做了一点小本生意,倒也能度日。

有的时候债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她的父亲本就心高气傲,经此挫折便自暴自弃迷上了赌博,而她的母亲性情素来要强坚韧,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那样的日子,宁真从来不敢想,也不愿再想。

还只有六岁的她看着父母打架,父亲的各种谩骂,甚至揪着母亲的头发往楼梯下拖。深更半夜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女人在这世间,凭体力就只能是弱势。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恐惧的泪流满面。

男人都有一种狂性,哪怕那个男人,是教她读书写字的父亲。每次战争结束,父亲就夜不归宿,她怯怯的看着坐在楼梯上哭泣的母亲。其实她的母亲,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粗黑的麻花辫,还有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她看着地上母亲的一团头发,那个场景,至今都是她心头的梦魇。

母亲一次次的跟她说:“宁真,我要跟你爸离婚,我一个人养活你。”六岁的她很早熟,她不止一次的期望母亲跟父亲离婚,带她逃离这样的噩梦,可是战争依然一次次上演。

她的心里开始种植了一个魔鬼,她恨伤害,恨一切伤害的可能。如果换作她,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哪怕后来父亲浪子回了头,家里恢复了和平,后来父亲任劳任怨的上班还清了债务,可是只要她看到家里一丝吵架的苗头,她就会心惊肉跳。

她想她是患上了一种病。正是这样的病,让她在青春期中,恋慕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人,在许斌之前,曾一度几乎把她的灵魂摧毁。所以大学毕业她去了苏州,开始了漫长一个人的时光。

第17章 初识(十七)

阳光正好的周六,宁真拎着宽大的皮包,穿着复古的玫红色的立领盘扣羊毛大衣、浅蓝色的小脚牛仔裤和黑色毛靴。柔软的长发披散着,素面朝天,整个人说不出的朝气,还有小桥流水孕育出的古典味。

今年的冬天是不是会早一些,一层寒气一层凉。天空也格外的高远,白墙黑瓦的江南,宁静而且寂寥。她抬头,整个人孑然独立。

三个小时的高铁,她拿着座上的旅游书刊细细的翻着,素净的手指划出寂寞的弧度。抵达A省的H市,后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才到了生养她的小县城。

她平日是不大爱回家的,这么近的距离,总是各种推脱,一年中寥寥几次的回家也呆不上几天。别看她在工作中表现的得体冷静,而在邻居的人眼中,她却是一个孤僻斯文的小姑娘。他们住的那片地,在她高中时候便开始拆迁,如今大家都住在城郊新村,小区也是颇为雅致的。她家分了房子,还分了一间门面,父母就做点小本营生,倒也没什么生活压力。

似乎所有不堪的过去就这样被岁月轻易的掩埋,而那些过往却在她心里生了根,午夜梦回都能战栗而醒。

除了那几年的噩梦,父母后来确实不再争吵,却忙于生计。她很早熟,乖巧的做家务和读书。她的记事中很少吃过早饭,因为父母都起早贪黑。她不知道自己的胃有没有问题,她很能挨饿,两天不吃饭都没有饥饿的感觉。除了身体畏寒经常体力不支,大学里体测800米跑步那一项,她整整补考了三次都没有过,最后一次吐的不成样子,连老师都不忍心再折腾她。

如今的岁月静好,就能掩盖那些午夜梦回不期而至的梦魇吗?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母亲已经盛了鸡汤过来:“宁真,喝碗汤会好些。”她其实谈不上喜欢喝汤,只是没有汤根本无法下咽米饭。她看着眼前老了很多的母亲,时间催人老,果然如此。以前她是不怎么说话的,如今却是笑吟吟的应着母亲的问来问去。

她搂着妈妈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去门面。父亲正在看店,看她回来明显的欣喜了。这次回来,她明显的发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爸爸,你长胖了――”

母亲乐呵呵的说道:“你爸啊,都戒烟三个月了,这十几年的老烟瘾,都给戒掉了。”

她满脸诧异:“爸,你怎么戒掉的?吃戒烟药?”

“呵呵,你爸我毅力大着呢,从戒烟第一天都没碰过烟,哪需要戒烟药的?本来我也担心会戒不掉,便没跟你说了,可是没想到,这三个月真的一根烟都没碰。”

她咋舌,挑了挑眉:“以前说过你多少遍了,抽烟对身体不好,这一戒掉,脸色都好多了――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两包的,那等于吸多少毒――”

说话间,她的心便颤了一下,她想到那一晚躺在许斌的怀里,许斌一手搂着她,一手夹着烟,一根接着一根。赤|裸的两人双腿还在交缠,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肌肤相亲灵魂相栖,怎么可能忘得掉?许斌拿烟的寂寞手势,明澈的眸子里尽是难言的醉意,嘴唇在吞吐烟雾开开合合,消瘦白净的侧脸让她为之沉迷。一根烟后,他便不由分说的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拼命的吻她。那个时候,她觉得这满嘴的烟味都是旖旎和快活。

他的身体他的抵死缠绵他的忧郁他的寂寞他的疯狂,让她一想起,心口便如刀划过。

她也不明白,素来讨厌男人抽烟,但是只要是许斌,他做什么,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和父母说说笑笑的一起看店,就这样度过了一下午。其间也有邻居过来,跟母亲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无非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带男朋友回来。父亲也隐晦了问了下她的私事,她皱了一下眉头,冷淡的说道:“目前还是以工作为主,暂时不考虑这些。这大城市里,三十岁结婚的都大有人在,我年纪还小,急什么。”

有些话她不愿深说,她根本就无意婚姻。婚姻可以把人推向天堂,也会推向地狱。

一回家就要面对这些,她也是不快了。晚上照例去林老师家吃饭。林老师家和她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灯火阑珊,等她走上小竹桥的时候,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宛如青松的身影,正在等她。

正是何清。

“哥哥――”

她情不自禁的唤道,声音飘在风中,散开粘稠不清的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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