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第14/27页


  那一天,我们和好了。
  晚上我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杯子下面压着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纸。
  我以为是张废纸,本想扔掉,却看见下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是龙炎略显凌乱的笔迹:
  我每天在家里等你,可你一直没有出现。
  看不到你,我就很难过,难过得睡不着觉,因为另一个枕头是空的。
  因为睡不着,所以我喝酒,我想只有睡着了在梦里才能看见你的笑脸。
  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地走开,还那样地跟你说话,我真的错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不要丢下我。
  看着如此单薄却真实的文字,我的眼眶顷刻间湿润了,认识他,我发现流泪原来如此简单。
  龙炎老是穿着我给他买的那双鞋,我实在看不下去一天到晚他只穿一双鞋的行为,我说你这样鞋子不破你脚也该臭了,他竟然乐呵呵地指着那双已经失去往日光彩的鞋说,穿着它就等于跟你在一起。说得我就跟双鞋似的,为此我愤愤不平了好几天。
  正当我跟龙炎欢欢喜喜过日子的时候,大婶那儿却出了问题。大婶说把那林冲给甩了,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这次的恋情短暂得只维持了半个月,有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大婶跟林冲约会的时候,林冲大多时候是滔滔不绝,话题不是国家大事就是公司业务,开始大婶觉得林冲果真够男人,很是崇拜。可是约会老讲相同的话题,大婶就跟猫老吃不到新鲜的鱼一样心烦。
  一次,大婶终于按耐不住打断了讲得口沫横飞的林冲,说,冲,我们谈点别的好不好?
  林冲说,好。
  大婶说,冲,你除了工作还有其他的爱好吗?
  林冲说,有,文学。
  大婶听后颇为惊讶,欣赏的说,那你喜欢什么书呢?
  林冲说,《金瓶梅》
  大婶惊呼,那不是禁书吗?
  林冲说,禁书又如何,我认为它代表了一种思想大解放,里面关于性的描写更是大胆又豪放,鄙人甚是崇拜。
  对于林冲话题转变之快,大婶颇为汗颜,觉得此人很难看透,高深莫测。
  大婶尴尬地说,我听说过,但没看过。
  林冲见大婶面露潮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尴尬),便伸出他的禄山之爪爱抚大婶的手背,弄的大婶是一阵颤抖,不过大多是因为反感引起的。
  林冲继续说,我认为做爱只是一种运动,你认为呢。
  大婶无语了,耷拉着脑袋做缩头状,此时大婶觉得林冲是个脑袋里充满黄色思想的危险人物,先前对他的崇拜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冲见大婶不说话,以为大婶默认了,顿觉找到了知音,一下紧紧握住了大婶的手。
  林冲说,今晚去我家如何?
  这句话令大婶更觉得林冲委琐无比,当场回绝了他。
  林冲问她为什么,大婶找理由说,我不是处女。
  林冲立马做狂喜状说,不是处女岂不更好,我不在乎这个。
  大婶本以为他那年代的人应该很在乎这个,但是林冲却前卫得出乎大婶意料,结果大婶以晚上有课回绝了林冲,逃离一劫。
  大婶至此不敢见林冲,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婶提出了分手,林冲只做了一下挽留便宣布放弃,可见大婶做出分手的决定是多么英明。
  我想,林冲能从文学一下谈到做爱,进度之快乃自盘古开天地以来第一人,这样另类的人大婶自觉接受不了,分手乃是必然。
  大婶的短暂爱情结束了,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一个很大的难关,用某校领导的一句话:逃课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我跟大婶去上本学期第二次光顾的专业课时,老教授看着我们特乐的说,你们是旁听生吧。我跟大婶一听汗都出来了,忙说我们就是这个班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盯着我们看了半天说,实在是没见过你们呀。结果对了一下名字,老教授特愤怒地指着我们说,原来一直逃课的就是你们俩。老教授动气之大,眼镜都能做抛物运动向我们飞奔过来。而我跟大婶立马羞愧得低下头去。
  那天被老教授教训了一通后,我跟大婶都郁闷到极点。晚上回去我跟大婶去澡堂洗澡,结果澡堂是人满为患,一个个精光的身体在我跟大婶面前不停的晃动,我们隐约闻到了蒸煮人肉的味道,觉得一阵恶心就出来了。
  实在没办法,我跟大婶只好跑宿舍四楼小卫生间洗澡去,结果到了那儿一个女生刚好洗完出来,大婶正准备进那一间时,那女生抢先一步拿了个脚盆往里面一放,冲大婶没好气的说,后面还有人。就这样,那女生光着她肥胖的身体在我们面前完成了洗澡占位的全过程,大婶大声说了一句,靠!洗澡都要占位,你他妈还让不让我们活啦。那女生不说话,干脆光着个大屁股对着我们,弄的我跟大婶原本郁闷的心情升华为愤恨。
  没过几天班主任给我跟大婶打电话说是要谈谈,我们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我跟大婶两个人在宿舍转了一圈又一圈,希望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我最悲惨的后果:
  学校先把我逃课过多的事通知家长,我爸爸听后老泪纵横,却说不出任何责怪我的话,这是令我最心痛的,我妈听后十有八九先找个工具将我狠狠收拾一顿,然后再哭天抢地,这是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绝不能承受的。我如果回家,邻居会指着我对自家小孩说,不要跟那个坏姐姐玩,她逃课哩!以后小孩子们见到我就会嘲笑我,拿石子扔我是他们最开心的事。等我变成老太婆后,我的儿孙们会鄙视我当初逃课的行为因而对我不尽孝道,我死后牌位上会写上“逃课大王”四个字,于是我遗臭万年。想到此我是不寒而栗,如今只有将学校摆平才能对家里封锁消息,我就不至于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没多久,大婶就想到了办法,说是生平最爱的奶奶去世了,她逃课是为了回去送奶奶一程,如今带着巨大的伤痛重返学校。
  我问她奶奶是不是真不在了,大婶那家伙听后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特愤怒地说你奶奶才不在了呢,我奶奶活得可精神了。一句话说得我是为她奶奶心痛无比,当初大婶以妈妈生病住院为由欺骗善良的门卫,现在故技重施却是程度更深,想来做大婶的家人还真不容易,每天都得顶着挨咒的危险。要是某天谎话成真,大婶被拖出去剁成肉酱都不值得同情。
  班主任找我们谈话那天,大婶戴了一顶很是怪异的白帽子,穿了一身白衣服,腰里系了个麻绳,这身装束是大婶花了两天工夫才准备好的丧服,带有浓郁的家乡特色,走在校园里,回头率高得惊人,大婶说第一次尝到了万众瞩目的快感。
  大婶走到班主任面前,班主任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吓得花容失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婶揉着因为玩了两天两夜游戏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老师,我是石春,您找我?
  班主任看见大婶这身装束,再看看大婶红肿的眼睛和疲倦的面容,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来,只是很温柔的说,出什么事了?
  大婶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竭力装出哀痛之色,道出了早已编好的故事。一说到奶奶二字,大婶就哭哭啼啼地流下了她那虚伪的泪水,班主任心软是出了名的,也跟着大婶一同落泪,还安慰大婶节哀顺变,想当时这俩人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结果大婶一回宿舍,就给她奶奶打电话问长问短,连奶奶吃了几块肉都要亲自过问,细致得令人瞠目结舌,我料想大婶多半是觉得愧对奶奶才打这通电话。假如班主任知道大婶此时在跟她奶奶打电话,估计会吓得抽过去。
  大婶的事搞定了,虽然在我看来这种方法实在是欠妥当,但大婶终究是成功了。而我,没大婶这么聪明,也没她那么大胆,只有先靠运气了。
  班主任说,你这学期太不像话了,不仅搬出去住,还逃这么多课!
  我说,老师,我搬出去住是不想把病传染给同学,逃课是为了看病。
  老师,生命对我来说只有一次啊!
  老师说,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那病看得怎么样了?
  我说,快康复了,在吃药呢。
  老师说,养好身体最重要啊,把医院开的证明拿我看看。
  我说,忘带了。
  老师说,明天带过来给我。
  我虽然得到了老师的谅解,可是假条到哪儿去找,我不禁犯愁了。大婶那厮已经迈上成功大道,而我还跟个半吊子似的,不禁慨叹我跟大婶真是同人不同命,一句话,我老实,所以我倒霉。
  想到明天就得把假条交给班主任,由不得我感慨,我就拉上大婶去了医院。
  到了上次那个医生那儿,我低声说,医生,麻烦您件事儿。
  那医生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我说,小姐,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我说,是啊,上次看病的那个。
  医生脸上立刻出现了回忆的表情,这家伙还真是骗人骗多了,我长得这么有可识度都记不起了。先不容他回忆过去的种种,我便把来意跟医生说了。
  医生瞪大着眼睛说,怎么着,让我说谎啊!
  我心想,你上次骗我钱时,我还没戳穿你呢,小样儿还敢叫,跟天借了胆了!
  没等我开口,一边的大婶便满嘴甜蜜的说,医生,您这么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一位非常有修养非常善良的医生,您就是我们心中最圣洁的白衣天使,我们怀揣着对您崇高的敬意来找您帮忙,您就帮我们这一次吧!
  显然,大婶这一袭话说得甜到这家伙心坎里去了,医生顿时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态度发生了根本上的改变,连那双狡诈深沉的眼睛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估计这家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露骨的拍马,这次还真是尝到了甜头,瞧乐得那欢样儿,真当自己是一天使了。
  不过,我更佩服大婶的口才和睿智,实在是牛掰。
  医生一边给我开证明一边说自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这么做,我跟大婶就照着他的意思跟着拍马屁说,善良,善良,您是我们见到的最善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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