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第17/185页
祝小拾认真思索了一下其中的逻辑关系,然后谦虚请教:“是珠峰上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神医吗?”
“……”楚潇好笑地看看她,“没有,但是我的其他几个兄弟都在上面,集合灵力能保我开伤口而不死。”
二月初,在边防证办下来之后,一行人按照约定先在北六环外的出租屋集合,然后一起前往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1航站楼。
因为楚潇在开伤过程中可能需要集兄弟灵力保命的关系,季朗和貔貅当然同去。祝小拾、邱凉、甄绮同往的原因则简单得没眼看——旅游长见识。
藏区是她们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只是三个单身狗很难找到靠谱的男士同行,总觉得不太安全。眼下有上古神兽为伴,这机会不抓住天理难容,三人打算先跟着他们进喜马拉雅山脉走走,正事办完后看情况决定去不去其他地方。
至于攀登珠峰这一项,她们则都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了放弃。他们三个神兽上珠峰时,她们打算在珠峰大本营混吃等死。
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飞行,专机降落在了日喀则和平机场。机舱的大门打开的瞬间,三个姑娘就悲剧地高原反应了……
邱凉头痛到站不稳,甄绮扶着墙狂吐,身体素质最好的祝小拾也在极为痛苦地大喘气,然而越喘越胸闷肺疼,难受得寸步难移。
没带任何行李的季朗拉着小提琴步态优雅地行走下舷梯,扫了眼三人的情况,边拉琴边扭头:“貔貅。”
“貅——!”貔貅自己背了个装满金银豆子的小书包正吭哧吭哧往下走,听言索性飞身一窜,直扑季朗而去。
季朗以极为流畅的速度将提琴往背后没拉上的琴包里一揣,伸手时刚好稳稳将貔貅接住。
然后,他微笑着摸摸自家弟弟的脑袋,趁貔貅不备,手指一捏拽下来一撮毛。
“嗷!!!”貔貅捂住脑袋大叫,季朗满意地将它交给楚潇,拧开瓶农夫山泉,朝三个姑娘道:“来来来,一人拿几根,冲服。”
三人边头疼/边狂吐/边喘气,边看向他:“???”
楚潇上前拿了几根,一扶大喘不止的祝小拾,直接将茸毛掖进她嘴里:“上古神兽幼体的毛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身体素质、解决病痛,高原反应也能得到有效缓解。”
“……”祝小拾无力挣扎地乖乖喝了口水,裹着貔貅毛的清水顺喉滑下的瞬间,通体一片顺畅……
“卧槽?!”她对现代医学的崇高敬仰在这一刻都差点动摇。在考虑到这种治病方法完全没有普及可能(一旦普及貔貅会被薅秃)之后,这份敬仰才又续上。
“嘿,神奇吧?”季朗脸上明显带着嘚瑟,“服用神兽成年体鳞片还能让人类伤病全消外加一百年不生病呢——可惜成年体都是三百年才换一片鳞,我和二弟都是上世纪才换过,不然一定拿给你们当见面礼。”
大半天后,一行人乘车到达了距离珠峰不远的珠峰大本营。
珠峰大本营是为保护珠峰核心区环境而设立的。按照国家规定,所有的登山者都必须从大本营启程。大本营中由武警把守,游客一概住帐篷,除了两座公厕之外再无永久性建筑。迎风飘荡的国旗在这里便显得格外高大,由白雪皑皑的群山衬托着,看久了会品出一种遗世独立的超脱感。
但这里的海拔比日喀则机场又高了近1000米,于是祝小拾她们又有了高原反应的迹象。倒没有太难受,只是哈欠连天的嗜睡症状。
她们就打算趁楚潇他们上山时先歇一天,稍作适应再四处走动看风景。
将近八点的时候,太阳落山了。红彤彤的日轮逐渐隐没在雪色斑驳的山脉间,逐渐失去日光照射的群山看起来像是蛰伏于夜色中的巨兽,默默守护在中国最边缘、世界最高峰的脚下。
条件简陋但也还算舒适的帐中灯火暖黄。祝小拾简单地洗漱之后无所事事地歪在床上发呆酝酿睡意,蓦然出现在帐外的颀长剪影令她后脊一凉。
然后,她慢慢辨认出那个身影是谁,起身揭开了帐帘:“楚潇?”
楚潇正通过被冻得有点不灵的嗅觉尝试辨认这是不是她的帐篷,见她出来,释然一笑,又与她一起进了帐篷。
“你想不想上峰顶看看?”他带着简单干净的笑意问她。
“我……”祝小拾梗了梗脖子,遗憾摇头,“算了吧。到这儿之后高原反应就又上来了,峰顶还……”
他突然伸手,摊开的掌中呈现的东西令她一噎。
那是片一指宽的、扇形的、泛着暗紫光泽的铜色鳞片。鳞片很薄,透过鳞片依稀能看见楚潇掌心的纹路,在光泽如水波般漾过的时候,祝小拾在眼花中似乎看到一丁点儿未拭净的血色痕迹。
“去看看吧,难得来一次。”他将鳞片交到她手里,笑吟吟的眼中一片温暖。
第16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十六)
祝小拾已不知第多少次在他柔和的笑意里怔住。
她亲身经历过他兽化后足以毁天灭地的攻击,也旁观过他人形姿态时无懈可击的完美战斗,不论哪种,都会给人以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冷酷感。若再细致作比,以人类形态出手时似乎更为可怕,因为那是一种完全不给同类留分毫生机的感觉,一切招式都在弹指间以人类可以想象的最佳状态完成。横扫、锁喉、摆拳……在他做出那些令对手完全无力招架的进攻时,眼中涌出的冷厉杀意她至今印象清晰。
但当他笑的时候,那种冷厉就荡然无存了,反而温暖得好像能消融严寒。
当他笑的时候,所有棱角都变得柔和,使她总有那么几秒会忘了他是睚眦,是那个暴戾好战的上古神兽,只把他当做一位优雅的现代男士。
当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优雅又好看的时候,提出的邀请总是会令异性难以拒绝的。
祝小拾从怔然中抽离出来时,双颊就微微热了,盯着地面答说:“谢谢……邱凉甄绮她们已经睡了,这块儿信号又不好,我给她们留个纸条,免得她们找不到我着急。”
楚潇适才有几丝忐忑的笑容旋即一松,连英挺的剑眉都随之弯了几分弧度。
祝小拾转过身去木桌抽屉里找纸笔,听到楚潇又说:“鳞片直接吃就好……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祝小拾右手写着字条,左手拇指抚过手里的小小扇形,细纹的纹路蹭着指心。她忽而觉得这个鳞片真好看,好看得让人心都会酥。
“必须都吃掉吗?”她扭脸问楚潇,“我只吃一小半管不管用?”
“……”楚潇想了想,皱眉,“抗高原反应管用,但不能保你百年无病——为什么只吃一小半?”
祝小拾一哂,摸出尺子和折叠刀,在鳞片上目测出大约三分之一的大小,用尺子从尖角比到弧边,拿刀笔直一划。
野营用的折叠刀是很快的,薄薄的鳞片被顺利一分为二。较大的那片还有大约两个指节宽,祝小拾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很满意,又拈起来给他看:“觉得漂亮,这个留下打个孔做吊坠好了。百年无病我就不强求了,生老病死反正也是人之常情!”
楚潇眼底闪过似乎有点惊喜的光芒,滞了滞才又说:“那你尽快收拾,带两身衣服就行了,我在大哥那儿等你。”
尽快收拾……?
连夜登顶吗……?
会被武警拦住吧?再说也确实不安全吧???
而且还只带衣服不带登山设备???
原本以为怎么也要次日天明再启程的祝小拾听言傻了一会儿,想要再追问时,楚潇早已带着一种奇怪的不自在撩帘走了。
她只好先收拾东西,等一会儿再见面时再问。
二十分钟后,祝小拾穿着厚厚的棉衣、背着登山包进了季朗的帐子与他们会合。再一并离开时,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所担心的“武警会拦”首先是多余的。
——他们似乎对这块地方很熟悉。季朗包里装着貔貅,楚潇带着她,一路往北走。遇到巡逻的武警就稍微躲躲,来不及躲则索性淡定表示“随处走走”。供游人居住的大本营又不是军队或监狱,本就没有多严格的纪律可言,这一关很快顺利度过。
走出大本营,周围顷刻间又安静了一层。
此处离珠穆朗玛峰还有大约四公里,一行人虽然都没有高原反应,但在低气温里也必定会走得平常慢许多。祝小拾望着被压在夜色下的山路,还是难免一种面临高难度挑战的感觉。
她重重地呼了两口白气给自己鼓劲儿,第三口还没呼完,楚潇站到了她面前。
“闭眼。”他说。
“啊?”
“闭眼,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睁。”楚潇衔着笑。
祝小拾隐约猜出点端倪,在讶异和兴奋中立刻闭上眼睛。紧接着,她感觉到楚潇的手环到了她腰间。
防风服很厚,她里面又还穿了别的衣服,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双手非常有力。而后,那双有力的手力道微变,好像有坚甲一类的硬物硌进来,将她更牢固地箍住。
楚潇凝视着自己兽化的双手,因后颈的刺痛而脖子一紧。
“能行吗?”季朗询问道。他点点头:“没事。”
下一瞬,他先一步提脚蹬地。
他脚下再度触及地面的刹那,紧闭双眼的祝小拾顿觉身下悬空,同时气流急起,耳边风声呼啸,寒风刮得双颊生疼。
祝小拾纵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升高,短短几秒后,已能偶尔听到雪粒一类的东西磕在防风护目镜上的声音。
两分钟后,飞行方向猛转,她感觉好像身体都横过来了,但速度只疾不缓。祝小拾不由自主地生理紧张,牙关紧咬住克制了一番,终于还是“啊啊啊啊”地惨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