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第2/40页


有皇后在,室内伺候着的太监宫女都不敢说话,只有陈太医跨步上前,略带敌意地看着皇后。
由于两人过于诡异的气氛,景仁帝只默默观察着没有开口。
不过这诡异气氛很明显是陈太医单方面针对皇后,皇后却仿佛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这敌意般,依旧有礼道:“还请陈太医为陛下查看。”
这态度让景仁帝不由想到,皇后想来都是宽容大度的。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身边的人出点小错也只是罚月俸,不会轻易动刑。陈太医的态度虽然明显,但毕竟没有直接展现出来,这种情况下,皇后是不会怪罪陈太医的。
他的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心太慈。区区一个太医都敢对皇后冷眼,这让皇后的威严何在。
景仁帝默默记下这件事,待确认皇后身份后,他便会处理此事。
陈太医为景仁帝诊脉后,说的话跟昨天夜里没有什么区别。景仁帝也自知身体无碍,便对皇后点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好了很多。
皇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她唤来夏荷,让她去请太后。
太后若是生病,为显孝道皇帝就算再忙也要去探望,亲自喂个药意思意思。可皇帝生病,就断没有太后伺候在一旁的,太后若是真要这么做了,言官的话语都能把景仁帝这个不孝子的脊梁骨给戳折了。是以尽管太后巴不得睡在儿子的塌上看顾,却还是得在自己宫里端正地坐着忍着,在佛堂中为景仁帝祈福,等待皇后的消息。
昨晚景仁帝醒来,皇后便使人去报信,不过那时夜已深,报信的宫女一直在门外等着,直到太后晨起才将这个消息告之。而太后也知道皇上醒来后又睡着了,不宜去探望,不过她早就做好出门的准备。等夏荷的消息一到,太后立刻坐上轿子便来了。
太后赶到时,景仁帝已经起床解决了人生急事,并且梳洗完毕,正在用膳。他整整两日滴水未进,肠胃虚弱,现在只能喝粥。
见到太后来了,景仁帝缓慢起身扶住太后,望着太后那张关切的脸,景仁帝的心终于落地。
还好还好,他还记得自己生母的容貌,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忘得一干二净。
“吾儿……”太后心疼地摸了摸景仁帝的脸,眼泪簌簌下落,显是担心得狠了。景仁帝连忙安抚,加上皇后宽慰,陈太医又言无碍,太后的眼泪这才止住。
膳后,太后要同景仁帝说点话,屋内的人全部退下,连皇后都被景仁帝命令回去休息,连续看护他两天三夜,皇后也需要休息。
“哀家听闻那个伤到你的宫女是为了给一个交好的太监求情,想求情为何不求六局,就算六局无法做主,也可以让六局禀报皇后,由皇后来处置。熟料她居然直接冒犯御前,这等女子绝不能留!”太后恨恨地说道。
之前皇帝昏迷,那个宫女可以说是犯了刺杀皇上的大罪,被关押到天牢,没有天子亲自下令是不能轻易处置的。而现在景仁帝醒了,太后的意思是让皇帝再将人从天牢转回内宫中,当众杖杀了,以儆效尤。
“此时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景仁帝将自己的猜测对太后简单地说了,“若当真如此,只怕还要秘密地查。后宫中竟然潜入武功如此高强的女子,皇后……”
他当然没有想要处置皇后的意思,只是想以此为由头探听一下太后对皇后态度。
“若真如你所说,皇后掌管后宫,难辞其咎。”太后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继续道,“可这终究还是下面的人监察不力,总不能因此而责罚皇后。”
看来太后对皇后也是十分信重的,方才太后也见到皇后了,并未露出什么讶异的表情,所以皇后当真就是长成那样了?景仁帝有些无法接受,他总觉得脑海中应该有个皇后的容貌并非现在这样,却偏偏想不起来,反倒是眼前皇后的容貌在脑中印象越来越深,无法忘怀了。
也对,想忘也忘不了。
景仁帝告诉太后,这宫女的事情他会亲自解决,若皇宫中真的还有如这宫女一般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现在嘛,景仁帝决定冷一冷这件事,让幕后之人心中忐忑,摸不着头脑才好。
接下来几日景仁帝都没有上朝,不过只要有时间,头不那么晕的情况下,他都会处理之前积压下来的朝政。好在这些日子没发生什么大事,南方北方农事战事都十分稳定,今年已经进入伏天,夏国东南西北都风调雨顺,真是让人十分欣慰。
几日后,经过陈太医确定他身体再无大碍后,景仁帝便开始上朝,加班加点忙了几天,终于将所有积压下来的折子都批完,这才准备处理那名宫女的事情。
他在苏醒后不久便命令锦衣卫严查这名宫女的背景,而锦衣卫折腾了十来天后给他的结论却是――该名女子背景相当清白,家中上下五代都有迹可循。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名叫苏怀灵的女子,完全没有武功!
是的,锦衣卫是从试探到摸骨各种方法全都用过,一致认为苏怀灵没有丝毫的身手,而且她身体还很弱,比起其他宫女力气也小很多,可以说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景仁帝:“……”
看着锦衣卫送来的小纸条上的“手无缚鸡之力”几个字,他莫名地有种想要将书案掀翻的冲动。
所以他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他真的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推倒,还昏迷了两天三夜,又休养了足足十日才痊愈?
景仁帝觉得自己头好像又晕了。
他捏了捏眉心,冷静一下,这才能重新思考这次事件。
锦衣卫的调查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那宫女就被关押在天牢,有没有武功一试便知。如果他的大内侍卫和锦衣卫连一个人是否有功夫都查不出来,那皇宫内院岂不是和街头小巷一样,随便谁都能进了。
所以那宫女就真的是没有武功,却从十几个侍卫的阻拦中钻到他面前的?
真是匪夷所思。
景仁帝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后,周围的事情都有点失控,仿佛什么都在应有的轨迹上,却又无法掌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正沉思间,莲公公在外通传:“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景仁帝并无皇贵妃,只有贤良淑德四妃,其中以德妃位分最高,不过他最喜欢的是淑妃。景仁帝也是男人,也喜欢美貌的女子。淑妃生得艳冠群芳,又自幼习舞,腰部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挑起舞来更是身姿婀娜,美不胜收。她这样的女子,就算有时候让人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只要无伤大雅,景仁帝也愿意满足她。
但是现在……话说淑妃长什么样来着?
实在想不起淑妃的容貌,景仁帝心中也有一丝好奇,便对允了,,没一会儿淑妃便带着一名宫女来了。
“皇上圣安。”淑妃娇滴滴跪下,等景仁帝说“平身”,才抬起头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水晶般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泪珠在眼中滚了滚,真是我见犹怜。
而景仁帝此刻没有心情惊艳,他只是暗暗松口气,还好,淑妃的容貌非常正常,和他对淑妃的评价是一模一样的。
“皇上,”淑妃在景仁帝的许可下走到他身边,娇声道,“这几日听闻皇上身体不适,臣妾每日都去栖凤殿请安,只想知道皇上是否安好。”
按照宫规,景仁帝生病的时候,有资格在旁看护的只有皇后,其余嫔妃想要知道消息,都只能等着。当然大部分嫔妃都是有消息来源的,只是景仁帝这些日子养病一直没有离开承乾殿,他又没有传召这些妃子,嫔妃们想来也需要经过皇后允许才行。
以往的帝王很少按照宫规行事,有时候妃子受宠幸,在后宫地位超过皇后的也有许多。而景仁帝却不同,他不管有多喜欢某个妃子,都不会让妃子的地位越过皇后。
今日淑妃能来,也是因为景仁帝已经痊愈,在内殿想见皇上只要经通传便可,无需过分皇后。
想必之前的探望都被皇后挡了下来,景仁帝没听出淑妃对皇后的不满和借机告状,他直接道:“每日向皇后请安是宫中惯例,皇后与太后并未免了你的请安不是吗?这些日子每天去栖凤殿请安,以前不去吗?”
淑妃:“……”

第3章 朕有点乱

景仁帝只是想警告一下淑妃自己的身份,他无意动摇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也无意为这么点邀宠的小事处罚一个妃子。只有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地位,不妄图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后宫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他不希望每日忙完国事后回到后宫还要面对一群女人的勾心斗角,皇后很好,他不会让任何人有足以凌驾皇后的荣宠。
淑妃面色僵硬一会儿,见景仁帝没有问罪,便稍稍松口气,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大着胆子说:“臣妾自知厨艺拙劣,也就是这熬汤的本事是祖母亲自传授,勉强能拿出来见人罢了。听闻皇上刚刚痊愈,便做了些滋补身体的汤,希望陛下能健健康康,臣妾就安心了。”
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景仁帝,仿佛送出自己整颗真诚的心一般,将汤盅从食盒中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案上。汤盅很烫,淑妃的手有些抖,但她一直强忍着,直到将汤盅放到书案上,才轻轻吹了吹自己被烫红的手指,那樱唇轻轻翘起,仔细观察还能隐约看到粉嫩的舌尖。一举一动皆是不着痕迹的诱惑,是个男人就忍不住,直接将这绝世美人推倒了。
可景仁帝并非一般男人,他用余光瞥了眼那汤盅,问道:“椒兰殿的小厨房做的?”
淑妃居住在椒兰殿,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虽然每天的饮食由御膳房负责,但御膳房的伙食都是有时辰的,偶尔需要些别的什么,还是要用到小厨房的。有小厨房的嫔妃并不多,除了四妃之外,也就是一个最受宠的贵嫔有,剩下的嫔妃还是要看御膳房脸色的。
淑妃点点头,羞涩道:“臣妾的手艺让陛下见笑了。”
不着痕迹地点出这是自己亲手所做。
而景仁帝却又皱了皱眉道:“没经御膳房核查?”
淑妃:“……”
宫里的食物,尤其是送到皇上口中的,每一道菜都必须经过专人检查。如果皇上夜宿哪个嫔妃那里,半夜起来想吃夜宵了,都要从御膳房做。就算是小厨房做的,也要御膳房专门检查才行。而经过御膳房检查没有问题的饮食,食盒内都有专门的牌子,事关贵人的安危,没有人敢减掉这个程序。这对于嫔妃来说都是常识,为何淑妃并不知情?
景仁帝瞧了淑妃一眼,推了推汤盅,就有小太监上来将汤盅放回食盒中,拎着去了御膳房。至于能不能拿回来,拿回来后景仁帝还会不会喝,那就不得而知了。
淑妃柔美的表情几乎要绷不住了,她连忙低下头,从书案旁退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说:“那、那臣妾不扰皇上处理政事,臣妾告退了。”
“嗯,下去吧。”景仁帝并未挽留。
淑妃走后,景仁帝对藏在暗处的暗卫道:“跟上去。”
今日淑妃犯的错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人生疑。派人跟上去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只是保险而已。
到了晚膳后暗卫才返回,向景仁帝禀报了淑妃的情况。
淑妃一路几乎是脚步生风飞回到椒兰殿,步履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宫中嫔妃就算入宫前没什么教养,入宫后礼仪上也都要经过嬷嬷统一教导,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教。
而回宫后,淑妃却没有气急败坏地摔杯子摔茶盏,而是拿起一个圆圆软软的靠枕用力摔,摔到她头发都乱了,抱枕还好好的。而她更没有拿宫女们出气,就是一个人来来回回踱步,碎碎念地说什么“原著也没写要走程序啊”之类的话,好像在为一本书生气,和之前在殿上发生的事情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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