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当奸臣你却》第2/54页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脱身,就见一身着素服,身材挺拔的男子大步而来,正是丞相詹夙。
  他行至近前,给顾玄茵和明德长公主施了一礼,方对顾玄茵道:“陛下,丧仪诸事臣不敢擅专,还请您与臣等一同商议过,才好定夺。”
  詹夙身材颀长,比顾玄茵高了大半个头,跟她说话时,微微低垂下视线,眸色宛若深潭,乍一看平静无波,再细瞧却望不到底。
  顾玄茵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了点头,吩咐一旁侍立的宫人,“好好照顾长公主,长公主若有什么闪失,朕拿你们几个试问。”
  她说完又看向不停流泪的长公主,“夜里天凉,姑姑去屋里坐着吧。”她放柔了声音,“现在朕身边就只有姑姑这么一个亲人了,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明德长公主哽咽着应了一声,由宫人扶着进了屋。
  顾玄茵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詹夙,“派个内侍来叫朕就是了,丞相何必亲自跑一趟。去各封地报丧的人都动身了吗?”
  “已经动身了。”詹夙道:“梁王、齐王那边三五日便到了,越王那边可能要慢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议事的偏殿走,詹夙腿长步子大,一不小心就走到前面去了,待反应过来,他忙止住脚步,等皇帝跟上来。
  顾玄茵三两步跟上他,似是并没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慢点也好。”
  詹夙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半晌说道:“陛下不必怕,大行皇帝都与臣交代过了。”
  顾玄茵挑了挑眉,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詹夙见她懵懵懂懂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臣在,陛下放心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新气象,携全体人物给大家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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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詹夙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往后麻烦事那么多,他尚且自身难保,何苦还把责任往身上揽。可君子一诺值千金,话都说出口了,他日后也只能辛苦些。他转过脸,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再看身边没心没肺的小陛下。
  顾玄茵却在心里笑了一声,父皇这几日谁都没见,何来托付?就算要托付,也该是刘后的兄长,她的亲舅舅太傅刘文周,如何轮得到詹夙这个外人。
  顾玄茵不想揭穿詹夙,却也想逗他一逗:“当初父皇想立朕为储君时,丞相不是竭力反对,百般阻挠么?如今怎会这般心甘情愿辅佐于朕?”
  顾玄茵问得直白,詹夙不由停下步子,解释道:“臣之所以反对立陛下为储,实是为陛下着想。”他此言虽不假,却只说了一半,他当时反对立储,的确是不想让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承担那么多,但更重要的是怕女帝登基,江山不稳。
  他倒是不怕说真话,毕竟直到今天他也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陛下心里本来就没底,再听他一说,怕是更慌了。
  他觑了眼她的脸色,考虑着要不要补一句鼓励的话,却见小姑娘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詹相莫慌,朕知道您是一片好意。朕当时和您是站在一边的,朕也不想当储君,但没办法,父命难违,君命更难违,詹相这般明理之人,应该懂得朕的苦衷吧。”
  “臣明白。”詹夙被她说的心头一酸,这种大实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他正搜肠刮肚地想找几句安慰的话,却见小姑娘苦着的脸突然绽开个笑,露出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朕就知道,父皇的眼光不会错的,虽然朕还有好多不会,可朝廷里还有你和刘太傅,朕就踏实多了,以后朕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您和太傅,朕若有哪里做的不好,詹相一定要告诉朕,好不好?”
  她一番话说得毫不设防,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看着詹夙,最后三个字软糯糯的。
  这是皇上和臣子说话的口气么?詹夙想板起脸提醒她几句,眼中却不自觉带了几分柔和笑意,“好。”
  算了,还是个孩子,以后进谏的机会还多,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玄茵看着男人深潭般的双眸里漾起了一丝笑意,以为自己刚才这番装乖卖惨起了作用,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这样他才能卸下防备,露出他的野心,她也才能抓住他的错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议事的偏殿。三公九卿都在殿里候着,三言两语把丧礼的流程确认了一遍,又定了大殓、出殡的日子,顾玄茵便让九卿退下,只留太傅刘文周、丞相詹夙和太尉沈赫说话。
  “三位王叔进京吊唁,朕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太尉沈赫不解道:“接待藩王之事,当由太常和宗正那边安排,都是有先例的,陛下不必为此费心。”
  詹夙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赫一眼,皇上特意留他们下来,所为何事,再明显不过,沈赫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了,怎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暂且不管他怀的是什么心思,詹夙先点明道:“依臣之见,诸王进京,恐生变动,一是要加强长安城及未央宫的守卫,二是要尽早调北军回京。”
  沈赫摇头道:“万万不可,诸王皆是大行皇帝的亲兄弟,大行皇帝驾崩,他们进京吊唁,并无错处,但若是王爷们看到陛下对他们严加防范,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也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陛下初登大宝,又身为女子,宗室难免不服……”
  “不知道是宗室不服还是詹相不服?当初立储,詹相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沈赫冷声道。
  刘文周见这二人把话题扯歪了,忙打断道:“行了行了,陛下还在这儿呢。”
  沈赫立刻沉默下来,詹夙却是看向顾玄茵,“事关朝廷安危,还请陛下三思。”
  刚才来的路上,顾玄茵已经透露出了几分对诸王的忌惮,詹夙这才直截了当说出解决办法,却不料顾玄茵却没答应,而是看向刘文周,“太傅怎么看。”
  刘文周慢条斯理道:“三位王爷皆是仁厚之人,是不会有不臣之心的。陛下初初登基,莫要伤了和气。”
  “太傅说的极是,三位叔叔与父皇兄弟情深,也待我极好,定是不会有不臣之心的……”
  “陛下!”詹夙打断小姑娘,怎么回事,几句话就被沈赫说得改了主意?
  顾玄茵没想到詹夙敢打断她说话,愣了一下,好脾气地看向詹夙,丞相别急,虽不必防着叔叔们,但国丧期间,京中治安还是不可怠慢。”
  她看向太尉,“国丧期间,命城门官细查出入京城之人,御林军加强巡查。”她顿了顿,“还请沈太尉亲自督促此事。至于北军么,暂且不必动了。”
  沈赫领命,詹夙还想说什么,看了眼沈赫,终是没再言语。
  此时已近深夜,顾玄茵有些困,想打个哈欠,可当着臣子的面,她只好把哈欠咽了回去。
  刘文周看在眼中,说道:“陛下如此安排,便无甚疏漏了。”
  顾玄茵忙不迭点头,“时辰不早了,诸公快回吧,朕去父皇灵前看看。”
  沈赫、詹夙于是起身告退,刘文周慢了一步,“臣陪陛下一起过去吧,再给大行皇帝上一炷香。”
  顾玄茵早知舅舅有话嘱咐他,便点点头,与他一同走出殿外,却见詹夙正立在阶前,夜色下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丞相可还有什么事吗?”顾玄茵问道,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少女独有的清甜悦耳,寻常一句问话都让人听得舒心。
  “臣以为,这当口安危要紧,调动北军一是为防万一,二也是……”
  二也是为了震慑诸王,但后半句詹夙没说完,就被顾玄茵打断,“丞相不必说了,此事已定,时辰不早,丞相赶紧回去休息吧。”
  詹夙在心里叹了口气,皱着眉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詹夙走远,刘文周才看向顾玄茵道:“詹夙此人虽颇有才干,然独断专行、恃才傲物,陛下还是小心为好。更何况当初大行皇帝欲立陛下为储君时,詹相就站出来反对,如今陛下刚刚登基,难保此人又生出不臣之心。”
  顾玄茵望着舅舅,微微一笑,“有舅舅您在,想他也不敢怎样。”
  她这一笑,便叫刘文周想起了早逝的妹妹,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发,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与无奈,“你这孩子……”他轻叹一声,“你已经是皇帝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总是依靠别人,舅舅老了,也护不了你几年。”
  “舅舅不许这么说。”顾玄茵急道。
  刘文周笑了笑,“不过舅舅在一日便护你一日。”他顿了顿,又道:“你徐望表哥过几日便回来了,有他在,你就更安心了吧。”
  徐望是刘文周之妻的娘家侄子,也是镇国公徐家的世子,今年刚刚弱冠。顾玄茵要叫他一声表哥,长辈们本有意撮合二人在一起,可后来顾玄茵当了皇太女,这门亲事便没人提了。
  徐望少年有为,前岁被派往豫州做刺史,顾玄茵听说他要回京,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表哥任期未满怎可入京?”
  刘文周一怔,解释道:“还不是担心陛下?臣也觉得陛下身边缺人手,让他入京,或可帮陛下一二。”
  顾玄茵“哎”了一声,“我都多大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说着,吩咐默默跟着她的万泉,“派人去给明观表哥送个信,让他不必入京了,安心在豫州做官,便是给朕帮忙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对徐望这个表哥可是十分依恋的,三天两头往镇国公府上跑。也是因为两个孩子相处的好,徐家、刘家才想促成这门亲事。
  再者徐望通五经,知律法,颇有才干,进京后,顾玄茵也能多个帮手,于公于私,顾玄茵都没有拒绝的道理才是。
  刘文周正纳闷,就听顾玄茵看向他,说道:“这当口不知多少人盯着刘家和徐家,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莫要让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她顿了顿,“等朝中局势稍定,朕再下旨调表哥进京也不迟。”
  刘文周没料到顾玄茵能想到这一层,微怔片刻,面上颇为欣慰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了。”
  “您还不都是为了我好?”顾玄茵帮他把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刘文周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阿茵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听话。”
  顾玄茵抿唇一笑,没再言语。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已经行至平章帝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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