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第66/116页



安惠抿嘴笑道:“奴婢跟着大长公主一道儿回的京,这不,才换了身衣服,大小姐就险些认不出了。”

幼桐抬头看了看步撵上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又低下头来,小声道:“我实在没想到,师父她竟然会是――”她再怎么聪明也料不到,在静安庵里一住二十余年的静仪师太居然会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大长公主。

又想到还在宫里头等着挑她刺的太后,一时又忍不住有些解气,有师父做靠山,看那太后娘娘要如何为难她。

47、过招

到了大长公主所在的安宁宫,除了安惠外,其余的宫女太监悉数退下。

静仪师太这才一把抱住幼桐,师徒俩也不说话,先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说起来,她们两个都不是寻常弱女子,惯不做这柔弱痛哭之态,知识分开这么久,二人各有境遇,都过得极不容易,一想到这些诶,便忍不住掉眼泪。

待哭过了,算是将心里头的苦闷和憋屈都发作了出来,幼桐这会儿总算想起来发文道:“师父你虽在宫里头,可耳目众多,想来早已经晓得我的身份,如何不过来寻我?害得我还一直琢磨着您到底去了哪里。”

静仪师太帮她擦了擦脸,又将她额角的乱发捋到耳后,柔声道:“这会儿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而今有和朝政搅在一起,怎一个乱字了得。便是我自己,也是只想躲开。若不是先帝临危授命,我也不会回来收拾这乱摊子。我出身皇家,为朝廷鞠躬尽瘁是我的责任,却怎能将你卷进来。”

自从京城里传出崔家九小姐身世之争,静仪师太就赶紧派人偷偷查过,得知果真是幼桐,委实惊喜了一阵,险些没忍住马上宣召她进宫。知识后来仔细一想,还是作罢了,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她们的关系,幼桐那边,也没有安生日子过。

只是到了而今,太后步步紧逼,若她再不出面,幼桐少不得要遭暗算,静仪思来想去,才决定中途将她劫走。

静仪当初一回到京城,就赶上先帝弥留,临危受命,接管朝政。起先因屡屡有叛军作乱,太后尚能与之共进退,之后时局渐稳,太后就开始坐不住借她娘家的势力与静仪争起权来。只可惜吴家到底不不上崔、沈等世家,烂泥扶不上墙,这才一年,就渐渐撑不住了,要不,怎么会想起使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来逼迫徐渭。

想到徐渭,静仪师太又浮现古怪的神色,一脸孤疑地盯着幼桐看,问道:“这一年多来我忙的不可开交,也不曾回去湖州那边探问过,更不晓得,你如何进了崔家,还成了崔家九小姐?和沈家退婚的事也就罢了,怎么而今有和徐渭订了婚?”幼桐当初既然下了决心诈死,这才逃了婚,按理说,该不至于又让自己跳进去才对。

这话当初青黛也曾问过,但就算幼桐第二回提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红着脸将徐渭如何待她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与静仪。静仪听罢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感慨道:“这果真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是你的就是你的,逃也逃不脱。”

说罢,有摇头笑道:“崔家老五我也常见,没想到,竟是他把你给掳来的。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循规蹈矩的,原来私底下还有这般手段。他这般蛮横无理,怎么没见你报复回来。”宽宏大量不是幼桐的作风,静仪对她的性子是了如指掌。

幼桐不好说崔维远对自己仿佛有情,只笑笑道:“虽说他当初手段有些不光彩,但说起来也算是帮了我和徐大哥一个大忙。若不是他,只怕我和徐大哥也见不上面。再说,这一年多来,他待我不薄,我也不好做的太过。”

静仪闻言点了点头,至于沈三那里,幼桐没说打算怎么做,她也没有多问,这毕竟是小儿女之间的情仇之争,她也不好插手。师徒二人又拉着说了好一阵话,都是离别后的种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眼看着在安宁宫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安惠连茶水都添了好几壶,点心也上了好几盘,大长公主这才想起太后那里还等着幼桐的事,只笑着道:“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就说认了你做干女儿。那个老妖婆子胆子再大,也不敢为难你。”

幼桐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朝静仪磕了头,算是认下了这个义母。不过以静仪的身份,到时候定还有一番礼仪流程,这都是日后的事了。

整了整衣衫,静仪又让安惠从屋里抱了个首饰匣子出来,在里头挑了一件,找了支最大的金质桃花树叶步摇插在她头顶,又寻了两支碧绿通透的玉镯子给她戴上,整个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唯恐不够打眼。末了,索性把匣子往幼桐怀里一推,笑道:“我是老了,这些东西就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能戴出来。”

幼桐自然不会和她客气,笑着收了,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忍不住笑道“”师父,我这装扮会不会太俗气了。头上顶着这堆东西,走的久了怕是脖子受不住。“

静仪道:“哪里俗气了,先帝在位的时候,这宫里头上下谁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这算什么,我以前还见过有个妃子头上顶着十来支簪子,衣服上光是镶嵌的珍珠就有几斤重。你还是练武之人,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

说完了,盯着幼桐仔细打量了一番,连连摇头道:“这身衣服还是太素了。”又回头吩咐安惠去取几件艳丽些的衣裳过来。幼桐哭笑不得地想组织,却被静仪拦住,一本正经得道:“你别管,今儿非要震一震那老妖婆,看不气死她。”

幼桐最后还是拗不过静仪,换了身桃红色绣白梅花滚边长衫并石青色留仙长裙,头上插了五支金簪步摇,发髻顶端还别了朵鎏金掐丝芙蓉花,耳垂绿宝石长耳环,左右两支手各套了一对镯子,末了,安惠又在她腰间小心翼翼地配上了镶金嵌宝玉带,垂下一套玉组佩,从玉花到玉冲牙,无不巧夺天工。

这一身上下的配饰,少说也有好几斤,幼桐这会儿连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静仪却甚是满意,看的直点头,赶紧吩咐安惠去准备步撵,她则来着幼桐一道儿去太后那里凑热闹。

幼桐他们是早上进的宫,这会儿早就过了午时,太后这边将将才用过午膳。徐夫人请来的几位太妃很敬业的,没有告辞离去,二夫人也一直心神不宁地等左崇福宫,生怕幼桐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冲撞了大长公主。

这会儿听到宫人通报大长公主过来的消息,二夫人好歹松了一口气。若是果真得罪了大长公主,想来她也不会亲自过来。

太后脸上却不太好看了,虽说也还挂着笑,但眼里却是一片厉色。二夫人不敢开口,几位太妃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起身朝大长公主迎上去,笑道:“长公主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哟,这姑娘瞧着面生,是哪家的千金?

二夫人循声望去,正好瞧见一身华服的幼桐,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所幸反应快,马上又恢复了过来,朝幼桐点了点头。

静仪笑道:“是崔家的九姑娘,早上他跟崔夫人一道儿进宫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了,我见着姑娘长得面善,就招过来说说话。哎呦,这一聊下来可真是不得了,真真的投缘,我一高兴,就收了她做干女儿,正巧你们几个都在,也给我们娘俩儿做个见证。”说罢,又朝幼桐招了招手,道:“九丫头快过来,见过几位太妃娘娘。”

幼桐偷偷瞥了一眼太后,见她一脸铁青,直笑的肚子疼,偏生又不能发作,只勉强憋着,表情诡异的朝几位太妃行了礼。那几位太妃娘娘心里头也都纳闷,原来她们都受托来替崔家九小姐解围的,怎么一转眼,这姑娘就找了这么大的靠山。

不管心里头如何地千回百转,诸位面上都还是笑意盈盈。因为是头一回见面,少不得有见面礼,太妃们出手也痛快,幼桐竟然还小小地发了一笔财。

二夫人将将才镇定下来,又被这番变故弄得发了半天呆,直到大长公主跟她说话,她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回话。

幼桐又一派自然地给太后见了礼,恭谨而柔顺。太后也““慈祥而和蔼地问候了她一番,罢了,又赏赐了些东西。至于其他的话,却是没有再说。

静仪似乎故意和太后过不去,又特特地提起幼桐和徐渭的婚事,笑道:“还别说,我这干女儿貌美如花又温柔贤惠,徐大将军能娶到她也算是有福气了,这婚事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对了,这婚期可定了?”这话却是问二夫人了。

二夫人赶紧应道:“才刚小定了没多久,等徐家那边下聘时再议定婚期,左右出不了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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