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第2/74页


“是啊,这正是我此生的追求,希望世人皆如此,天下才能太平,百姓才能安居啊!”司徒长空一改刚才言笑的模样,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叹气声中竟带有几丝悲凉。
“对了,管家,小姐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哎,还是那个样子,喝什么汤药都不见起色,总是坐在木槿园里发呆,也不愿回来……”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
“算了,都是命!槿儿三岁那年那个蒙面之人所说的话你也知道,看来天意如此。只盼着她前世的有缘人早些出现。她喜欢在故人居种木槿,就由着她吧。”司徒长空无奈地摇摇头。
“老爷,其实小姐种这紫木槿也是好事,现在天下商贾均蜂拥而至咱们琉璃城,为的就是采购这稀世木槿去贩卖,这大大增加了咱们城的收入。近些年,王越发的暴虐,这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百姓叫苦不迭。小姐的这些木槿所卖得的收入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百姓就不用交那么多税了。这是大大的好事啊!”
“哎,焉知祸福啊,这树大总是招风的。”司徒长空忧喜参半。
“报……!”未等李管家再开口,只听正厅方向传来奏报声。伴着急急的脚步声,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干小伙飞快地跑了进来,二人细看过去,原来是司徒长空手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密探阮云。
“禀城主,大事不妙!闻言大王子瞻前几日秘密离开了紫微城,不知去往。云小心搜寻,昨日在凤凰酒楼处见两个可疑男子,一人紫纱蒙面,不见真容,另一黑发黑瞳少年却很是熟悉。云彻查资料,发现那黑发少年正是瞻殿下的贴身侍从――斩月。云猜想,那蒙面人八成就是瞻殿下,特来禀告城主。”
“什么?!瞻王子来琉璃城了!这,这……你且退下,继续追查。”司徒长空挥手令阮云退下,转过脸来:“管家,你说这瞻王子来咱们琉璃城做什么?莫非,他是冲着紫色木槿而来?!”
“老爷,不管他是冲何而来,我都觉得一定不是好事。咱们琉璃城地处偏远,人口稀疏,紫微城除了缴金纳粮时能想起咱们,向来都无视琉璃的存在。现在瞻王子竟然秘密出宫来咱们琉璃城……老爷,您要小心啊!”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似乎无所不能的一城之主,李管家的心中竟然闪过一丝不安,“不会真的有什么灾祸降临吧?”
庭院中,疾风一阵,一大朵怒放的木槿掉落院中,本该纯朴宁静的木槿这时却紫妍妍的扎眼。司徒长空停止和管家的谈话,提步走出书房,来到院内。他弯腰拾起这朵正绽放地快要撕裂的木槿,疑惑地说:“紫木槿?这不是种在故人居吗,怎的会落于此处?按理说,正盛开的木槿是不会掉落的呀!”
司徒长空不解地摇摇头,转念又想:“有几日了,我也该去看看槿儿了。”

睁开眼,亮的刺目,眼前是白色与红色的世界。白的是雪,红的是血。大朵大朵的血花绽放在银白的雪地上。司徒槿儿知道,自己又做那个梦了,那个隔三差五就会重复的梦境。
一如既往的,身旁有一紫发男子,长身而立,湛白的长袍上早已血迹斑斑。他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紫光流转剑身,然后随着他“破!”的一声,化为万道剑气,袭向远方。瞬时间,哀鸣声四起,远方凌乱不堪的队伍中又倒下了一大片人。
“你们放弃吧,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即使同归于尽,我紫衣也绝不会让你们夺走木槿的!”男子傲然而立,伸手护住槿儿。
对方的队伍动摇了,他们开始颤抖,然后倒退。男子冷眼看他们撤退,然后轻轻呼了一口气,眼中的精光渐渐退去。
“槿,咱们走。”男子似乎刚知道痛,轻轻捂了一下伤口,然后搭住司徒槿儿的手,转身往回走。眼前是目不可及的重山。
“小心!”和每次的梦境一样,司徒槿儿身不由己地扑到男子的身后,替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箭。那是一个深受重伤却苟延残喘的敌人拼尽最后一口气射来的复仇之箭。
“槿!……槿!你怎么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男子紫色的眸子缩成了一道线,惊诧、仓皇、悲痛、愤怒揉在一起,充斥着他的眼眸。男子的眼中像要滴出血来,却最终流出了两行清泪。
司徒槿儿浑身无力地躺在男子的怀里,那个怀抱好温暖,真的不想离开,只是……自己已经渐渐感觉不到温度了,生命正一丝一丝地从体内流走,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无力诉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司徒瑾儿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哥,不要难过,槿儿不会……离开你的。哥,请好好保重……”话未说完,司徒槿儿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看到床上淡紫色的纱幔,司徒槿儿知道梦已经醒了。身边有人轻唤:“槿儿,你醒了。”扭头看,原来是爹。
司徒长空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心痛不已。
“槿儿,你又做梦了?
“恩”,司徒槿儿心中仍是酸楚的很,一点也不想说话。
“哎……槿儿,你娘去世后,爹对你照顾的不够。你从小就体弱,还总是做噩梦,爹却无能为力,爹真是惭愧啊!”司徒长空愧疚地抱头长叹。
“爹,不关你的事。槿儿只是好累。”
“那你休息吧,爹过几天再来看你。”司徒长空怜惜地替女儿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轻轻地离开了。
“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总是做这个梦,那个木槿是我吗?还有那个紫衣是谁?他的模样好像越来越清晰了,他和我,有什么联系呢?”

第二章 故人有女2

合欢客栈二楼上房。
一人闪身进得屋内,另一人在门前四处打量了下,见并无旁人走动,便倒退进屋,轻轻把房门掩上,并顺手带上了门闩。
这二人,正是神秘蒙面人和斩月。
斩月关上门,转过身来,见蒙面人已抬手摘下了头上的紫纱。这是一个拥有如瀑长发的男子,长及腰间的紫发泛着妖冶的光芒,一张俊美的脸庞上却皆是孤傲之色。那高傲的表情和华丽的衣着都显现出了这男子特殊的身份――逐鹿国大王子瞻。
瞻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抬眼示意斩月开始奏禀。他的表情似乎对于斩月即将说的事情并不在乎,眸子中的紫色却浓郁地深不见底。
“此女名为槿儿,年方十七,是琉璃城主司徒长空的独女。其母分娩时难产而死,司徒长空因对夫人情切遂未再娶。司徒槿儿从小体弱多病,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治愈。三岁那年险些病死,幸得一过路的蒙面高人所救。据说当时蒙面人看到槿儿不住叹息,说她前世有未了的因,今生只有遇到有缘之人才可了了这后世的果。蒙面人临走时以指拂过她的右手腕间,那里竟然浮现出一朵紫色木槿暗纹。于是司徒长空从此便给她改名为槿儿。”
听完斩月收集到的资料,瞻沉吟片刻,“早先听闻琉璃城内出了紫色木槿,王竟然那样紧张,还悄悄派出了密探来调查种花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多病的弱女子,有何可惧?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她腕间的木槿暗纹,的确和王所说的相吻合。”斩月提醒到。
“王所说……哼!王还说要找紫发紫眸的女子回来杀掉呢!”瞻的脸色沉了下来,言语中带有几分怒气。他眯起眼睛,阴鸷地盯着斩月:“不知道你是听王的话,还是听我的呢?”
“斩月不敢,斩月该死,殿下恕罪!”斩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既然不敢,以后就少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因为想到了那个人,瞻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坏。他不自觉地咬紧了满口的碎玉,诸多烦杂旧事纷纷涌上心头。

“你,你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
一声怒喝,花园中那个手里抓着一串紫色祥珠,眼巴巴地渴望着赞赏的孩童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是自己在看到父亲头上的辇金冠断了一串帘珠后,花了几天的时间从硕大的真露阁挑出一色的珠子串成的,用的是他最爱的紫色祥珠。虽然珠花打的并不好看,可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为何露出如此的表情?!
那个头戴辇金冠的威武男子此时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他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一样,张皇地倒退了几步,然后别过脸去,大声叫嚷着:“来人,快来人!把……把这个妖邪给我带走!”
男子的颈扭过去的角度几近直角。他别过去的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慌、恐惧,还有厌恶。那是一种深深的厌恶,仿佛不愿再多看那个孩童,哪怕只是一眼。
男子身后的侍从想要上前带走孩童,却又不禁迟疑着,不管怎样,这孩子毕竟是王的儿子。
“王……王……”正当侍从左右为难的时候,百花丛中一个蹒跚身影的出现,使他摆脱了这个困境。
那是一个拄拐的婆婆,黑白夹杂的头发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她奋力地向王跑来,但是由于腿脚的缘故,她的“跑”看起来更像是在滚。她踉踉跄跄地扑倒在了王的面前,紧张和一路的“狂奔”已经让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王息怒……都是……都是老身的……疏忽。”婆婆深深埋下了头,不敢看王。
“苏嬷嬷,你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一个孩子也看不住!”王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脸上全然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花园的尽头,苏嬷嬷依旧匍匐在地上没有动。花园里静悄悄的一片。
突然,身旁有清脆的一声响起,接着是“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声不大,但已足够让沉浸在惶恐之中的苏嬷嬷回过神来。
她扭头抬眼细看,却见很多粒断了线的紫色祥珠正在甬道上跳跃着四散而逃,而那根断了的线穿着仅剩的一颗珠子,像一条痛苦的蛇一样扭曲地趴在地上。而那个被称为妖邪的孩子,正望着地上破损的珠串。他此时的脸上,已经一扫当初疑惑、伤心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
那,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表情。
苏嬷嬷的心突然剧烈地抽动起来,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孩子紫色眼眸的深处一闪而过。她几乎误以为那是紫色祥珠反映出的光,可那光亮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剜进了她的心房。苏嬷嬷害怕了,她猛地站起了身,用一个老人不该有的速度,领着孩子,飞快地消失在花丛中。
“殿下……”
一声轻呼,花园和甬道突然都像泡沫一样破灭消失了,自己依旧身在客房内,面前那个抬着头,小心翼翼地唤着自己的不正是斩月吗?
“原来只是一场幻梦”,瞻长长舒了一口气。
“斩月,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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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司徒府的正厅中却是灯火通明。
厅中,司徒城主身披一件单布长衣,背着手在厅中踱来踱去,一旁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忠心的老管家。
自从得知瞻殿下来了琉璃城,司徒长空再也没有闲情逸致舞弄那笔墨了。
“管家,你说说看,瞻王子他究竟想做什么?来了这样几日,他既不露面,也毫无行动,我这心中甚是焦躁,怎样也无法入眠。”
“我总想着,是不是王听闻咱们琉璃城种出了稀世的紫木槿,想要加重赋税,所以令瞻王子来一探究竟?”
管家想了片刻,说:“恐怕不然。老爷您也知道,这王因为瞻王子的出生克死了他最心爱的王后,本来就很厌恶瞻,又因为王子天生异相,头发和眸子的颜色都异于常人,素来把他视为妖邪一般。又怎的会派他来探究竟?”
“何况,依王的个性,他若是想加重赋税……”管家的话只说到一半,便不再往下说了。
二人正在做着种种猜测,屋梁上却有人朗声说道:“二位,敢背后说王的不是,难道命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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