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此》第9/147页


  让人觉得恐怖的同时,又忍不住被他吸引住目光。
  当风送着浓烈的血腥气扑入鼻端时,其中一个人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从柜台底下爬起来,面如土色又动作夸张的用西洋话大喊大叫了起来。贺之洲的目光淡淡扫过来,那人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贺之洲却并未对他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来,他甚至还歉意的对那人笑了笑,而后将腰上挂着的碧玉滕花玉佩取下来递到他面前,“拿着这玉佩去顺天府备案吧,店里所有损失,由摄政王府负责。”
  那人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过那枚一看成色就很好的玉佩,又听贺之洲温声说道:“另外,将店里各种颜料及画笔都备一份,送到摄政王府去。”
  吩咐完了,也不等那人说话,便弯下腰冲着柜台底下的明月伸出手去,那语气又温柔了好几分,“别怕长乐,已经没事了。”
  明月在柜台底下衡量了一番,在若无其事以及弱不禁风中选择了后者,她苍白着脸将颤抖的小手搭在贺之洲手上,待贺之洲将她拉出来,便一下子扑进他怀中做瑟瑟发抖样:“呜……王爷,好可怕……”
  贺之洲温香软玉在抱,全身却微微一僵,一直如沐春风的脸色亦有些僵硬,双手不自觉的做了个往外推的姿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推拒的动作因此而停顿下来——她虽抱得很紧,仿佛真的十分害怕,然抱得紧的不过是她的上半身,到底是心里不愿,她的下半身却离得很远。
  任她装的再像,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似正是因为明月的不情愿,贺之洲搭在明月肩上的手慢慢收紧,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肩背,仿佛安慰。
  如果明月能看到他此时脸上那忍耐的神色,或许就能发现些什么。但她这会儿正顾着装柔弱扮可怜,一张脸都埋在贺之洲胸口,又哪里能发现他的异常。
  “没事了,咱们这就回府。”贺之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温柔动听,甚是耐心的哄着明月,“都是本王的疏忽,才让长乐受了这样的惊吓,长乐心里不会怨怪本王吧?”
  明月便趁机从他怀里退出来,抬手抹了抹连道水痕都不曾有的眼角,“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又不是您让那些刺客杀上来的。反而是我,若非王爷陪我出门,今日也不会遇到这样危险的事。”
  心里却想着,便不是她,只怕只要这暴君一出门,就会有人跳出来取他狗命。只是没想到,这人看着文秀,身手却那般不凡。她刚才见那刺客似乎也没料到,想来平日里摄政王出手的时候不多?
  明月微微蹙眉,他既往日里不愿让人知道他的深浅,怎么今天偏又无所谓了?
  两人各怀心事,偏面上若无其事,安慰人的继续安慰,扮可怜的依然可怜。这般做作了一番,才启程回府去。
  ……
  充满期待的出门,结果却败兴而归,明月还好,好半晌才神魂归位的小檀却十分失望,倒也不敢当着贺之洲的面表露出来。
  一行人回到摄政王府,便有人来报,蘅芜苑已经收拾妥当。
  贺之洲双手随意负在身后,就有一种玉树临风的养眼感,微笑侧目凝视明月,“本王这就陪长乐过去瞧瞧,若有不满的,再叫她们改了换了。”
  “这般小事便不劳烦王爷了。”明月客气的拒绝道,心里却也知道,若他坚持要陪她去新居所,她又岂能拒绝得了?
  正巧贺之洲的小厮贺默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行礼道,“王爷,邱大人来访,正在书房等着您。”
  明月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装模作样与这人周旋这么久,既要防备他,又要担心自己的言行有无错处,她实在不耐烦的很,连忙劝道,“王爷既有要事,我便不耽搁您了。您且去忙,若我有什么不便,定然不会羞于启齿,您放心。”
  贺之洲闻言又是一笑,连贺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明月一眼,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不过就那么一眼,也够明月跟小檀瞧出了他那未出口之意——这公主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
  ……
  贺默如何想,明月主仆自然不关心,好不容易送走了煞神,两人忍不住齐齐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小檀满是灾难过后的庆幸,明月却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是没有经过风浪,这么点阵仗就把你吓到了?”
  小檀撇嘴,“奴婢还不是入戏太深的缘故,您都倾情演出了,奴婢能不卖力吗?倒是真没想到,那摄政王武艺如此厉害,依奴婢看来,便是萧大人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说到这里,猛地抬手捂住嘴巴,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甚是心虚的觑着明月的脸色,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捂着的口中支支吾吾溢出来,“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提起萧大人的……”
  明月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也不接她那话,淡淡道,“摄政王深不可测,往后在府里行事更要小心谨慎些,不该说的话,不该提的人,嘴巴最好守好了闭紧了,害了你自己无所谓,可别连累了本公主。”
  她虽笑着说这话,小檀却不自觉的立正站好,红了脸垂首恭敬道,“是,奴婢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明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瞧瞧我们的新居会是什么模样。”

  ☆、014 他的目的

  前往外书房的路上,贺默忍不住担心的问道:“王爷,今日出门没出什么事吧?”
  也不知为何,往常王爷出门都会带上他跟侍卫,今日却不让他们跟,且还一如往日般坐着小皇帝亲赏的皇帝才有资格坐的超华丽马车出门,这半天下来,真是令他如坐针毡,生怕王爷出门遇到什么祸事。
  贺之洲神色淡淡,“没什么,不过遇到几只没长眼睛的苍蝇赶着来送死,本王心情好,便亲手送他们上路了。”
  贺默心头一紧,“您亲自出手了?您练功正是紧要关头,这段日子断不能出什么差错,万一……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不说,内力一反噬,您的身体可也受不住的。王爷,您听小的一句劝,往后切莫再像今日这样冒险了。”
  贺之洲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
  贺默知道自己说的话主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无奈的吐了口气,又问道:“您冒此险带着那夏国公主出门,难不成有什么用意?”
  贺之洲轻轻一笑,“夏国那位武安侯日前已经潜进了大梁,算算他的脚程,也该到上京了。听闻那武安侯对明月公主一往情深,若真的到了上京,岂会藏着躲着不见她?”
  贺默抬眼,默默地看了贺之洲一眼,幽幽道:“根本就是王爷听说了那武安侯身手了得,乃是夏国第一高手,这才兴起了带明月公主出门的念头吧。”
  在他心里,王爷是这世上最好最厉害的人,唯有一点,王爷爱武成痴,只要听说了谁的身手厉害,想方设法也要跟人过招切磋。如今王爷将目光定在了夏国那武安侯身上,只怕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的。
  贺之洲淡淡瞥他一眼,面不改色的道:“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本王难道还会赏你不成?”
  贺默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便是王爷想跟他交手切磋,也等您的玉洗神功突破第九重才好跟他动手不是?万一今日他真的来了,您又不能全力与他一搏……”
  这图的到底是什么啊?
  “你觉得他的身手好到需要本王奋力一搏才有胜算的可能?”
  “当然不是。”那轻飘飘的话语,却令得贺默头皮一紧,忙否认道:“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嘛。”
  “引出武安侯不过是其一,本王原还想给那小狐狸一个欠她人情的机会,不曾想她竟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若当时她替他挡了那一剑,他便顺理成章的欠下了她的人情,她便可以趁机对他提出要求或者条件来。偏那自以为是的小狐狸只一意以为他要害她性命,竟不顾折了腰的危险从他跟前躲开了。
  贺默实在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一边让府里的女人找她麻烦,一边又刻意的给她机会,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基于问了也得不到回答,贺默干脆不再想这一茬了,“今日行刺的,可还是宗正明派出来的人?”
  宗丞相是坚定的保皇派,小皇帝当日不顾贺之洲的反对硬是提拔上来,专与贺之洲作对。十次刺杀行动至少有九次都是宗正明策划,这人年纪不大,却极其狡猾,贺之洲就算知道背后是他捣鬼,偏没有证据。也不是没有让人干脆灭了宗正明,只是小皇帝格外器重他,竟将身边的银甲卫派出一半给宗正明,以保护他的安全。
  银甲卫乃是历朝历代保护皇帝的一支武艺十分高强的侍卫队,他们异常神秘,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选拔又是如何受训,之后再安排给皇帝的,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银甲卫的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们脸上常年都带着银色的面具。他们不参与政事,不结党拉派,也不受任何人收买,只听令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个人。银甲卫其总数不过三百余人,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被人行刺过,但有银甲卫的存在,大梁历任皇帝据说连个磕碰伤都不曾有。
  因此,便是贺之洲十分想要除掉宗正明这个政敌,一时也没有机会。
  贺之洲嘴角带笑,然而目光寒冷,“且让他再蹦跶一阵子,待本王功成,再慢慢收拾他。”
  有银甲卫护着宗正明,便是凭贺之洲如今的武功修为,竟也拿他没有办法。
  当然,他一点也不心急,凡事都该慢慢来,摄政这么多年,若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这大梁国焉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贺默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王爷说的正是,待到您功成那一日,别说什么银甲卫,这天下也再没有能与您为敌的了。”
  贺默这记拍马显然取悦到了贺之洲,他眉眼舒展,唇边笑意更深,“宫里久不进新人,小皇帝已经半年余没有踏足过后宫了,显是后宫的花朵不够研丽。跟南庄那边说一声,挑两个调教好了的送进宫去,。小皇帝一心为了本王的子嗣忧心,本王这做王叔的,自也该好好关心他,才不负皇兄当年所托嘛。”
  贺默会意,笑道:“小的这就去办。”
  小皇帝自一十二岁始就近了女色,这些年来送进宫里的女子不少,那些女子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调教,专为小皇帝准备,大多都被小皇帝沾了身的,年岁太小就开荤,小皇帝的身体早被掏的差不多了,虽然这半年来不近女色拼命调理想要生个皇子出来,但到底还是太晚了些。
  ……
  明月与小檀在绿袖的带领下,到了蘅芜苑。
  蘅芜苑比秋兰院大许多,里头假山花园且不说,还挖了个不小的池塘,池塘里养了鱼种了藕,这时节水面上已经冒出了不少荷叶来,圆圆扁扁铺陈在水面上,微风一吹,绿波荡漾,只叫人看一眼就心旷神怡。
  小檀对此处满意的不得了,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不时拿眼睛去看明月,这蘅芜苑比起当初她们在夏国时住的宫殿还要大要好呢。
  明月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从一个环境差一点的牢笼换到了好一点的牢笼而已。
  见明珠主仆两人进了院子,一直留在蘅芜苑中安排各种事宜的汪漫语忙领着丫鬟婆子款款走向她们。
  她今日穿着月白色与淡粉红的委地长裙,看似素净无华,然裙摆与袖口以银线滚边,绣着淡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裙面上则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如玉般的皓腕上个戴着一条红珊瑚手串,微抬俏脸,细长的丹凤眼透出精明而又妩媚的光泽,将她那份如仙气质打了折扣。
  见明月微挑眉正打量着汪漫语,绿袖忙上前一步,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公主,这位是汪姑娘,管着王府内院一应事务,深得王爷信任。”
  明月想起贺之洲曾跟她提过的汪氏,便知道正是眼前这人。
  今早闹事时,她倒是躲得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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