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第86/386页


几次起落跳跃,两人来到秋海堂花掩映了一座小院,直接上了房顶。汶锦裹着披风坐好,唐融揭开了几块瓦片,看到昏黄的灯光透出来,两人相互点头一笑。

宽大的软榻正中摆着一张几案,案上罗列着茶果酒菜。范成白和吴明举对面而坐,正高谈阔论,两人都面红耳赤,显然喝了不少,却仍在推杯换盏。

“难得大人不忌讳我的轻狂污名,肯用我,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定竭尽全力为大人谋划。”吴明举说话时舌头不时打结,但目光清明,显然还没喝多。

吴明举受废太子一派迫害,正在人生辉煌时刻,突然被罢官,又入狱,到现在他离开官场也有七八年了。说他还有未完的抱负也好,贪恋权势也罢,总之他还想回到官场。给范成白做幕僚,以御前红人为跳板,无疑是一条捷径。

“吴兄别叫我大人,太生分了,我们都在青山书院读过书,还是叫我师弟亲切。你我都是江东人士,有同乡之谊,异乡相逢,理应相互提携关照。难得吴兄肯屈尊做我的幕僚,今后,我便视吴兄为知己,在西南省乃至朝堂共搏一席之地。”

“好好好,我就叫你师弟,你我都出于青山书院,确实有同门之宜。”

“我读书时,吴兄已成名,我曾视吴兄为楷模,吴兄与我无须客气。”

吴明举被范成白的真挚打动了,连连点头又给范成白斟茶倒酒,热情倍至。

他见范成白心情大好,迟疑片刻,说:“范师弟既然视我为兄长,愚兄有几句话想问范师弟,又怕唐突冒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范成白放下酒杯,眯起眼睛愣了片刻,“吴兄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

房顶漆黑,屋里明亮,汶锦又是俯视的角度,能看清范成白的脸。看到范成白眯眼长叹,汶锦就知道吴明举触动了范成白的心弦,令他心生不悦了。

吴明举与范成白都是闻名天下的江东才子,有同门之宜,可吴明举对范成白能了解多少?除了前世的程汶锦,这天下恐怕没几人能看透范成白深邃的心思。

“范师弟是御前红人,颇得今上信赖,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能在御前伺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范兄弟为什么舍弃捷径、来偏僻的西南省做知府呢?”

范成白松了口气,他担心问出敏感问题,令他无法回答,没想到吴明举关心的也是这一类问题,这就简单了,“我要说伴君如伴虎,吴兄能理解吧?”

“能理解,但我觉得范师弟所说并非实言。”

范成白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吴兄误会了,我所说的确实是实言,只是一半因由而已。这一半因由的实话,我也就是敢跟吴兄说,对外可不敢妾言。”

“难得范师弟信任,愚兄自己吃过亏,你我私下所谈,决不会走漏半字。另一半因由深埋范师弟心里,愚兄也就不便多问了。”吴明举轻嘬香茶,腾腾热气迷糊了他的神情,但他的眸光几次流转,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范成白点点头,又连喝了两杯酒,不由心跳气躁。吴明举不便多问的话堵在他心里,他突然有了想一吐为快的冲动,他已憋屈了很久,真想痛快一次。

“吴兄有所不知,京城是我的伤心地,有此生逝去、来世都不可能再得到的东西,我只想躲避远离。”范成白猛喝了一杯酒,闭上眼,似乎在回味往昔。

吴明举静静注视着范成白,不劝慰、不追问、不打岔。既然范成白把他当朋友,有些话、有些事他就要开诚布公地说,但话题还需要范成白引过去。

“可以躲开物是人非,却抛不开一颗伤怀离恨之心。”

范成白自嘲一笑,低声道:“如此说来,吴兄知道我再躲什么。”

“略有耳闻。”

“可笑吗?是不是很可笑?”

吴明举摇头道:“不管外界传言如何,也无论后世如何评说,在我看来,范师弟是有情有义有心有爱之人,这就足够了,这世间事唯有盖棺才能定论。”

“难得吴兄懂我,这世间能懂我者必是聪明睿智之人,看来吴兄这个朋友我没交错。”范成白饮尽一杯酒,长吁两口气,下定了向吴明举敞开胸怀的决心。

汶锦蜷缩在披风里,趴在房顶上,支起耳朵仔细听。范成白说京城是他的伤心地,他为什么伤心?答案不言而喻,而她想听答案背后的故事。

象她这种死都没死明白的人,前世留下一世的遗憾,今生她不想再残缺不全。

范成白很伤感地说:“青山书院程教授的嫡长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她青梅竹马,成年后彼此心怡恋慕。我曾在程家夸下海口,等我高中状元,衣锦还乡定娶她为妻。她自是愿意,程教授夫妇也没说什么,我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变数。”

“范师弟闻名天下之后,这些事自然也就成了佳话美谈。”

前世,汶锦确实对范成白衍生了依恋之情,想与神仙眷侣,比翼双飞。她感觉到小孟氏并不乐意这门亲事,害怕这其中有变数,才借陆太后赏赐之机提出赛诗择婿。结果,这场赛诗会却成了她命运的分割线,彻底把他推向深渊。

“哼哼,已是阴阳相隔之人,还有什么佳话美谈可言?”范成白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自负有才,却在赛诗会上被程教授的继室设计,输给不学无术之徒,只好眼睁睁看她嫁到锦乡侯府苏家。当时我求胜心切,不够光明磊落,她之所以红颜消殒,含恨而亡,我是罪魁祸首。这些吴兄可能没听说过吧?”

没等吴明举再问,范成白就把赛诗会上如何设计、如何被人利用、结果有苦难言的来龙去脉讲述得清清楚楚,听得吴明举拍掌长叹、唏嘘感慨。

汶锦在房顶上也听得明明白白,恨得咬牙切齿。她恨小孟氏伪善阴险、恨程文钗心狠手辣。更恨范成白自作聪明,结果自食苦果,现在懊悔万千也于事无补。

那场集聚青年才俊、名门公子、贵胄王孙的赛诗择婿盛会仿佛就在昨天,而她却经历了血淋淋的死亡及诡异的重生。她常常回忆赛诗会上的点点滴滴,却没找出多少漏洞。被害得如此之惨,却想不通那些人怎么能把这个局做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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