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313/335页


  裴沐为难得太过专注,导致她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大师兄,”她整理措辞,“你过去教我们,剑修要以剑求真,要看见心中的真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我……其实不是我,只是你心中的一个形象?”
  “真正的我,其实和你想象的不同。”
  男人喉头滚动,靠得更近了一些。
  他的鼻尖离她只有不多的一截距离;安静的呼吸有如燃烧。
  他低声说:“阿沐,我只想听你说你怎么看我。”
  “我,那个……”
  裴沐结结巴巴,想往后退,但他牢牢抓住她。她当然可以挣扎,甚至可以在狭小的房间里跟他大打一架,但她更想把这事说清楚。
  “……重点不在我怎么看你。”她有点心烦意乱,语速加快,“大师兄你听我说,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有很重要的事骗了你,一旦你知道这件事,你喜欢我――这个前提就不成立了。”
  他嘴角动了动,却不像个笑,冷冷地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性向这东西是非常坚定的。裴沐心中愁苦,大师兄喜欢男的,那就不会喜欢女人;就像裴有鱼坚定地喜欢男人,什么和裴沐结婚之类的话都只能是假设。
  假如大师兄是女人,她也……
  “阿沐。”
  姜月章有些重地捏了她一下,好引起她的注意。他靠得更近了,裴沐不得不后仰;他干脆摁住她双肩,迫使她直视自己。
  “告诉我。我期待的,或者我不期待的……都好。”他声音像是颤了一下,可眼神还是稳得可怕,“我们确实早该说个清楚了。”
  裴沐沉默了一会儿,放缓语气:“大师兄,我不是你会喜欢的那种人,我其实是……”是个女人。
  但姜月章不容置疑地切断了她的话。
  “裴沐,你只需要说你对我的想法。”他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说,“不要随便臆测……我对你的感情。”
  大师兄一直是个很冷的人。冷而剔透,像整个从冰雪里诞生。
  这一刻,他眼里的冰雪却全都烧成了火;冰封万里的雪原烧起漫天大火。原来最冷的事物燃烧起来,比本就干燥易燃的东西更加疯狂。
  裴沐一时震住了。
  “我,”她再次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竟然真的顺着他的思维前进,“大师兄,我不讨厌你……我应该有些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谁……”
  他怔怔地看着她。
  握住她双肩的手一点点松缓了力道。
  他的神情也渐渐和缓;一旦和缓,反而让人发觉了他刚才紧绷的一丝绝望,就好像……好像他根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只是在狂热与绝望之间孤注一掷,等待最后的死刑审判。
  他干涩地、怔忪地,几乎有点怯怯地问:“你说……什么?”
  裴沐再次沉默了一下。
  糟糕,说错话了。
  “我什么都没说。”她立即郑重声明,“大师兄,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其实我……”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脸颊。
  她都没意识到他是怎么凑过来的。
  他按住她,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很轻地吻了吻她的脸,再略略推开,有点紧张地问:“你会觉得恶心吗?被男人亲,恶心吗?”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面?
  她有点恍惚地想,大师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刻板无趣的人么?他一直都是这样。冬天仿佛格外偏爱他,在他的气质里停驻;他总是冷的,无论晨练、吃饭、上课、斗法……他总是冷冰冰的,只有这么一面。
  然而就是刚才到现在,这么很短的时间里,他一下子像怨恨,一下子又紧张,一下子又露出一点疯狂执拗的底色,现在又……
  又,紧张得像个单纯的少年。
  有一瞬间――她发誓,只在这一瞬间,她竟然真的希望自己是个能够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喜欢的少年郎。
  她没有回答,他却并不气馁。
  他眼睛盯着她,又试探地靠近,飞快亲了一下她的嘴唇。这次他的声音绷得更紧,也更轻:“这样呢?讨不讨厌?”
  太轻,比一片雪花还不如;裴沐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隐约觉得嘴唇有点异样,就又舔了一下,才干巴巴地说:“你不讨厌,可是我是……”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人嘲笑她,说她白白每年收那么多含情脉脉的书信,却连个女孩子的手都不敢牵。
  到了十五六岁开始,他们又改为嘲笑她,说她白白一张好脸,居然一次亲吻都没有。
  那时候,裴沐总是打哈哈混过去,心里却鄙夷:这些十几岁的男修,个个躁动得跟什么似的,还是女孩儿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藏花书院风气保守,没有人教过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亲密。而不亲密,更是一种被提倡的正确行为。
  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一个人待着,情书退了一封又一封,初吻也一直保留到现在。
  也只到现在。
  本来只是单纯的、稍微久一点的嘴唇相贴,可她太紧张了,糊里糊涂地舔了他一下;突然之间,世界就不一样了。
  他像一堆很高的柴垛,猛地被什么点燃,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陡然充满了侵略性。
  裴沐勉强挣扎了一下,还差点咬他一口,可他只是气音漏出一声笑,就接着将这个吻深入下来。
  老实说,她有点火了。
  她和这个人争强好胜不是一两天,一旦被他气势压下,她本能里的好胜心就冒出了头。
  不就是个吻吗!裴沐恶狠狠地想,亲完了再解释也不迟!
  气一上头,她想也不想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她开始恶狠狠地进攻回去,还使劲把他往下推。
  你推我搡之间,她猛一下把他压在了床上。短暂的片刻里,她是撑在他上方的胜利者,纵然她也和他一样,在微微喘气。
  “……你听我说!”
  裴沐的头发自然风干了大半,因为没梳理好,乱糟糟地披在身上;她像一只发狠的狮子,按住自己的猎物,逼近他的脸,强迫他重视自己的话。
  她这么认真,他看着她,却忽然笑了。
  这个人一直是苍白冰冷的,和无生命体也就差一点呼吸。可现在,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狭窄的翻不开身的床上,他笑起来,嘴唇和脸颊都浮上浅浅的红晕,唇瓣更是有点肿。
  他柔和地瞧着她,以往的冷冽锐利都消失了;像挂在刀刃上的冰霜,滴滴答答融化。
  “阿沐,再亲我一下。”
  他说的是请求,实际已经将她拉下来,重新印上她的嘴唇。
  裴沐紧绷着,正要再次威风凛凛地反击,却发现他这次真的只是单纯的、柔软的吻,没有半点攻击性,仿佛一口微凉的软糖。
  她僵持了几秒钟,旋即软化下来。
  ……再妥协一次,就一次。
  她一边舔了舔这口“软糖”,一边愤愤地想:不怪我,都是你自己非要这样!
  这层薄薄的怒气似乎传递了过去;他开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脊背,唇舌也变得缠绵起来。
  “阿沐,”他声音里那丝沙哑变得更加浓郁,“想做吗?”
  裴沐慢慢撑起身,心情复杂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想:做什么做,会把你吓死的。
  “大师兄,对不起。”她小声地说,同时也悄悄做好了暂时撤退的准备,“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气急攻心……呃,我这里有清心静气丹,放在这儿。”
  她小心地找出行囊里的丹药瓶,放在旁边的矮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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