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妻》第2/105页


  他拖着卖艺时受了伤的腿,步履蹒跚地捡着菜叶,将省下来的饭钱药钱给亭亭玉立的少女做了件新衣裳……
  春夏秋冬,斗转星移
  寒风吹皱了他瘦削的脸庞,烈日灼尽了他双眼的神采,暴雨浇熄了他心中的希望,冰雹砸弯了他挺直的摇杆。
  他枯槁的手再也挥不动刀枪,没人愿意看步履蹒跚的老头卖艺,偶有好心人可怜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女施舍几文钱,却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度日。
  “陆姑娘”扛着沉重的长枪,吃力地耍起枪法,稚嫩地讨要赏钱。她的功夫越练越好,赏钱越来越多,却不足以养家糊口,更别提为年迈体衰的父亲请个大夫;
  “陆姑娘”端着半碗鸡骨汤送到父亲房里,两人互相推让谁也不肯多喝一口;
  “陆姑娘”在灯下娴熟地缝补丁,虽然这件衣裳已经穿了好几个年头……
  人穷不能志短,但穷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尊严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有机会领到天文数字的赏钱,不管是做妾还是卖命,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登上擂台……
  不知不觉,陆婉婉已是眼眶泛红,她紧紧地握住陆老爹的手,无法忍心道出实情,站在这擂台上的女孩人面依旧,却已然不是同一个人。
  “陆姑娘”的一生短暂而凄苦,这位同名同姓的可怜姑娘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亲。陆婉婉帮她打赢擂台以偿所愿,这笔赏钱足够他们父女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锦衣男子咳了几声,不耐烦地皱眉道:“你们父女对云家的安排有何异议?”
  “婉婉……”陆老爹抹了把泪,辛酸地注视着她,“傻丫头,咱穷也要穷得有骨气,怎能作践自己给人做妾?爹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只盼着你今后能过上好日子,舒舒坦坦做人,莫要受人摆布,走,跟爹回去……”
  陆婉婉柳眉一挑,秀美而不失英气,她的脾性跟陆老爹倒是挺对路的。不过,也不能让“陆姑娘”白白牺牲。
  既然打赢擂台,“陆姑娘”理所应当得到那笔赏钱,至于附送的病秧子少爷,要不要就由她说了算啦!
  “没问题!”陆婉婉爽快地应了声,面向锦衣男子比了个OK的手势,挽起不明所以的陆老爹,昂首挺胸走下擂台。
  “爹,既然人家盛情邀请,我们就去住几天吧!”陆婉婉朝陆老爹眨了眨眼睛,如水明眸荡漾着自信的笑意,“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婉婉……”
  陆婉婉清丽的面容散发出炫目的神采,陆老爹失神地望着她,他的女儿好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二章 小子,往哪儿跑
  云家是富甲一方的名门,府邸自然也是富丽堂皇。陆婉婉初进云府备受震撼,如同置身于数百年前的宫殿园林。
  色彩分明的建筑被赋予了难以言喻的灵性,远眺重檐楼厅,近观回廊起伏。幽幽碧波风拂涟漪,池边桃柳树影婆娑。夕阳西下,余晖遍洒,烟水弥漫,意蕴悠长。沿着曲折的长廊漫步湖上,娇美的荷花随风送来清新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神为之醉情为之迷。
  陆婉婉欣赏美景不亦乐乎,相比心事重重的陆老爹,她简直是没心没肺。锦衣男子命人带他们从偏门进府,还没正式成为云家的妾,就已低人一等,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陆老爹长吁短叹连连摇头,时不时地看向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女儿,心如刀绞痛心疾首。
  “喏,这儿就是了!”领路的家丁指向不远处的幽静院落,“你们父女先住下吧,明儿个一早去见李管家……”
  家丁稍作停顿,倨傲地瞥了陆老爹一眼,看他们父女这副寒酸样,身上估计也没几个铜板。
  “嗯哼……嗯哼……”家丁不甘心地暗示了几声,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陆老爹怔了一怔,好心地建议:“小兄弟,嗓子不舒服么?王麻子面铺旁边有个卖梨膏糖的小摊子,是全靖州最出名的,治嗓子最管用了,你去买包尝尝……”
  “切!什么里膏糖外膏糖的,谁说我嗓子不舒服?”家丁厌烦地转过身,随手丢下他们的行李,捂着鼻子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真倒霉,碰上个穷鬼……”
  “回来回来……”陆婉婉朝莫名其妙的家丁招了招手,“对,叫你哪,走这么快干吗!”
  陆婉婉在腰间掏啊掏的,家丁不由喜上眉梢,心想还是小的有眼色,忙不迭地抄手跑了回去。
  陆婉婉看了眼哈巴狗似的家丁,嫣然一笑:“我爹推荐的梨膏糖可是祖传秘方绝对正宗,味道好疗效快不反弹,不管是嗓子疼嘴巴臭,还是鼻堵塞势利眼都能治。从你急速蔓延的病情来看,要是耽误下去,恐怕得肠穿肚烂半身不遂……”
  “你,你胡说八道……”家丁意识到自己被耍,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真是个疯婆子……”
  陆婉婉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和颜悦色地说:“疯婆子也能当你的主子,碰上个识相的下人赏他几个子儿不嫌多,要是碰上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别说肉骨头连渣也没有!”
  “去你丫的……”阴阳怪气的家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扬手扇向陆婉婉,“你这穷要饭的也敢自称主子……”
  只听“啪,啪”两声响,陆婉婉干脆利落地赏给家丁两记耳光,双手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家丁脚跟不稳险些跌倒,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额头直冒青筋几近暴走。他冷笑了两声,撸起袖子扑了过来,忽见陆婉婉不慌不忙地绷紧脚尖,猛然想起被她修理得很惨的肥婆,腿肚子一软顿时怂了。
  “好男不跟女斗!”家丁的脸色忽青忽红,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豪言壮语,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跑远了。
  “算你溜得快!以后别让姐再见到你!”陆婉婉平生最瞧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狗腿子,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陆老爹忧心忡忡地望着越来越陌生的女儿,他们父女卖艺为生穷困潦倒没少招人白眼,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冷言冷语不痛不痒,忍一忍也就算了,何必斤斤计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既无财势又无地位的人来说,这才是生存之道!
  流浪多年,不用陆老爹叮嘱,他的女儿也懂得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道理。嫁进云家做妾冲喜,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处处不受待见那是必然的。莫说老爷夫人不给好脸色,哪怕连个下人也会瞧不起。在云府里,躲灾避祸都来不及了,怎会处处招惹是非。
  相比陆婉婉的转变,陆老爹更担心的是她今后的遭遇。
  “嗯……两位是陆家父女么?”
  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妇人探着身子打量着他们,看见地上那堆行李,连忙起身迎了出来,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毕恭毕敬地欠身道:“陆老爷,陆小姐,我是伺候你们的香嫂,主子们有啥需要的尽管吩咐!”
  陆老爹从没被人服侍过,别人向他行礼的待遇更是前所未有,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目瞪口呆地望着香嫂,舌头像是打了结,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婉婉也有点懵,没想到云府还有这么遵规守矩,不懂灵活变通的下人。但见香嫂垂首屈膝迟迟不敢抬头,随即上前扶起她:“香嫂,快起来吧!”
  香嫂点头应了声是,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行李背在身上,腾出一只手搀扶着呆若木鸡的陆老爹,招呼他们父女进屋休息。
  “陆老爷,陆小姐,奴婢眼看时候不早了,自作主张备好饭菜,若是觉得不合口味,奴婢再去重做!”
  香嫂略显不安地看向他们,惟恐服侍不周:“热水快烧好了,奴婢这就去拿换洗衣物,主子们用完晚膳便可沐浴净身!”
  陆婉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香嫂,但凡在大户人家混迹多年的家仆都很懂得见风使舵,哪个不是嫌贫爱富心机重重。就像办公室里的老油条,净会巴结前途无量的实权派,谁会关心无权无势的路人甲。
  香嫂并不像是初为家仆,但却看不出一点市侩狡猾,即使是对没钱没势的穷酸“亲家”,依然恪守主仆之分,丝毫不敢逾越。她要么是不计较得失,要么就是太过老实,所以接下别人避之不及的苦差事。陆婉婉没来由地对她产生好感,无论古今,像她这么朴实的人已不多见。
  陆老爹已然陷入石化状态,同手同脚动作僵硬,干裂的唇越发苍白。陆婉婉听她一口一个奴婢,不由莞尔一笑,抢过行李拉着香嫂跨过门槛:“这儿没有主子下人,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香嫂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陆老爹被陆婉婉按在椅子上,闻到饭菜的香气,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啊,大家一起吃……”
  香嫂慌忙摇头:“陆老爷,陆小姐,这可使不得啊!没有主子与奴婢同桌用膳的规矩,奴婢……”
  陆婉婉麻利地关上房门,拽着香嫂一同坐下:“这就不怕被人看见了,去他的狗P规矩,来,吃饭!”
  香嫂双手颤抖地端起饭碗,看看狼吞虎咽的陆老爹,瞅瞅眉开眼笑的陆婉婉,暗自寻思是她为婢太久,还是世道变化太快。
  陆婉婉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把玩起胸前流光溢彩的满红翡翠吊坠。这枚坠子通透莹润色泽鲜明,其中似有血丝流动,俨然像是有生命的。
  虽然她不是什么珠宝鉴定师,但也知道成色绝佳的满红翡翠价值不菲。陆婉婉想不起这枚吊坠的来历,不过她很好奇,既然陆家父女有这么一件宝贝,为什么忍饿挨冻也不肯典当呢!
  或许,这枚坠子对于陆家父女来说有特殊的纪念意义吧!
  陆婉婉趴在木桶边沿,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那面铜镜上,犹豫着不敢翻开。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任谁也接受不了。貌美惊人她不指望,对不起观众也有点别扭。迟疑片刻,她勇敢的拿起铜镜。
  出乎意料的是,她与“陆姑娘”竟有七八分相似,都是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只是“陆姑娘”的容貌更显清丽俊秀。除却长期营养不良面色有些发黄,假以时日调理一番也是水灵灵的美少女啊!
  此时,陆婉婉总算有了几分真实感,她将在没有历史记载的国度代替“陆姑娘”活下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会委曲求全地活着,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
  翌日清晨,李管家不请自来,陆婉婉认得他是阴阳怪气的锦衣男子,不屑搭理自顾自地整理行装。
  李管家乍见穿戴一新清秀可人的陆婉婉,不由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人靠衣裳马靠鞍,卖艺少女变佳人,熙皓少爷若是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病秧子窝囊废喜不喜欢无关紧要,谁也不稀罕得到云六少爷的青睐!陆婉婉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拿到聘金!
  “不过……”李管家瞅见她的裤管卷起老高,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随即皱起眉头厉声斥道,“姑娘家怎能如此不知检点,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这儿可是云府,不是乡野僻壤,岂能由你胡作妄为!身为熙皓少爷的妾室……”
  陆婉婉收拾好包袱打了个死结,冷眼一扫:“看那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凉快凉快影响谁啦,这儿除了我爹就是香嫂,你没头没脑闯进来了,我还没怪你冒失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
  陆婉婉满眼鄙夷地昵向李管家,穿个七分裤就被批为有伤风化,他要是看见人家光着大腿跳钢管舞,还不得当场爆血管啊!
  “你是来下聘的吗?我爹就在屋里,去找他吧!”时代不同观念不同,陆婉婉懒得跟他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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