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第2/33页


  “再见!”
  “你可是在我身上挣够了面子了,”程尚看殷丽转身走开,埋怨我道,“你来拿这个多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脸盆从地上端起来,说:
  “我没想过什么挣面子的事,我刚才就是生气,你看我拿不过来,还不知道过来帮帮我。”
  “我怎么过来?”程尚不高兴地小声嚷嚷道,“不是看你和女孩子在一起吗。”
  我皱起眉头向前走。程尚急忙小跑着跟上来,坏笑着说道:
  “舒涵,说真的,说真的,你和那个女孩到什么程度了?”
  “能到什么程度?你没听到她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吗?”
  “唉!”
  “再说了程尚,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想要和她好,你可别瞎说,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就行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臧富海悄悄地推醒我,说:
  “张舒涵,你把桌子往你那儿拉一点儿,不然,我早晨起来会碰头。”
  我睁开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摆在床边的桌子,随手拉了拉。臧富海翻身躺了下去,像影子一样地消失在床里面。我看着他,瞬间意识到了在这间静悄悄的宿舍里,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个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可不信的缘?那么,我的缘分是在哪里呢?
  第二天早晨还没有正式开课,宿舍八个人全部懒懒地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这时,听到墙上传呼机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家知道这是有人传呼的先兆,翻身起来听。良久,里面传来传呼室大爷的呼声:
  “张舒涵,张舒涵,210宿舍的张舒涵,有人找。”
  随即鸦雀无声,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愣,全部翻身继续睡觉。我实在是想像不出在这个只待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学校里还有什么人会来找我?突然想起了团支书的职责,莫非是老师吗?这时,扩音器又沙哑了一下,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声:
  “大爷,您能帮我再叫一下吗?这是您的钱。”
  宿舍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王一河说道:
  “舒涵,别慌,别慌,可能也就是女生叫你起床打扫打扫卫生。”
  我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翻身下了床,套上鞋子向下跑。跑到一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传达室的大爷看我下来,面无表情地冲我向外伸了伸手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外望去,门外的柳树下,殷丽和一个班上的女孩子在树荫下站立着,斑驳的阳光直照下来,整个人都显得丰富多彩了起来,偶有微风吹过,树叶飘动,人却静静地站在那里,从门里看过去,恰似一幅镶上了画框的油画。
  我缓步走出去,站在她们的面前。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问我:
  “张舒涵,你今天有事情吗?”
  语气可爱而专断,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一时猜不透她们的用意,只好说:
  那一片天空――缘聚(3)
  “可能没有吧!”
  “那么……哈哈,你陪我们走走好吗?”
  我看着殷丽死死地挽住那个女孩子的臂弯,脸上现出羞涩的表情来,蓦然有些明白,心里不由得有一丝感动,扭头去看那个嘻嘻哈哈的女孩,问:
  “你叫什么来着?”
  “哈哈,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啊?也对也对,你也不会记着我的名字,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就先走吧。”
  “那是我们宿舍的,李宓。”望着李宓小鹿一般欢快的背影,殷丽双手插到兜里,小声地对我说。
  “好,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就走走吧。这次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到底是帮什么忙呢?”我站住脚,看着她问道。
  “先不说。张舒涵,你每天都是起得那么晚吗?也不怕将来迟到。”
  “我们宿舍有闹钟的,怎么也能起得来床,只是恐怕早饭就吃不了了。”
  “那不行的,”殷丽抬起头来看看我,再低下去,“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的。”
  我默默地望着脚下的地面,心中感慨万千,或许这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却绝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校园的小道被树荫结结实实地封住了,我和她从树荫中穿了过去。
  殷丽跟在我的身后,默不做声地走着,等了一会儿,她大声地问道:
  “张舒涵,你知道这次是让你帮什么忙吗?”
  “不知道,你不是不肯说吗?”
  “是不能告诉你。”殷丽笑了笑,跳到了花池边的台阶上,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着。
  “爱说不说,”我的心中隐隐有一丝被耍弄得不快,“反正还有四年时间问你呢!”
  殷丽高兴地回过头来,问我:
  “咱们还有四年在一起啊?”
  “当然了,”我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莫非你是要退学还是怎么的?”
  “好了,你别送我了,”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殷丽轻轻咬着嘴唇,“后天正式上课,记着不要迟到啊。”
  “好的,再见。”
  “再见。”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打开房门。宿舍里面的人仍在躺着,连姿势都与我离开的时候毫无二致,仿佛是进入了时间轨道又回来了一般。我感慨了一声,倒在自己的床上。宿舍的人突然全部支起了自己的身子。
  “张舒涵,”王一河指着我一脸的坏笑,“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你小子交了好运了,”臧富海在宿舍里摇头叹气,“这人交了好运什么都挡不住的,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呢?”
  “没说什么,就是班里的事。”
  “你小子骗鬼去吧,班里的事,班里的事用得着在校园里遛着弯讲,你小子不地道。”
  “什么?”我直跳了起来,双手指着臧富海,“你在后面跟踪我。”
  “这长艺屁大点儿的地方,还用得着跟踪?一眼就看到头了。”臧富海不愿和我的眼睛正视,抬头望天说道。
  “反正是没什么的,”我懒懒地躺在了床上,“她就是想让我帮她一个忙。”
  “可是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呢?”秦雁行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我说,“你别耽误了人家。”
  “挺好啊。”初来乍到,不知道谁是传说中必然存在的漏斗嘴,我说话异常小心起来。
  “凑合了,凑合了。”臧富海不耐烦地把眼睛从天花板上移开,“张舒涵,你们两个真的是很般配的,我看你就从了吧!”
  我看看他们似乎过节一般的兴奋,心中知道他们的话不可信,转身到床上来躺下,想想刚才的对话,几分天真,也有几分可笑。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有好感是肯定的了,只是不是那种恋人般的依恋。我笑着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你要是真的和她没有什么感觉,那你就别和她出去,免得让人家误会。”下午只有我和栗子敏的时候,栗子敏指着一本书对我说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凑过去,看见书上工工整整写着这么一句话:“摘星未必如愿,但至少不会脏了你的手。”
  我咬着手指摇了摇头,问:
  “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眼高啊,其实人家殷丽也挺不错,只是可能你们两个不对眼。”
  “也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了,”我摆摆手,“我也说不清。”
  其实感情这类事情或许真的是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表达出来的,也已经不再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感觉了。人与人之间的误解与彷徨,是否也是基于语言的无奈与无助呢?
  大学的生活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的浪漫与多彩,每天定时的三点一线,枯燥得令人发疯。有时闷了,坐在灰蒙蒙的窗台上,看着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轻轻把头靠在墙壁上发呆。臧富海凑过来,顺着我的眼睛也向外看,空空如也。臧富海纳罕起来,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讪笑着问我:
  “张舒涵,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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