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香煞》第2/55页


怒喝声,惨叫声,马的狂嘶声,尸体倒地声,残忍地刺痛冷瑶惜的耳膜。

她拼命地将双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又一一沈寂,外面只剩下马景明浓重的喘息声。

“出来!”他用一种变了腔调的声音大喊道。

没有回答。

“出来──!”他又用更大的声音继续喊道。

林风拂动,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扒鄿!!憧矗!!嵌妓览玻!憧!拿矗俊币桓龅统炼!锰!啬凶由!粑氯岬叵炱稹?

一阵轻轻的女子笑声响了起来。缥缈的,不可琢磨的笑声忽东忽西,似乎发笑者是一个鬼魂,在四周任意地飘荡。那笑声虽然清脆悦耳,却隐隐地透出一种绝望的疯狂。

冷瑶惜吓得浑身颤抖,捂著耳朵的手更紧了。但无论她捂得再怎麽紧,那声音还是毫无阻碍地传入她的耳中。

“青湳,你说,剩下的这两个人都杀掉好吗?”那男子又问道。这一次冷瑶惜听清了,他的声音是从左侧的树林中传出的。显然,马景明也发现了这一点,大吼一声,挺刀扑去,只几个起伏,便冲入林中。

一阵低低的笑声,跟著便是马景明的尖叫,他的叫声尖锐而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仿佛看到了人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又是好长的一段死寂。

冷瑶惜浑身冷汗,双手颤抖不停,却始终不敢去掀开轿帘。

“马叔武功那麽高,一定会没事的,他一会儿便会回来带我离开这里的。他会带我上路洲,和薛昊成亲。我爹不是这麽告诉我的吗?爹的话从来不会错的,从来不会……”她用颤抖的声音这样反复地对自己说著,仿佛一停下来,又会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发生。

缓慢而沈重的脚步声自轿子左面的林中响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马叔……”冷瑶惜试探著叫道。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缓慢的响起。

冷瑶惜突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这香气和女子平时施用的脂粉香十分相似,却极为浓烈,甚至浓得让人窒息,而且,在香气中还夹杂了一丝腐烂的气息,仿佛接近的不是一个人,而一具上了浓妆的女子尸体。

这个念头一起,冷瑶惜一阵恍惚,似乎真的看到一具盛装的女尸在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又一阵惊悚女子歌声轻轻响起:“红叶树,杜鹃鸟,罗衫凌乱了。相思花,薄命草,明朝再相邀……”歌声凄迷,幽怨,又带著几分鬼气。冷瑶惜瑟瑟地听著,毛发倒竖,身体已变得冷硬僵直。

外边的歌声在马车四周飘荡著,然後收於车门前。

冷瑶惜惊恐地望著车门,那混杂著死人味道的浓烈香气隔著门帘隐隐传入她的鼻中。令她知道,那唱歌的女子仍旧在那里。

那麽突然,一只手伸进了一半,握住了门帘。

细长的手涂了厚厚的脂粉,白得吓人。手背满是层层的褶皱,长而弯曲的指甲则黑得没有任何生命的光芒。

那只手拽住门帘猛地一拉。

门帘脱落。

“啊─啊─啊────!”

冷瑶惜那恐怖而绝望的尖叫声惊起了无数林中的飞鸟,震翅高飞。

云寄桑赶到洞庭湖畔的普陀渡时,已是九月十二,离寒露恰恰还有三天的时间。日落西斜的时分,洞庭湖上云霞如火,红叶含霜,寒鸦悲号,一派肃杀气象。虽然知道不是睡觉的季节和时辰,无奈他一看到树就会睡虫大作,也就顾不得许多,找了棵粗大的垂柳攀了上去,脊背几乎刚一靠树干,双眼便再也睁不开,不多时,便打起了呼噜。他这见树贪睡的毛病已不知被他师父训斥了多少次,可不知怎麽,就是改不了。

睡了不知多久,一阵凉风袭来,他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朦胧中似乎感到有人在盯著自己,揉了揉眼睛,不错,真的有人在盯著自己,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身著黄蓝相间的水田衣的她,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的比甲,下面是素白的百褶裙。弯眉翘鼻,红唇如豆,明眸似水,格外的清新纯美。那好奇的目光中又似带著种不通世故的天真。

少女见他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装做在看湖畔的风景,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见他在望自己,忙又转头装著看风景。片刻後又开始喃喃自语道:“天气这麽冷,好像要下雪了。嗯,一定要多加衣服……”

云寄桑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中便觉得这少女很是有趣,长得可爱,心地也好。正想著,不防一阵秋风吹过,凉意袭来,他忍不住大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挠了挠脑袋,觉得很不好意思。

少女有些同情地望著他,犹豫了一下道:“喂,你是不是没有买衣服的钱啊,没有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云寄桑抱了抱拳:“多谢,我不是没衣服,而是刚好前几天和人赌钱,把衣服输掉了。”

少女轻轻地“啊”了一声,低下头去,看著自己的脚尖,好半天才抬头,认真地望著他道:“赌钱是不好的,你以後不要赌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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