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第4/42页


  “滚。”谭跃这样回答,又说,“你还指责你前妻出轨,你怎么不想想是你阳痿到需要喝壮阳酒,现在还……操!”
  谭跃腿已经有些软了,他的整个身体重量都靠在向思尧身上,呼吸声也变得很重,半闭着眼睛,用最后的声音说:“思尧,帮我开个房间。然后……你马上走。”
  向思尧很难马上走。
  办入住的前台看了一眼谭跃,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他这是Alpha易感期突然到了吧,我给你拿点药。不过最好还是要有人陪着。”
  极其浓厚的信息素味道让同为Alpha的前台几乎喘不过气,快速把房卡跟药都递给向思尧:“你都没影响的?是Beta吧。”
  向思尧没回应,艰难地拖着谭跃走去房间,还好这时候谭跃也恢复了一些意识,一只手撑着向思尧的肩膀,很快到了房间里。
  今时今日,所有的酒店房间,墙体都是信息素阻隔墙,来防止有人信息素爆发时,以Alpha群体为主的性犯罪。
  向思尧把药片倒出来,用手指按在谭跃的唇上,还没来得及喂水,谭跃就已经闭着眼睛,直接嚼碎吞了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似乎并没有好太多,这时候,谭跃的手机响了起来。向思尧看到亮起的屏幕,来电人:刘不诚。
  谭跃想直接挂断,但手机被向思尧拿起来接通了。
  “小向?”刘总那边听到他的声音,“你听我说,谭跃这种情况真的需要找个Omega缓解一下,你劝劝他,一直吃药没用的,他身体有问题……”
  咔嚓一声,谭跃屈起手腕,把手机直接掰断了。
  “你怎么还不走。”谭跃的声音很哑,带着一丝戾气。
  可是这种情况,向思尧很难直截了当离开。
  甚至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一天,谭跃似乎是发了烧,吃了感冒药也没用。谭跃说不去医院,说以前生病,都是躺一会儿就好了。向思尧守在一边,自己却先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他睡在谭跃的怀里,谭跃已经退了烧。他还记得谭跃对他说:“等我回来找你。”
  向思尧回过神来,手已经搭在谭跃的脖子上。腺体的位置仍然烫得厉害,谭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过去:“你没有受影响吗?”
  现如今,信息素是驱动这个社会的重要因素之一,Beta虽然受影响较弱,但很少能对Alpha散发出的大量信息素完全免疫。
  向思尧有点慌乱:“我、我用了信息素阻隔剂……你干什么?!”
  谭跃猛地一下,抓着向思尧的手腕,把他拉了过去。
  “奇怪,”谭跃把向思尧箍在怀里,但并没有再做别的,只有耳边的鬓发,蹭着向思尧的脖子,让向思尧觉得很痒,“姓刘的成天让我找个Omega,你不是Beta吗?为什么……”
  他很快不说话了,原本剧烈得如同刺骨寒冰的疼痛感,突然间遇到了一片温暖的海。
  谭跃毫无办法地坠入进去,越来越深,水包容着一切,明明没有任何味道,却将一切尖锐的、冰冷的,都通通消融。
  向思尧尝到了谭跃的吻,湿润中带着点甜味,谭跃额头滴下的汗水,以及淡淡的烟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感官,除了……
  信息素的味道。
  所有人类都能感觉到的东西,从向思尧的知觉里剥离掉,一丝一毫,他都无法感知。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谭跃并没有继续下去,手指离开向思尧的脸,唇也跟着离开,那么仓促,像去赶马上要开走的地铁――向思尧漫无边际地想。
  然后呢,大概会摔一跤。
  “我没什么事了。”比如这时候,谭跃看起来很镇定地说,“你先离开吧,我去洗个澡。”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洗澡,向思尧都开始怀疑刘总的壮阳酒是不是过于对症下药,戳中了谭跃的病根。
  “喂!”向思尧对着浴室的方向喊,“真不需要我帮一下你?”
  他觉得奇怪。
  毕竟他都难得有点兴奋了,而按照社会上的普遍说法,进入易感期的Alpha是很难克制的,谭跃这么突然逃避,只能说明有点什么毛病。更何况,刚刚刘总也在电话里提到了。
  “砰!”向思尧听到脆生生的一响,似乎是摔到浴缸上的声音,有些紧张,刚想推开浴室的门,就听到谭跃的声音:“别进来。说了让你出去。”
  谭跃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漠而抗拒,向思尧收回了脚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确太没有分寸了。只不过是跟谭跃并不太熟的关系而已,刚刚就已经算是越界了。
  “那我先走了。”向思尧这么跟谭跃说,又打电话给了前台,开了隔壁的房间进去。
  当然首先还是解决自己的某些生理问题。
  手机突然响了,向思尧接起来,是李东铭传来亲切关怀:“向思尧,你今晚不回来吗?那明天记得要回家打扫厕所啊。”
  “你烦不烦,我会的,晚一天你就尿不出来了吗?”向思尧只想马上挂断电话。
  李东铭却异常敏锐:“你这声音怎么黏黏糊糊的,不会是在约炮吧?你都有钱开房了?那欠我的……”
  向思尧把电话挂了。


第4章
  向思尧初三毕业的时候,程临被研究所开除。
  向思尧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但程临找工作的经历似乎不太顺利,所以最后,他告诉向思尧,国外一个机构愿意聘请他,给他提供做研究的条件。但,他不方便带走向思尧。
  “我把你妈的联系电话给你,”程临说,“她也有抚养义务,更何况你还随了她的姓。”
  “学费和生活费,我也会给你寄的。”程临这么承诺。
  “那谭跃呢?”向思尧问。
  “谁?”程临没想起来。
  “你资助的那个学生。”向思尧提醒,“去年还来过我家。”
  “当然不会了,那就是我们研究所摊派的任务,现在我都走了。”程临想了想,“他好像都高中毕业了吧,本来也该结束了。”
  向思尧很无语地送程临上了飞机,想着程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烂人,难怪传闻中的爷爷跟他断绝关系,母亲也跟他离婚。
  母亲曾经说过,向思尧一点都不像程临,说他比程临善良太多,有时候甚至有些缺心眼。
  “可惜智商也不随他。”母亲叹气。
  向思尧的高中三年都在住宿,第一次给母亲打电话时,那边说已经再婚了,不太诚心地邀请向思尧过去玩,旁边的男声却提醒着不太方便。他挂了电话,就再也没有拨过去。
  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向思尧会给谭跃的卡里打一笔很少的钱,大概是他生活费的一半,剩下的钱,节省一点用,也是可以过一学期的。
  谭跃会给他回信,虽然写的是程临收。内容很无聊,都还是谢谢什么的。有时候会提无理的要求,比如问暑假能不能过来,他可以免费辅导向思尧。
  向思尧用A4纸打印出来回信:“不行。”
  他想想,又增加了一些内容:“向思尧成绩很好,不需要辅导的。”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钱请谭跃吃冰淇淋,他想,等以后赚了钱再请谭跃过来。更何况,他也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喜欢男人。
  但给谭跃的资助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向思尧高三的时候,程临突然断了联系,再也没有打钱回来。
  那一年,世界开始改变,不再仅仅只分为男人和女人。校队的前锋请了半个月假,回来的时候已经分化成了Omega。
  那一年,同性可以结婚,所有公共厕所都改造成了六种性别通用。
  直到那时候向思尧才发现,人对新事物的接受度能有多强。他有段时间都快疯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出现六种性别呢,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但一个月后他去上厕所,发现自己的女Alpha同学正在隔间里压着男Omega同学接吻,低声问能不能标记他。
  原来世界的改变,并不是一声巨响,轰然倒塌,可能仅仅只是,还能咋地,凑合着过吧。
  过生日的同学请朋友们去看电影,是一部滥俗的超英片,疯狂的科学家反派想要改造人体毁灭世界,被女Alpha一拳打飞。
  向思尧觉得这个反派很眼熟。
  十九岁,向思尧没有等来分化,没考上X大,复读了一年,还是没考上。
  向思尧还在考虑要不要喜欢男人,讲给同桌听,同桌说:“你到现在都没分化,想得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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