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传说之涅槃》第63/95页



吕览实在不敢径直走近断兵甲,否则只要断兵甲见到他时眉头稍皱,以颛渠英的精明定能瞧出破绽,到时两人必是扯破脸皮、兵戎相见的局面。吕览并非没有考虑到与母老虎同行的危险,早在西华客栈时他便曾想过合花魁之力以击退颛渠英,但老实说,吕览已是给颛渠英打怕了,他虽清楚花魁的能耐,却仍不敢一试,颛渠英那三剑使他现在犹有余悸。

忽然间,吕览心中一动,贼眼一瞥正在切磋武艺的三名青年汉子,嘴角露出一丝诡笑,打趣道:“妹妹有否见过三只脚的病猫在撒泼打滚的奇景?你今日却可以大饱眼福啊!”

颛渠英听吕览说话时,正见那三人斗成一团在后院快速移动,加上三人四周飞扬的尘土,确有几分像一只打滚的大猫,而吕览更特意加重“三只脚”的语气,摆明了是在调侃此三人。

颛渠英向来凭其高贵的身份和超凡的武功而纵横塞外,行事从无顾忌,今趟见吕览说的有趣,亦惟恐天下不乱的娇笑道:“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要在我们老家,想见只三脚猫怕也不易,更何况是如此不俗的三脚猫。”

那三人在中原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曾如此被人讥笑过,闻言不由停了下来,仔细打量吕览二人。

男的固是仪表堂堂,身躯雄伟如山,在其儒雅洒脱的外表中更似隐有雄浑的霸气,令人心折;女的亦是身材颀长,英姿飒爽,秀美的脸容上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姿态。三人均想此二人本亦是值得结交的江湖儿女,奈何如此出言不逊,破坏了原给人良好的第一印象。

与此同时,吕览二人亦看清了此三人的身材长相。三人站成一排,中间一人明显年纪稍长,虎背熊腰,形相威猛却又不失文秀。其左右二人亦各具不凡相貌,并不惹嫌,相反还会很受人欢迎。

只听中间那人自报姓名道:“在下萧遥,左边这位是我的二弟满夫,右边的是三弟惊,江湖人给个面子,称我兄弟三人为‘天地三玄’,二位是何方的朋友,可否告知一二?”

从听到此人自称“萧遥”起,吕览便暗骂自己看走了眼,这个萧遥人称“玄天拳”,满夫则外号“玄空掌”,惊亦以一手漂亮的“玄风腿”而闻名,三人均是“数码排行榜”上的人物,若他刚才曾细心观看此三人的拳脚功夫,当会敬而远之,而不会去数落他们。

“天地三玄”在排行榜上是个特例,除“第一枪”海天阔之外,其他如“四朵杀花”的四兄妹,“东岳五剑”的师兄弟等组合均是在打响名号以前已形影不离的聚在一块闯天下,而天地三玄却本是互不相识的人,是各自凭实力打出名声之后,志同道合,惺惺相惜才走到一处的。这即是说,三玄合在一起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虽难下定论,但极有可能已凌驾于海天阔之上。最值得一提的是,不知为何此三人对匈奴人均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仇视,近几年,惨死在他们手上的胡族的散兵游勇更不计其数。若给他们知道颛渠英不但是匈奴人,且更贵为“阏氏”,两方人肯定会大打出手,致死方休,这又岂是吕览所愿见到的。

吕览心中叫苦,正不知如何应答,须知若他称自己是“花多情”,便极可能被三玄瞧破身份,因为事实上花多情用的佩刃是剑而非是刀,像这种谎话只能蒙住颛渠英这样不悉中原江湖事的人;若他回答说是花多情以外的人,更立即惹来颛渠英浑身的刺。而他亦当然不可能说“你们还未够资格知道大爷名号”之类的话,若是如此,摆明不把他们三玄放在眼内,到时难免要一场恶斗,像这种不明不白和有伤中原同道的争斗却最令他讨厌,而且他那看似深不可测的功力还很有可能露馅。

就于此时,颛渠英抢先傲然道:“像你们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未够资格知道姑奶奶的来头哩!看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颛渠英竟一剑挺出,突然发难。

原来颛渠英一直以来都是呼风唤雨,却在吕览身边屡屡受挫,还得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可怜样儿,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又有气难出,以她率直的个性确是忍得非常痛苦。此刻她亦正好找他们宣泄一番。不过看她只有五六成功力的一剑,便知在她心中“天地三玄”确是“无名小卒”。

三玄终是成了名的人物,反应极快。萧遥虽直接面对颛渠英凌厉的莫柔剑,脸色凝重,却仍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暗中不断提升功力聚于双手。他身旁的满夫和惊却同一时间掠出,玄空掌和玄风腿迎上颛渠英的莫柔剑,并将她从半空截了下来,但此二人毕竟逊颛渠英不只一筹,顷刻间已在颛渠英精妙的剑法下处于下风。

而与此同时,吕览亦感到一股从萧遥身上笼来的刚劲至极的真气。吕览心中好笑,立知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意是想利用此三人出手拌住颛渠英,他则好乘机跑去知会断兵甲,故而适才出言挑衅,但他却没想到此三人竟是拥有强横实力的天地三玄,足够缠住颛渠英一时半会而儿,若是如此,他将考虑是否乘机开溜。谁曾想三玄亦把他当成大敌,故萧遥特意抽出身来对付他。

吕览见颛渠英没有要发狠杀人的意思,放下小半块心中大石,好整以暇道:“萧兄不若先把心思放在我家夫人身上,在下须先请老断配副刀鞘,没空招呼。”吕览既挑衅在先,索性演戏演全套,一副甚为不屑的神情,说毕尽自朝断兵甲走去。

萧遥显然是识时务的俊杰,拱手送道:“兄台最好多留个心眼,否则后悔莫及。”说罢箭一般嵌入三人的战场,立即扳回满夫和惊的劣势。

颛渠英却愈打愈感痛快,她倒不担心吕览会在这种地方耍手段,毕竟在她看来,吕览若真要甩下她,凭她的身手亦莫之奈何,而又岂会想到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吕览边走边回头偷笑道:“娘子若招架不住,可千万别硬扛呀!”再转过头时,已掣出无妄刀射插在断兵甲身前的山壁上。

断兵甲显是见过世面之人,否则亦不会对院中的打斗不闻不问,但当他略微抬头,见到眼前这柄古拙的无妄刀时,瞿然望向吕览,稍作端详后才站直身躯,“吕爷”这惊疑的二字正启口将欲呼出。

无妄刀正是西冶子的七大杰出作品之一,断兵甲自是一望便知。

吕览立时打个禁声的手势,束音成线以最为简单的方式向断兵甲说明情况,然后才开口笑道:“老断如此不热情待客,就不怕客人把你这破庙给拆喽!”

断兵甲自信的道:“来我这的都是有求于我的人,又岂会不知情识趣的呢?”一面压低声线道:“此女子能击碎‘五龙刀鞘’,不能等闲视之,吕爷何不趁此良机合‘三玄’之力将她除去?”

吕览摇头苦笑道:“我固不愿受人掣肘,却又如何忍心辣手摧花。这三人是出名的痛恨胡人,若我现在出手,此事再不能圆满解决。”心中却想:若非颛渠英及早击碎了刀鞘,他的身份便很有可能已被识破,而成为颛渠英的剑下冤魂,今日有此造化,真不知该如何感谢颛渠英才是。

断兵甲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一边给吕览寻找合适的刀鞘,一边沉重的道:“既然如此,吕爷将作何打算?”

吕览深深望了正斗得酣畅淋漓的颛渠英一眼,不答反问道:“那三个家伙有什么事要来麻烦你?”

断兵甲从刚才的打铁台上拿起一件长约一尺、外形如弓弩的铁制兵器道:“听说这三人在塞外仗义时,不小心惹上匈奴王廷的人,以至被他们到处追杀,本来以他们的身手要躲藏起来也并非难事,可惜匈奴人似乎对他们志在必得,竟动用了与汗血宝马齐称‘草原双雄’的通灵鹞鹰,至令他们踪迹无所遁形。”

吕览哂笑道:“这几人也算好事多磨,到了这儿还要被匈奴王族的人撞上。”接着一把抓过断兵甲手中的铁制弩,挽了挽弩机下的悬刀,啧啧称奇道:“这东西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我看起码也有两百来丈的射程吧。”

弩一般由弓、弦、箭、弩臂、弩机五大部分构成。弩机又由牙、悬刀、牛三部分,其中悬刀又称机拨,即扣发用的扳机,牙则是用以扣弦的机钩,牛则又称作垫机。在张弩时,即是用牛把牙和悬刀钩合在一处;发弩时,只要扣扳悬刀,牛即松开,牙面下落,此时被钩紧的弦便突然松驰,射出弩箭。

令吕览感到惊讶的是此弩乃以铁打造,他几可肯定握在他手中的是弓弩史上的第一把铁弩机。要知道原始弩机的机构大都以竹、木、骨制成,杀伤力极小。直到东周时期才开始使用铜制弩机,也正是由于铜弩机的大量使用,才使弩成为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在战场上发挥了重要作用。而铜弩机也因此沿用至今,为中原燕、代地区抵御匈奴骑兵的关键法宝。

断兵甲流露出崇敬之色道:“这正是师傅年轻时设计的‘机械劲弩’,专门用来对付‘草原双雄’的,天地三玄正好找对人哩!有了这宝贝,只要鹞鹰不在百丈的高空徘徊,等它们下到四、五十丈的地方休憩、觅食的时候,机会便来了!更妙的是,此弩虽是铁制,却仍可折叠藏于衣袖之内,如此即便是鹞鹰通灵至可以识别箭矢并有所警觉,恐怕也来不及反应了,嘿嘿!”说罢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西冶子当年亦曾铸有一把“机械劲弩”,取名曰“西北射天狼”,也是他赖以成名的七大神兵之一,现正在刘邦手下的著名箭手申屠嘉手中。不过此弩仍是以铜为材料制成。

吕览却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低声道:“你若已经完工,就赶紧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马上滚蛋。”

断兵甲微一错愕,旋即明白过来,道:“吕爷真打算在此等花小姐吗?”

吕览点头表示肯定,虎目再次往颛渠英四人望去,显是分庭抗礼之局,不过以吕览的眼力当十分明白四人均留有余力,老实说,他实在很想看看颛渠英的极限究竟在哪,否则若等花魁赶来,再加上断兵甲,合三人之力亦未能赶跑或擒住她,事情将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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