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妻》第76/155页
贺兰安羽整个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有些发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茶盏已在脚边碎成了几瓣，茶渍将洁白的鞋面染成了浅淡的琥珀色。斑驳的花纹于细小的纹路间，一点一点往外蔓延了开。
“嗯……”贺兰安羽靠近凤骄阳。无措的伸出手用袖口去帮她擦拭唇角的血渍。
“……我没事，安羽不用……不用担心。”凤骄阳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里翻腾的气息缓缓压制了下去，后才看向贺兰安羽笑了笑说道。
“……”见着如此熟悉的凤骄阳，贺兰安羽鼻翼突地一酸，眼眶瞬间便是湿润了起来。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离别在即的压抑之感，堵在他的胸口，有些涩，有些疼。
“傻孩子……”凤骄阳本想伸手去给贺兰安羽擦眼泪，但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上了许多血迹，不得已便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而后便是收了回去。
贺兰安羽吸了吸鼻子，待眼眶中的雾气蒸腾完了之后，才重新看向了凤骄阳，直觉的，他知道凤骄阳接下来是有话要对他说的。
“安羽，姐姐有许多事情想要同你说上一说，可是在此之前，你可否先原谅姐姐……”凤骄阳缓了一会儿，待气息平稳之后才温温和和地朝贺兰安羽说道。
“嗯？”贺兰安羽没想到凤骄阳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怎么不知道她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是需要原谅的？
“或许姐姐说这么多，你都会觉得姐姐这是在为自己开脱，可是……在姐姐心里，你永远都是姐姐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姐姐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你……”
润物无声的春雨，在昏昏沉沉的天空下织出了如牛毛般细密的寂然画卷。屋内静静流淌的空气带着丝丝腥甜，缓缓诉说。
屋外远处或奔跑或慢行的各色人群，在日渐复苏的土地上匆忙的活着，有人为自己活着，有人为他人活着，交织着成了一个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一个……八卦？”晚间在马车上对付着吃饭，大家因着赶路，一路上也没什么交流，但楼微行了一路，便想了一路的事情。
后又突然想到宫千，便好奇的问他是怎么成了神仆的，谁知道贺兰夜竟是说了个有些狗血的桥段来。
而听完这个桥段后，楼微顿时就有些无语了，所以待她个人消化了一会儿之后，大致地也就将这狗血桥段的归结到了八卦新闻的地方。
“八卦？”贺兰夜挑了挑眉头，他刚刚说的是关于宫千成为神仆的事。怎么扯到八卦上头去了？而且，话又说回来，莫非楼微还懂得易形八卦？
“嗯……你刚刚说宫千是被禹风救了之后才成了神仆的？”楼微压根儿没留意到贺兰夜的重点。
“小微还懂八卦？”贺兰璃较为直接一些，不明白就去问。
“啊？哦，这个……我说的‘八卦’是指大家在一起家长里短的摆谈……之类的事情交流！”楼微被贺兰璃一下问到，有些磕巴解释了说道。
“哦，原来如此。”贺兰璃听了楼微的解释。一下就明白了。“只是为什么这样交流，要被称之为‘八卦’呢？”
贺兰璃看的出来，楼微对于偶尔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些。他们都没听过的词语，她是不太想去解释的，或者说，她有些避讳提及这些的。但她越是这样，他也就越是好奇不是？
“这个。我是听那个老人家同我讲的罢了。”楼微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那个老人家知道的可真是不少呢……”贺兰夜听了楼微的解释，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贺兰璃能看出的事情，他贺兰夜也是早看出来了的，而且他还看出。自从那日里楼微说了她所知道的这些都是一个汉族去到丹蒙的老人家给她讲的，从那天开始，她每次说出个奇怪的东西。若是没能解释好，她定然就会将那老人家抬出来。
但久了之后。他心里突地又是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个‘老人家’他是真的存在的吗？
“我也这么觉得！”楼微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但也还是从从容容答道。
“但是二哥方才说，宫千是被禹风叔叔救的，这个是怎么一回事呢？”对于楼微的讳莫如深，贺兰璃并不打算这时候就能问出个结果。
“这是个复杂的故事，你们可知宫千是在什么地方被禹风叔叔救了的么？”贺兰夜卖关子一般说道。
“哪里？”听贺兰夜如此一说，楼微的兴趣果断就被他牵了过去。
“洞葬的山谷里。”贺兰夜看楼微跟贺兰璃都挺感兴趣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只是对于贺兰璃这般牵强的转移话题，摆明的就是维护楼微，他心里总觉着有些不得劲儿。
“这个二哥是怎么知道的？”听得贺兰夜这样一说，贺兰璃哪才止一个疑惑？
“他怎么会在那里？”楼微好奇的是，那种地方阴森又吓人，宫千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自然是查的，至于他为什么在那里……你有没有见过陪葬？”贺兰夜神色未定，似笑非笑便是朝楼微问道。
“你是说，宫千曾是……”楼微有些吃惊，不过这种情绪并不多强烈就是了。毕竟在现代，她接受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演变，陪葬什么的那肯定是听过的，而且曾几何时她也才刚刚被人当做祭品来着，所以这时候她很淡定。
只是在这份淡定外，她有些不能接受就是了，毕竟让活人作为祭品或者陪葬，这都是一件及其残忍的事情。
“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贺兰璃关心的是这个，虽说他听过其他地方有陪葬的习俗，但在鲜黎族关于洞葬，他知道这是不允许有陪葬什么的，而且就能在夙古城进行洞葬的人，那可都是土司郡丞之类的人物。
而这些人，生来便是受到神明祝福的，所以死后所用的棺木都是上好的松木，那种木头质地坚硬，且都是百年成材，一旦棺盖合上之后，都是要用铁水将棺缝倒上的，也就是说，一旦关上了，那棺材是不可能再打开的。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的话，宫千能作为陪葬的，也只有上一任原州的土司，莫非他是那个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计划走向
“这仍旧是一个迷。”
贺兰夜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在鲜黎族，几乎找不到第四个人知道，当然现在又多了两个。而他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曾听人说过上一任原州土司的一些风闻。
而且这个风闻里好巧不巧的牵扯上了一个私生子，本着无聊加有些好奇，贺兰夜就查了一下，后就知道那个私生子在上一任原州土司死的时候也死了，但死的没头没脑，很是蹊跷。
还是因为无聊贺兰夜又继续查了下去，后就知道，原来那个私生子是在他老娘死的时候，被他姐姐强行塞进了棺材里去陪他老娘，只因着她们老娘活着的时候说，她死了之后，要带一个生前最爱的东西在身边。
当然这也不能就让宫千家老姐把他送到棺材里，要怪就要怪宫千在他们老娘还活着的时候他太受宠了，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受到了原州许多郡丞和神仆的认可，而且有传闻说，他们老娘还一度想要扶正宫千，让他日后管理原州什么的。
因此，他家老姐觉得，等她老娘死了，她这个弟弟也一起死了的好，所以……
在听完贺兰夜讲述的关于宫千的身世之后，贺兰璃跟楼微都沉默了。而在楼微看来，对这个八卦的内容，她有些无语，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想来宫千也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了。
不过一想着宫千跟禹风有过这么一个瓜葛，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地，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让她觉得很不能理解的是，为何禹风救了宫千。可到如今这宫千却要事事都与禹风作对？
嗯……准确一点说，是与夙古城的当权执政作对，毕竟从禹风的角度来看，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着鲜黎族的吧？
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不过转念一想，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恩将仇报的人也千千万万。谁能猜的准谁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二哥说这个的意思是……？”然而贺兰璃想到的却是另一层，为何这时候贺兰夜会这样详细地将宫千的来历说给他们听？
听着贺兰璃这么一说，楼微身形微动。脑子里忽地就是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念想，莫非他是这样打算的？
“现在我们离原州很近，”贺兰夜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两人，这个想法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罢了。若是楼微不提宫千，他或是早就将这茬儿给忘了。毕竟这已经是很多年前他得知的一个事情罢了。
“仇初也在原州，”楼微了然地看向贺兰夜，眸子里微微带着些不明的笑意。
“花涟衣”贺兰璃听着两人说出的东西，顺着这个思路。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二人的打算。
“宫千这许多年在原州，几乎架空了花涟衣所有的权利。”贺兰夜将目光调到贺兰璃身上，继续说道。
“她需要一个盟友。”贺兰璃面容安静。唇角衔着丝丝笑意。
“她该知道她的那个弟弟，其实还活的很好。”贺兰夜对贺兰璃与他有如此的默契很是赞赏。
“她不会让旁人知道那是她的弟弟。”贺兰璃安静的眸子里快速划过一丝痛快的感觉。
楼微于一旁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她脑子里只有个大致的框架，如今叫贺兰夜兄弟二人很快就给这框架填上了生动的血肉，而且这一气呵成的庞大之感，慢慢将她心中的微讶变成了不得了的惊讶。
只觉得这二人胸中沟壑有够深，有够多，总之是她这个俗人比不上的，但为何这样有能耐的人，他们能将鲜黎族管理成了这个模样？而且容忍宫千和凤骄阳将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是怎么的？
想到这里，楼微顿时就更无语了，而且思及她嫁到鲜黎族来的时候，禹风曾对她说过，她来这个时代，原因就是为了改变鲜黎族。
可现在看来，她在这些个事情里头，压根儿就没使多大的劲儿好不好？都是贺兰家的几兄弟就全给搞定了，她顶多就跟着跑跑腿，上回虫灾的时候还有露脸的机会，出了几个主意。
到这次把梯田的主意抛出来，后就全是贺兰夜他们几兄弟在干事儿，她顶多就拖拖后退，被他们这里那里的带着跑路，完了还弄了一身的内伤外伤，痛都痛死了。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她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你在想什么？”贺兰夜一边跟贺兰璃交流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边就是留意到了楼微的神色，只见她刚开始还有在听的意思，可是听着听着就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自顾自在那里发起了呆，所以伸手在她脑袋上‘嘣’地弹了个爆栗。
“嘶……贺兰夜你个死变.态！”楼微这边正泄气的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一时间倒是忘了贺兰夜二人，直到脑门儿上传过一阵炸开的痛楚这才回过了神。
贺兰璃跟贺兰夜讲的出神，等回过神的时候，楼微已经扯嗓子骂开了，这两日他大致也已经习惯了楼微被二哥惹生气的模样，可是也正是因为楼微只会对二哥这样，让他心里面毛躁地生出了许多奇怪的感觉来。
想着，为何二哥要这样去招惹楼微呢？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要是二哥不这样对楼微，那楼微是否也同对他那般对二哥温和以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