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绝》第105/106页


  之前有一回,徐观上完课回家,被她闻到身上有熟悉的香水味,香奈儿五号。
  杨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天晚上,徐观正洗着澡,灯被关掉,杨果浑身只裹着浴巾走进来,慢慢在朦胧的月色下轻轻揭开,往浴缸里倒了整整半瓶香水。
  然后在浓烈到差点让人窒息的香味里,趴在浴缸里他的身上,轻轻问:“好闻吗?”
  结果当然还是她被折腾半宿,徐观哭笑不得,还要又爱又恨地解释。
  徐观嗤了声,揉揉她的头发,“不仅不爱用,还是个一身汗臭的‘小姑娘’。”
  杨果又笑起来,双手挨着他衣服里最温暖的地方,说:“走吧,请客吃饭。”
  他们约了好几个人,中午在全聚德包间请客。
  两人直接打车,到的时候庄安志新换的座驾已经亮闪闪停在门口,他在车里抽烟。
  见着他们,庄安志从窗口探出头,招手道:“来一根儿再上去?”
  “戒了。”杨果摇头,伸出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劝人抽烟,折寿的。”
  庄安志愤怒地摇上了车窗。
  进到包间,艾玛诗已经在了,身边还跟了个模样不错的男孩,俩人正头碰头看菜单。
  “果子。”艾玛诗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说:“我们就不客气先点上了啊。”
  杨果说:“点呗。”
  徐观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说:“我下去接老严。”
  杨果脱掉大衣坐下,“不介绍一下?”
  “害。”艾玛诗耸肩:“你见过的啊,以前一起看电影的,Oliver。”
  杨果这才想起来,确实是见过,只是艾玛诗这身边来来回回的人太多,也不能怪她不记得。
  她冲Oliver点点头,“抱歉,太久没见忘记了。”
  Oliver精致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没有,姐姐记不得是正常的,诗诗姐好容易才重新回来找我呢。”
  他说得软绵绵,脸颊还自然带上开心的红晕,但杨果怎么看都不是个味道,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艾玛诗抱着菜单招呼服务员,大嗓门连续不断地报出菜品,还乐呵呵跟杨果说:“果子,我真不客气了啊。”
  真是心思比网眼还大。
  杨果有点无奈,也懒得提醒她,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要是这个看着小白兔似的男孩儿真能制住她,也是好事。
  趁着人还没到齐,艾玛诗想起什么,又冲着杨果挤眉弄眼:“诶,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杨果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艾玛诗碎碎念着:“这可不能将就啊,好歹也整个什么特别的,我觉得你穿旗袍肯定好看……不然去南极度蜜月?我看我朋友圈儿那女的,嘿,摸着企鹅在地球顶端倒立,可太拉风了……”
  “哦对,”说到这里,她又转了话头:“你妈妈呢,得请她来婚礼的吧。”
  杨果说:“不着急,她才刚愿意接我电话呢,看样子我得先去参加她的婚礼了。”
  艾玛诗目瞪口呆,“你这混的,单身女儿参加妈妈的婚礼!啧啧……”
  话音未落,徐观已经带着老严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庄安志。
  庄安志耳朵可灵,进门就接口道:“什么婚礼?”
  “跟你没关系。”艾玛诗立刻翻了个白眼。
  庄安志两眼一瞟,“嘿!这又是哪位呀――瞅着白白嫩嫩的,不错嘛。”
  杨果懒得理他们,给老严拖了凳子坐下,一一介绍。
  老严眯着眼睛打量艾玛诗,“诶我记得,记得,这姑娘跟你关系好啊。”
  “对。”杨果笑着,顺势就让艾玛诗安静下来,“这是校报的严主任。”
  艾玛诗乖乖道:“严主任好。”
  庄安志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艾玛诗刚想发作,徐观拉着杨果站起来,清清嗓子,对众人道:“今天请大家吃饭,就是想说,昨天我们领证了。”
  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艾玛诗和庄安志的表情如出一辙,倒是老严最为淡定,还在慢悠悠喝着桌上的茶。
  “我们不打算办婚宴。”杨果说:“今天就请大家简单吃个饭,希望别嫌弃。”
  徐观搂着她的肩,嘴角挂着笑。
  “也不用随份子啊。”杨果玩笑似的说完,出去招呼服务员来片鸭。
  徐观坐到座位上,在几人各异的表情中一脸淡定。
  庄安志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
  老严慢悠悠道:“挺好的。”
  杨果跟着厨师进来,也一脸淡定地坐下,说:“这样最适合我们,也是我们最想要的。”
  其实在座的几位,艾玛诗和庄安志玩儿似的换对象,老严孤单单一辈子,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发言权。
  于是一顿饭倒也吃得热闹。
  杨果的店里之前又找了个年轻姑娘,导游经验丰富,近年找了北京本地的男友,想稳定下来,已经好好工作大半年了。
  苗玉洁后来专门来店里找过杨果,但杨果也没心软,她来过那么一次,就消失了。
  艾玛诗后来告诉杨果,苗玉洁的儿子,也就是徐观的继弟,听说在澳洲染上了毒瘾,败光家产,这才不得以回国。
  杨果转告给徐观,后者没什么反应,也确实是早就无关的人和事了。
  单家人因为将事情做得大,判得也比徐文忠更重,单父甚至被上头发话,直接死缓以儆效尤。
  至于汤蕊那边,杨果后来也问过徐观,对方没说用了什么方法还了那个人情,还多余地保证说不牵涉情感问题。
  其实杨果原本也不在乎,徐观什么态度,她早就清楚了。
  两人悄无声息领了证,通知完必要的人的第二天,北京下雪了。
  杨果昨晚又被折腾,徐观自从恢复学业,为事业努力以来,不止心态,好像整个人也变得年轻,常常像个毛头小子。
  她窝在被子里扭扭酸软的腰,往旁边摸,却摸了个空。
  卧室里暗暗的,窗帘漏出一条缝,她眯着眼睛,看到细盐似的雪粒子在缝隙中飘过。
  徐观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打着哈欠,在睡衣外裹了件羽绒服。
  书桌上摆着两张喜庆的红本,她斜靠椅背翻开,借着天光,看证件照上的两人已经不再年轻的脸。
  但徐观的笑容,就像多年前一样,干净得如同夏季午后楼顶晾晒的白球衫。
  她把下巴缩进衣领,拿着看了又看。
  手机震动,是徐观的短信。
  “下来。”
  杨果走到阳台一看,楼下白茫茫的地上有个小小的黑点,在冲她挥手。
  她汲着拖鞋,很快坐电梯下了楼。
  徐观穿着臃肿的黑色羽绒服,脚下是跟她一样的拖鞋,身边有个丑兮兮的雪人,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
  是他们上次出去约会时,杨果买给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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