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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杨果早起时就感到一些感冒的前兆症状, 但她没当回事,想着这么热的天气, 就算感冒也无所谓, 结果在晚上等巴士的时候,太阳穴突突跳着疼起来。
  夜里带温度的热风也寒凉起来,她抱住手臂,坐下等车。
  这里是始发站, 从金边直达暹粒的夜间巴士,并不给旅客提供酒店接送服务,需要他们自己来此等候上车,因为没什么事,徐观办事细, 提前半小时就带她来了。
  铁制的座椅简陋,她坐下时,薄如蝉翼的裙子也没能抵挡住其上的凉意, 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徐观原本站在旁边抽烟,看她这样, 皱眉摸上她的额头。
  他的手掌很烫, 贴上额头时温度让她觉得舒服。
  杨果觉得有些乏力,烟也懒得点, 只说:“给我来一口。”
  徐观没理她, 叼着烟问:“是不是不舒服?”
  杨果摇摇头,也不是逞强,就个人习惯, 认为区区感冒没必要多在意。
  徐观却在意,手掌在她额头探了又探,皱起眉,轻轻拍拍她的脸,“你有点发烧。”
  “没事。”杨果摆摆手,继续抱紧双臂,“睡一觉就好了。”
  徐观说:“我去买药。”
  在这里等车的不止他们,不远的石柱旁就有好几个工人模样的柬埔寨男人,团团蹲在一起,围着抽烟。
  杨果穿的单薄,背包被取下放到一边,肩线挺直,锁骨纤细,水红色的长裙下露出一双小腿匀称白皙。从她过来到现在,已经被这群男人偷偷看了很多次了。
  徐观准备要走,看了那边一眼,突然再次弯身握住杨果的肩把她带起来,说:“你和我一起。”
  他动作很轻柔,但乍然起身还是让杨果微微皱了眉,轻声道:“真的不用,车马上要来了。”
  巴士说来就来,徐观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出发,他还要坚持,杨果却已经拿起凳子上的双肩包背好,朝上车处走过去了。
  徐观打开地图看了看,这一片没有药店,最近的也有十分钟的车程,只好作罢,跟在杨果身后上了车。
  车里已经接到部分本地人,这一处上车的大多是旅客。有床位供乘客休息的夜间巴士算是东南亚的一大特色,像国内的火车卧铺。好一点的公司,比如他们乘坐的这一趟,会配有简单的水果、矿泉水,前头有液晶显示屏,看着还算干净的布帘隔开床位,分单人和双人两种。
  换完票,杨果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上铺,是宽敞的双人位。
  徐观说:“你先上去。”
  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几个东南亚男人跟在他们身后站住了等,床位似乎就在附近。
  杨果揉了揉鼻尖,顺着扶梯往上爬。
  就在这时,臀部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顶住了。
  她低头,正好看见徐观转过的头,和他手里举起的、顶住她的帆布包。
  他正在与后面站着的几个男人对视,神情被帆布包的一部分遮住,看不清晰。
  杨果因为感冒微微发热的脸颊,突然更加热了。
  她加快动作爬上去,扶着床沿对徐观说:“快上来吧。”
  徐观把包重新斜挎回身上,很快也上来了。
  巴士的双人床位是没有隔断的,说是床位,其实也就是皮质的长沙发,双人的宽一些,刚好够两个成年人躺。
  但徐观手长脚长,这么直接躺下来,腿也打不直。他只好坐着,背靠小枕头,打开帆布包拿出了两个透明的塑料袋。
  杨果已经脱了鞋,跪坐着越过他,伸长了手臂要将鞋放到下面的地上,肩头又被握住了,徐观一只手撑着她,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鞋,说:“别放下面。”
  然后身体微微向前,也脱掉鞋,将两双鞋都装进了塑料袋,仔细系好袋口,挂在了楼梯旁的挂钩上。
  杨果睡在靠窗的地方,还维持着越过他的姿势,男人动作间,两人原本隔着距离的腰腹瞬间便贴到了一起,又很快分开。
  徐观神色未变,淡定地拉上了布帘,将对面几个闹哄哄整理行李的几个男人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巴士开始行驶,中央的大灯渐渐黯淡下去,液晶显示屏里传出电影开幕的声音。
  这里面也有小灯,二人已经提前洗过澡,杨果便直接打开塑料包装里的毛毯,抖开盖上。
  毛毯比较薄,空调又足,初初盖上时,她还是觉得有些冷,将毛毯裹了又裹。
  徐观拉开布帘,冲着前面招了招手叫来唯一的一名服务员,对她说:“请问还有多的毛毯吗?”
  服务员用蹩脚的英语回道:“没有多的,一人一份。”
  徐观道了谢,拉上布帘,对杨果说:“盖两层吧。”
  他打开另一包毛毯,将杨果身上的毯子拉开,捏着边角重合,换了个方向给她盖上,拉至下巴处,修长的手指还仔细替她掖了掖。
  车厢里的凉意透进来,很快又被挡在外面,身上只剩严丝密缝的暖。
  “你呢?”杨果侧过身,脸挨着他的腰,能闻到沐浴露透出皮肤的淡香。
  徐观半靠着小枕头,抬手关掉了小灯,声音很轻:“你盖,我不冷。”
  毛毯是单人的,两个人一起盖确实太小,但杨果不情愿,他只穿了短袖,吹一夜开到最低温的空调,等明早到,就是两个病人了。
  她扯开毛毯一角,又往他那边靠,盖住他的腿,说:“一起。”
  这样一来,她的脚踝连带小腿都露在了外面。巴士已经开出市区,经过一片荒地,车身抖动几下,杨果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小腿上顿时冒出粒粒鸡皮疙瘩。
  徐观突然说:“再挤,我要掉下去了。”
  杨果顿住,腾出一只手摸摸身后,大片冰冷的皮质触感。
  她摸摸鼻尖,往后靠了靠,但一只手还压住毛毯盖在徐观身上。
  刚出发的巴士里,还是整车嘈杂的声音,杨果似乎听到男人发出低不可闻的叹息。
  接着她的小腿处被大手罩住,徐观弯身握住她的脚踝,摩挲了几下,而后坐回来,将她身上的毛毯再次掀了起来。
  这一段路,窗外没有路灯,安静的黑暗里,只有外面没关灯的床位从布帘透出一点光,又被男人沉默的身影挡住大部分。
  他悉悉索索地动作一会儿,在杨果再次打出一个喷嚏之前,毛毯盖回来了。
  杨果在黑暗里伸手摸了摸,腰腹的部分多了一道边缘线,应该是他将两张毛毯分开横过来,面积变宽,长度就一上一下地由两张一起弥补了。
  这样的话,他们就共同拥有了一张被子的空间。
  杨果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脚下轻轻往那边靠,很快,就碰到另一双热乎乎的脚。
  徐观动了动,半饷后说:“好凉。”
  他似乎又想起身弯腰做些什么,杨果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结实精瘦的腰上。
  “我不冷了。”她说。
  徐观安静一会儿,缩着身子躺下来,杨果感觉到挨着自己的那双腿曲起来,而额头贴上来温暖的热度。
  呼吸交错,男人的声音再次近在咫尺。
  “明早先去买药。”
  “明早我就好了。”杨果逞强地说。
  眼睛已经稍微适应黑暗,能看见窗外路过一片火龙果园,低矮的树木垂下根根长条的枝,簇拥着挤挨在一起,只有茂密繁盛的丛丛黑影。
  徐观就在这时发出一声轻笑,嗓音低沉,又醇又密,伴随他靠得极近的呼吸,像酒香一般砸进杨果的耳朵里,灌满又溢出来,酥麻微痒。
  “不管你好没好,小吴哥的日出是看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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