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女伊北》第240/272页


原以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一趟会面终究会万无一失。岂料龙川大哥和二哥的母亲突然出现在了走廊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怎么今天会过来?

我大为惊讶,快速对瞿溪说了一句:“他的第一任妻子来了。”

我快速朝她走了过去,笑着迎向她:“伯母,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她虽然这样说,却是笑着说的。然后,她看到了我身边的瞿溪。只一眼,她顿时就立在了原地。

瞿溪太像他妈妈了……我想,她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想必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里都已经格式化般清晰了吧!

“你……”她诧异地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我:“这位是谁?”

我一时卡了壳,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冲突就这样在突然之间发生了,当伯母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他们“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景时,那些早已被岁月淡化却无法遗忘的伤痛就在那一瞬间袭击了她的大脑,即便是修佛多年早已清心寡欲,即便是结局已经尘埃落定,藏在女人内心深处的恨意却从未消却,隔了这许多年,隔了这许多人和事,那种被背叛、被遗忘的伤痛还是指使着这个女人用她平生最凌厉的模样朝着瞿溪的母亲扑了过去……

欠下的那一架,终于还是打起来了……而之所以会这样,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包括疗养院里的那个女人,都耗尽了大半辈子的精力,去爱同一个男人吧!

瞿溪妈妈的披肩被扯了下来,旗袍也被撕碎了;龙川父亲从床上跌落在地上,望着两个撕扯的女人想要拉扯想要苛责都显得有心无力,只能狼狈地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瞿溪冲进去脱下衣服准备拥着他妈妈离开,伯母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地上的那个男人就在那一瞬间用了他全部的力气吼了一声:“够了!关上门!我们三个人谈谈!”

说完,他从地上艰难地挪动着,我们都以为他是想要站起来,没想到,他直直地跪下了,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耷拉着头,用最后的余力说了一句:“是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所有人!”<

正文 196 我们分手吧

门关上了,把久违了许多年的三个人都关在了里面。其实,还缺了一个人。可是她来不了。

瞿溪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担忧地望着门内,生怕自己的母亲再有什么闪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

这一场谈话究竟谈的是什么已无从得知,总之,两个人都是平静地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元气大伤,疲惫写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伴随着岁月的皱纹一同镌刻在他们的身体上。

瞿溪和她母亲当天就飞回了北京。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龙川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离世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都陪在身边,他的三个女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老人刚刚断气的第二天,龙川的大嫂和二嫂就为了老人的遗产争执不休。尸骨未寒啊。

我想龙川不会这么做的,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成功,对既得的一切是不会太在意的。

可是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龙川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把律师叫过来了,当着他大哥和二哥的面宣读了遗嘱,对于争执最大的、地皮最值钱的这套别墅,遗嘱里已经写了归龙川继承。

他大哥一家和二哥一家都大跌眼镜。当然,大跌眼镜的人也包括我。

可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龙川父亲的手印。

其实我并不明白,他们每一个人所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们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为什么对这样一栋房子的归属权还是如此眼红?

龙川的世界里,有着让我难以置信的复杂。可是,我已经踏进来了,腹中他的骨肉急待出生。一切,即将成为定局。

虽然我和龙川并没有结婚,但是在葬礼的全过程里,我都是以儿媳的规格侍奉在左右。从头到尾,龙川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平静地张罗着一切后事,努力维护着所有远亲近邻的关系,这种冷静让我后怕。

出殡的那天伯母来了,穿上了素衣,以出家之人的身份来送行的。在送殡的过程里,龙川和伯母聊了几句。之后,龙川的脸色大变,目光穿过人群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想,我大概明白伯母和他聊了什么。

后来的几天他都对我很冷淡,尽管我感冒了。葬礼持续了一个星期,作为孕妇应付下来着实吃力。葬礼一结束,我就病倒了。

怀孕不能随便吃药,只能靠身体硬扛过去。父亲每天给我炖姜枣茶,但因为心情始终郁郁的,所以几天下去也没有多少效果。

我躺在房间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水从我的眼角不自觉地滑落,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荒凉。

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地萦绕着龙川父亲去世前一天对我说过的话,我不想相信那是真的。

他那时候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戴着氧气罩,我需要趴在他耳边才能听到他说什么,我真希望我听错了……

龙川的父亲说龙川长期让保姆给他吃并不对症的药,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家门,如果他做不到,他就让她和他们的孩子不得安生。所以,他屈服了,甘愿接受这样的结局,谢谢我在他临死前让他见到她一面。

我至今都觉得自己是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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