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废后,倾世名相》第340/447页
瑾瑜想说是,出口之语却是,“母后虽不喜我,但我相信她不是有意要害我的。”煜皱了皱眉,勾唇道:“什么叫你想?她明摆着是想要你的命,哼,就你这般软弱的xing格,日后怎堪当大任!”瑾瑜站在他chuang前,垂着脑袋没有说话,煜又道:“多和这俩小东西学学,瞧瞧他们,遇事临危不乱,也从不妇人之仁。”
“瑜儿会的。”瑾瑜看了俩小一眼,然后目光挪至煜脸上,“两个弟*弟都很聪明,我是应该多与他们学习。”
阳眨着星星眼,爬到煜近前,吧唧一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乐呵呵地道:“皇叔,你刚刚是在夸我和旭吗?”
“我累了。”小屁孩太自恋了,他就随口那么一说,就成了夸他们哥俩,煜心下哼唧一声,不过,唇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俩小跳下chuang,看着他唇角挂着的那抹几乎看不见的笑,相互挤挤眼,然后与瑾瑜一起向行礼告辞。
快要出内殿门口时,阳忽然回过头,望向煜,“皇叔,我们还会来看你的。”
煜暗忖:“我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可他唇角挂着的那抹浅笑,以及脸上的柔和表情,无不彰显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没有人喜欢揪着痛苦不放,刚在阳自说自话时,煜想了很多。
以前的事或许真得是他钻了牛角尖,才会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毒话语放在心上,从而对自己的亲人生出了怨恨之心。
父皇是在乎他的,母后亦是在乎他的,要不然大可在生下他那刻,就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们没有,他们没有那么做,他们给他锦衣玉食,精心地教养着他;皇兄,璟,他们是他的兄弟,幼时,他们三兄弟感情很好,皇兄对他和璟的疼爱从无轻重之分;就是璟,这个自打会走路,会唤他二哥的孪生兄弟,特别喜欢黏着他,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会与他分享。
掏出装在衣襟内的半月形玉佩,煜紧紧攥在了掌心。
若不在乎璟这个孪生兄弟,这块半月形玉佩为何从不离他的身?
回想起对璟从前做过的错事,煜的心骤时一阵刺痛。
“璟,你会原谅我么?这些年来,我做出每件伤害你的事,心里其实并不快乐。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说什么看着你痛苦,自己就愈发快乐,这些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你痛苦,我的心其实比你更痛,为了得到解脱,才会致我变本加厉地伤害你!”攥着玉佩的手按在胸口上,煜眼角渐显湿润,“你一次次对我手下留情,我却不领情,我该死,我真得该死!”
但现在他不想死。
忏悔的泪水终于自煜眼角涌了出来,他喃喃道:“璟,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且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就是让我死上百次,千次,也不为过。可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离开你们……”就让他懦弱一回,就让他再自私一回,若有来生,他必回偿还对所有人的亏欠!
转眼两日过去,漪澜殿中,水沐晴躺在榻上,面容憔悴,目中充满了绝望。
“皇后娘娘,该服用汤药了!”一位壮实的老嬷嬷端着碗汤药,到了榻前,听到她的声音,水沐晴的身子骤时剧烈颤抖起来,“端走,端走啊!本宫不要喝,本宫不要喝!”她张开嘴,使出所有的力气喊道,结果却是连她自个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227:帝怒
皇后身患恶疾?
她没有,她没有身患恶疾!
皇上要她死,是皇上要她死,才对外说她身患恶疾。
“皇后娘娘,今日这副汤药用完,你就不用再受苦了!”那老嬷嬷将药碗放到身旁的桌案上,扶起水沐晴靠在自己肩上,这才端过药碗,“本宫不要喝,端走!本宫不要喝!”水沐晴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就将那嬷嬷手里端着的药碗推了开。
因太过突然,只听“哐当”一声,药碗坠地。
看着地上摔碎的药碗,那嬷嬷面色倏地变得难看至极,“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放水沐晴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那嬷嬷站起身,目中渐显冷色,“老奴是太后身边的人,娘娘就算再发脾气,也得给太后留几分颜面不是。再说,这药可是皇上吩咐太医院给娘娘熬制的,娘娘这么做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滚!”水沐晴瞪向那嬷嬷,“给本宫滚!本宫不要死,本宫不要死!”她的声音这会子倒比刚才清晰了些,那老嬷嬷看着她,满脸不屑,“娘娘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老奴也就用不着瞒了。”不想死?以为皇帝说出口的话是闹着玩的吗?连续服用了三天的“汤药”,现如今已到最后关头,想要活着,除非大罗神仙降世。
转身步至外殿,对送汤药过来的医女吩咐了句,那老嬷嬷又返回内殿,走至水沐晴榻边,“娘娘在做下那一桩桩恶事时,就该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皇上念在威远候有功于国,没有因娘娘犯下的罪责,降罪侯府,降罪娘娘的族人,就已经算是仁厚了。而你,不知感恩,现下还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这样的你难道不惭愧吗?”
“仁厚?皇上仁厚?”哈哈……”水沐晴笑出声了声,直至笑得眼里泪水滑落而出,才止住笑,盯视着那嬷嬷一字字道:“要将我置于死地,就是他的仁厚?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那孽种不是好好地活着么,他不是好好地活着么,为何还要取我xing命?民间百姓都知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呢?他这一国之君呢?他是怎样对我的?”
那老嬷嬷的脸色变了又变,扬手就甩了水沐晴两巴掌,“这俩巴掌是老奴替皇上、替大皇子打的,娘娘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凭什么这般对皇上和皇子不敬?”孽种,竟敢说大皇子是孽种,那皇上成什么了?“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水沐晴目中怒意尽显,“你不过是个奴才,竟敢对我动手,是谁借了你胆子?”她手指那老嬷嬷,恨恨道。
放下手,那老嬷嬷逼视着她,一字字道:“按理说以娘娘犯下的罪责,当日就该被皇上下旨废除后位,跟着赐死在这漪澜殿。但皇上却没那么做,他留着你的后位,并且以如此隐晦的方式处置你,你说说,就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知趣的,等会医女送汤药过来,娘娘还是服用了吧,否则,老奴就是强灌也会给娘娘服下这最后一碗汤药。”
水沐晴眼里的怒色,在听完那嬷嬷说的话后,竟慢慢消隐了下去。
整个人也在一刹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他没废除她的后位,也就是说他没张榜向天下百姓、公布她做下的那些事,他维护了她一国之母的尊严,从而给了她母家,以及族人存活下去的机会。她不傻,做出那一件件事后,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过,她心存侥幸,想着大皇子毕竟没出事,想着他顶多会禁足她数月,就会将那日发生的事揭过。
却没想到他是皇帝,更是一个父亲。
她挑战了他的底线,挑战了皇权,他就是脾xing再好,又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一抹苦笑在水沐晴唇角蔓延了开。
是什么促使她犯下那罪大恶极之事?
璟王,对,一切全因璟王,她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要问清楚,问清楚当年他为何要拒绝迎娶她,她一定要问清楚。
“本宫要见璟王,告诉皇上,就说本宫要见璟王,见了他,本宫问清楚一些事,自会服下汤药,走本宫改走的路。”目光凝聚在那老嬷嬷身上,水沐晴有气无力地说着,“本宫要见璟王,你没听到吗?”
那老嬷嬷神色一滞,哼声道:“娘娘,你觉得你现在见璟王合适吗?再者,你觉得璟王会见你吗?”
“本宫不管,你去通禀皇上,就说本宫临上路之前,想要见璟王一面。”说完,水沐晴阖上双目,再不言语。
或许是念在她即将要离开人世,又或许是看在她以前行事尚算贤德的份上,那老嬷嬷忽然转身,匆匆出了漪澜殿。
“皇上,皇后娘娘说,说想在临去之前见璟王爷一面。”御书房中,轩帝坐在御案后正在批阅奏折,孙琦推门而入,恭谨禀道。轩帝徐徐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哪个过来通禀的?”
孙琦道:“是齐嬷嬷。”轩帝喃喃:“齐嬷嬷?是太后宫里的那个齐嬷嬷?”
“回皇上,是她。”孙琦轻声回道。
“让她进来回话。”
轩帝的目光落回手中拿起的折子上,对孙琦吩咐了句。
“是。”孙琦应声,退出御书房。
片刻后,齐嬷嬷放轻脚步,进到御书房,行礼道:“老奴见过皇上!”
“免礼。”轩帝头也未抬,语声轻淡道:“皇后可说为何要见璟王?”齐嬷嬷思量片刻,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说她想问璟王一些事。”
问璟一些事?
璟何时与她有过交集?轩帝放下朱笔,食指轻叩御案,过了半晌,他的目光由左手中的折子上挪离,跟着丢下折子到御案上,“马上就要关宫门了,就算朕着孙琦到璟王府宣召,璟王怕也赶不及过来。”缓缓站起,他步出御案,“朕去看看皇后。”说着他人已步出了御书房。
孙琦和秦嬷嬷紧跟其后。
轩帝没有坐龙辇,他边走边思量水沐晴为何要见璟,还有她要问璟什么?
“孙琦。”轩帝忽然唤道。
“皇上,奴才在。”
孙琦急走两步,到轩帝身侧,他弓着身子,头低垂,静候轩帝吩咐。
“你说皇后为何突然间提出要见璟王?”轩帝浓眉微拧,“她就不怕璟王一旦见到她,用非常手段了结她么?”
皇帝问他这个,他怎知道啊?孙琦随着轩帝的脚步朝前走着,脑中寻思着轩帝的话:皇后为何突然间提出要见璟王?她和璟王并无过多的交集,久听到孙琦说话,轩帝不由道:“算了,朕都想不明白皇后此举,你又如何能知道,是朕难为你了。”
孙琦却在这时道:“皇上,老奴想到一件事,不知皇后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见璟王爷。”轩帝默然了一会,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皇后娘娘没入宫之前,可是被皇上和太后指婚给璟王爷做王妃的,老奴以为,皇后娘娘怕是这么多年过去,都没将璟王爷拒婚一事放下。”说完,孙琦额上禁不住渗出些许冷汗,这虽是他的猜想,但除过这件事,璟王与皇后真得没甚交集。
“是这件事?”轩帝低喃了句,跟着眸中冷芒一闪而过,“好了,朕知道了。”
外殿有脚步声传入,水沐晴倚在chuang头的身子不由一颤。
璟王,是他吗?是他来了吗?她神色有些激动,但转瞬她脸上的激动之色便没有了,不会这么快到,他不会这么快到宫里的。
孙琦和齐嬷嬷被轩帝留在了外殿候着,他独自踏入内殿,抬眸间就与水沐晴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想着自己已是将死之人,水沐晴没有向轩帝行礼问安。
轩帝对此并未在意,行至软榻近旁的一张椅上落座,他淡淡道:“皇后想见璟王?”水沐晴也没藏着掖着,直视着轩帝的目光,“是,在我临死之前,我想见他。”她的声音虽虚弱,但言语却清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