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霰》第29/113页


她低了头。

雍正走过去,伸手抬了她下巴。

闪烁最深遽的眼底,太多太多话,只是,捕捉不到另一双眼。

僵一会儿,雍正平静道:“承乾宫,不比养心殿。毕竟换一个地方,要过一阵才会习惯。”

“是。”

“有了封号,诸多牵羁。宫里规矩多,小事容忍,大事——有朕,不要委屈自己。”

“是。”

又是静默。

只有蝉声寥寥。

她依旧不看他,听得到他的声音。

“今儿晚上,朕不走。“

她整个人一颤。

他在掌间感到她指尖儿的颤,一把拢住了。

“朕说过,这一生,只让你……疼一次。”

第十八章

男女之间,原来可以这样温柔。

唇与唇牵扯厮缠,她是躲闪的,可是,清清楚楚尝得到每一条褶纹下的味道。莫道不消魂……

他分外小心,小心地解开她。裙褂褪下来,他甚至略弯了腰。一个皇帝,在她面前,弯了腰。

他弯下腰的时候,头略贴近她胸口,她的手垂在两侧,突然有一种想环抱的冲动……他用最轻柔的的方式补偿一个寻常宫女再寻常不过的侍寝初夜。可是,累累的血债,怎么偿还?

摘下金步摇,拔了梅花簪——绾住的长发盘旋着解开,像一瀑搅动的水。水归平静,天然无饰冰肌乌发,古井沉璧一般静,也一般冷。

垂在她耳上的玉饰,他用手拨了拨,玲珑微响。他贴着她的耳朵:“古人说,‘冰解鸣珰’,耳坠响起来的声音,像解冰一样……”

耳坠也摘下来。当他将她除去坠饰的耳垂吮进嘴里,她深深切切体味到那种融解的滋味,融解,也是一种煎熬。

非常恨。恨那份儿小心,恨那份儿轻柔。她恨他让自己化成了水。浪卷波翻的荡漾,不拘形迹的放纵。

每一处敏感的细节都偾胀。心收管不住,身体生涩的变化。他克制着等待着她一点一滴的变化。他在粗重的喘息中艰难的忍耐——那仰拗的颈项紧绷的腰肢,那蹙闭的眉眼撕扯的唇齿,是不胜承负的抗拒,还是生死深抵的纵欢?

他犹豫着,喘息着,问:“还……还疼不疼……”

这样的话发自一个这样的人。甚至可笑。他的手抚摸着她,抚摸过的地方像被什么咬了一口,疼——心里。最拙劣的,有时候,最动人。

一个男人,怎样令一个女人欲死欲仙。也许,只是报应。她将手死死绞住身下的锦褥——报应。

秋风催肥了藤上的阔叶,零零星星结起小葡萄。

案上焚着迦南香。几个小太监烧盅热罐,淋功夫茶。

雍正临案抄佛经。最静谧的季节,心也很静。

苏培盛的脚步急急匆匆,耐不住的一叠声:“大喜!给皇上道喜了!”

雍正头也没抬,犹执着笔:“什么事?”

“十四格格悫靖公主,进京省亲。初六动的身,正在路上。一来看望皇上,二来,朝贺改元。”

雍正放下经文:“哦?”有些感叹,“打先皇龙驭归天,朕登基,两年了……至亲手足,都疏远了。”

“不止呢。”苏培盛满脸笑,“十四格格她……”双手一比划,“喜结珠胎,三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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