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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雍正,呆呆发怔。
第三十一章
雍正在养心殿坐到很晚。案上堆着奏折,一本都没有打开过。
苏培盛在殿外逡巡,看着时辰,吩咐小太监:“关门吧。”
雍正却走出来,苏培盛不敢多问,只道:“晚上凉,皇上添一件披风吧。”
承乾宫。
灯烛犹亮,被褥是铺展开的,芙惆和衣倚在床边,似乎睡着了。
宫女走过去唤她,雍正摇了摇手。
宫女悄声退下。
雍正站在床边,没一丝声息,只静静看。
几日颠簸,她睡得很沉。梦中犹蹙的眉心――似乎永远解不开的心事。其实,他又何曾解她?
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
即便这般轻,依旧惊扰了她。她翻身摸索的时候正碰到他的手,朦胧中,两只手握在一起。她想起身:“皇上――”
“别起来。”
也许是午夜和缓的烛焰,她仿佛陷进一张柔软的网,柔软的疲倦,没一丝力。且暂不顾礼数。
她掀开被子进去,往里挪一挪。
雍正却没有动,神思有些飘忽:“朕扰了你,睡吧。”
她低应一声,伸手解开几粒扣子,手又停住。他依旧站着,眼睛看向这边,又像什么也没看。这让她有些微的窘,半遮半掩的,换了衣服,躺正。
躺了一会儿,她轻声问:“皇上不歇么?”
雍正缓缓坐下。
说不清的,他与平时不同。
他从衣内掏出一件事物,放在床沿:“你还记得么?”
匕首。
她没有太大的举措:“记得。”
“朕说过,在宫里,你有朕,不用这件利器。”
她做声。
“如今,宫里宫外,发生这么多事,朕一身难兼顾,你还是留着防身。”说着,把那匕首朝她推一些。
她迟一下,接过去,攥在手里。
雍正不再说什么,过一会儿,淡淡道:“晚了,朕也倦了。”便解衣服。
有一种隐约的消黯的和倦怠。她从不曾见。摸不透,也确定不了。
外衣脱下,放在一边。他看了看屋角:“开春了,一天比一天暖,还烧着碳,有些燥。”
她不知该如何答。
他解开上杉,脱下来。赤膊肉袒,并无护甲。他把身后的长辫梢甩到胸前,掀开被子,背对她,躺下。
她的心猝然狂跳。
咫尺相对。袒露的背脊,有一处微微搏动,那个节律搏动的地方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再放大。她攥着匕首,紧紧攥着,一把的汗。匕首周遭仿佛生出钢刺来,扎着手,扎着心,她快要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