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第26/679页


  当初霜月外出办事带回一株,御紫炎甚是喜欢,便移栽到竹寮之前。时过两年,当初的一株紫湘竹,已成了一小片竹林。
  “殿下,进屋坐吧。已是入秋,外面风已渐寒,殿下还需仔细身子。”一旁的霜洁体贴提醒道。
  “洁说的是,殿下请。”一经提醒,霜月连忙将御紫炎让入屋内。
  御紫炎进屋坐定,转头对霜月说道,“可是忙完了?”
  “回殿下,再收些茱萸,正准备下山呢。”
  “茱萸等会儿我们一道收了回去。月先去将我们去年酿的菊花酒取出一瓶来,我们也来应个景,重阳登高望远、品酒吃点心。”
  “是。奴婢去去便来。”霜月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的出门到隔壁药庐取酒。
  “呵,月还是老样子,天真烂漫,可爱的紧。”御紫炎见状微笑道。
  “是殿下太宠着她了。”霜洁自食盒中取出摆着各色糕点的碟盘,笑着回道。
  “女孩儿家便该多宠着些。何况月与洁如此贴心可人。”御紫炎侧头望着霜洁说道,“而且紫炎知道,凡事轻重缓急,月与洁心中自有分寸。如此便够了。”
  霜洁放好盘子,合上食盒盖子,心中暗叹,她家殿下不过七岁稚龄,言行举止却总是张弛有度,温文有礼,好似天生透着一股优雅与贵气。
  这般出色的殿下固然令她百般喜爱,只是总觉得殿下的脸上总是没有孩童本该拥有的真挚笑容,殿下的笑容总是淡淡的,有时甚至似乎带着一丝孤单。那一双晶莹透亮的紫瞳总是令人感觉深邃神秘,哪怕正在与你对视,却又好像在透过你看向不知名的时空。
  这样的殿下令她觉得不知何时便会消失在眼前,如此虚幻、不真实,似乎他原本便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在殿下在陛下跟前时偶尔会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有时也会像平常孩童般顽皮撒娇。
  假若殿下当真来自另一个世界,有一日又终将会到原本的世界,那么唯一可能牵绊住殿下离去的脚步、留下殿下的人,怕只有陛下了吧。
  “好慢。”御紫炎带着宠溺佯装责备的声音打断了霜洁的思绪。
  “殿下这是想酒喝了么?傍晚的宫宴上殿下还怕少了美酒么?何苦同霜月争这点小酒喝?”
  霜月嘻嘻一笑,也同御紫炎玩笑道。
  “没规矩。”霜洁接过霜月手中的酒壶,纤纤玉指直戳着霜月的额头笑骂道
  “呵。无妨。”御紫炎笑道,“此处又没有外人,无需拘泥这些。”
  霜月俏皮的吐吐舌头,倒也乖乖坐下。霜月为御紫炎斟酒,随后又为自己与霜洁斟了酒。
  “殿下,奴婢霜月(洁)敬殿下,愿殿下福寿绵延,天佑康健。”霜月霜洁举杯祝道。
  “月和洁亦然。”御紫炎举杯与二人手中酒杯轻碰出声,随后一饮而尽。
  “殿下?”见御紫炎放下酒杯,举步走到书案前,霜洁欲起身,被御紫炎制止。
  “我突然兴起,随手画几笔,你们尽管坐着。待我画完,便收些茱萸回去了。”
  “是。”
  御紫炎铺开一张宣纸,也不坐下,只是拿起一支狼毫,蘸了墨,手腕轻动,寥寥数笔勾出连绵远山的轮廓。随后又换了一支白云小楷,在巍峨之巅,以笔尖轻轻勾出一抹隐约人形。最后在左上方空白处写下杜甫的《登高》绝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放下笔,御紫炎抬头见霜月霜洁早已收拾好碗碟,遂一笑道,“好了,去采茱萸。”
  “月,先将这些送去凌烟宫,随后便直接去武芸厅吧。”采了茱萸,御紫炎一行三人自山上下来,御紫炎将茱萸分为四份,取出一份交与霜月。
  “是,殿下。”霜月应了一声接过茱萸向凌烟宫走去。
  “洁,随我回宫更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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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儿去哪里了?”御紫炎刚进了大殿,便听到殿内冷润的声音响起,正是御天行在殿内等候。
  霜洁见御天行在殿内,福身一礼便告退了。霜洁知道,有御天行在,便不需她随侍一旁。
  待霜洁关了殿门,御紫炎接过御天行递来的礼服,说道,“到后山药园去了。去年酿的菊花酒味道不错,紫炎带了些回来,父皇有空时不妨试试。另外紫炎又采了些茱萸回来,酿了酒,明年重阳的时候便可以喝了。”
  “呵。炎儿何时起染了酒瘾的?父皇记得百年宗祭那次宫宴之上,你可是对那葡萄酒酿一滴未沾呢。”
  “难为父皇还记得。”御紫炎边宽衣边笑道,“那时紫炎年纪尚幼,自然不会沾酒。便是眼下这酒也不是为紫炎准备的。”
  “――”眼中带着笑意,御天行坐在一旁看着御紫炎除了紫色外裳,拿起纯白色水纹锦缎的礼服,领口袖口处以紫金丝线绣着竹叶。御紫炎胳膊上扬套上礼服,又低头整理衣襟,颈间柔嫩白皙的肌`肤被领口紫金的竹叶刺绣图案衬得愈发莹润剔透。
  “九云锦绣的手艺果然精细非常。”
  “炎儿对这些有兴趣?”
  “嗯,前世夜禹桥也算半个同行。”
  “炎儿今日为何不着紫衣,却选了白色礼服?”
  “咦?照规矩,宫宴之上皇子公主不是该着白色礼服么?”
  “炎儿喜欢紫衣便着紫衣,无妨。”所谓规矩,他一言令下,便可不再成规矩。
  “众人皆是一样,紫炎又何必特立独行。”御紫炎理好衣襟,走到御天行面前说道,“况且白衣紫炎同样喜欢,只是更喜紫衣罢了。”
  “炎儿喜欢便好。”御天行低头帮御紫炎再次上下整理一番,二人才一同走出大殿。李祁与霜洁已候在门外。
  “父皇,紫炎先行一步。”
  “炎儿随父皇同去便可,何必先行一步?”
  “紫炎若是与父皇同时出现,怕又会引起无数猜疑揣测。”
  “炎儿何必在意他人眼光?难道父皇宠爱哪个皇子还需谁来同意不成?”御天行微微有些怒意,“父皇实在不明白炎儿为何对这件事如此谨慎执著。”
  难道这段时日的相处仍不足以令这个人儿安然接受他的宠爱么?从没有人令他如此全心全意对待,更加没有人如此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宠。
  “父皇何必动怒。”感受到御天行的怒气,御紫炎轻声安抚道,“紫炎只是不想招来太多注目与敌意,不止为了紫炎自己,也为了母妃。若是顶上圣恩隆宠的光环,我与母妃恐怕再不能平淡度日。母妃身份特殊,到时便很难自处。这绝非紫炎所愿。紫炎望父皇能够体谅。”
  御紫炎浅笑着解释。心中却是在想,父皇你可知,你的宠爱在这三尺宫墙之内,是份很沉重的负担。
  “――”听御紫炎所言不无道理,御天行强自压下怒火。
  御紫炎见御天行分明是强压怒火,笑着继续宽慰道,“父皇莫要再气,待宫宴结束,紫炎今夜陪父皇秉烛手谈可好?紫炎这一年随李大人磨练棋艺,比从前大有进步呢。”
  “――”对御紫炎的笑容无计可施,御天行暗叹口气,怒意渐平,说道,“不止下棋,回宫后陪父皇小酌几杯。”
  “一切全凭父皇吩咐。只是如此父皇在宫宴上便要适可而止,莫要酒多伤身。”
  “嗯,去吧。”
  御紫炎安抚了御天行,便带了霜洁向凌烟宫走去。
  “呜呜――”
  “洁,可是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御紫炎侧耳细听。
  “殿下,似是那边草丛中传来的声响。”霜洁亦听到响动,回了一句。
  “洁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御紫炎对霜洁吩咐了一句,便抬脚要向草丛中走去,却不想被霜洁一个闪身拦下,“眼下不知那声音是因何而来,还请殿下留在此处,让霜洁前去查探一番。”
  “洁,听我的,乖乖留在这里。”御紫炎笑着说了一句,便绕过霜洁,循着声音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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