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第38/679页


  “我还是无法认同。”
  “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无论你如何不能接受,一个将近九岁的皇子竟然常年居于皇帝寝宫这点本身便不合常理。”
  “你也说紫炎不过只有八、九岁,御寰帝便是再如何也不会迷恋一个孩童吧?”
  “韵薰不要忘了,你当初入宫之时也不过较他如今年长两岁而已。”秦殇轻抚韵薰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沉醉,“那时的韵薰,已足矣令任何一个遇见你的男人过目不忘、甚至为你发狂。”
  秦殇突然感性的低语惹得韵薰面上一阵发烫,激情尚未退尽的余韵使得秦殇的嗓音较平日愈发低沉了些,显得分外的性感撩人。
  虽说平日里此人一面“惩罚”他,一面也会在他耳边极尽挑`逗的呢喃一些羞人的情话,却总分不清此人只是逢场作戏、使坏玩笑,还是发自真心。
  而此时却不比往常,眼前人目光中传达的隐讳却又深沉的情感,使得韵薰心中漾起一阵苦涩、羞怯、甜蜜与期待交织的复杂心情。
  “好,好端端的,提这些陈年旧事做甚?”慌乱中,韵薰佯怒埋怨道。
  “呵。”看到韵薰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秦殇轻笑出声,回归话题,“提这些只为告诉韵薰,一人之魅力所在,无关年龄。你看那三殿下的形容举止,一抬手一投足,那份雍容自在,那份睿智明慧。除了稍显稚嫩的身形与样貌,他还有哪里像个不喑人事的黄毛顽童?”
  “――”被秦殇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秦殇说的不无道理,便是他自己,初次见到御紫炎时,心中都难免为之一惊,更何况与他朝夕相处之人,更是要为他深不见底的心思、变幻莫测的性情再加上那副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折服吧。只是――
  “一定要对他下手吗?”韵薰心中万分挣扎的反复向秦殇确认着。毕竟那个人儿是他在这异乡的皇宫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那个人儿有千般好,却恰恰要因着这好,无端成了几国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么?“美玉何罪只有。”
  “怀壁其罪。”秦殇抬起韵薰低垂的头颅,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怪只怪他与御寰帝纠缠在一起。怪只怪你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无可奈何。若是你不听从命令,你那远在启仙的娘亲命运堪虞,不是么?我也是一样,不可能将尚且年幼的弟妹置之不理。于是,你、我,别无选择。”
  “有时候我真想自私的抛下这一切,远遁消失。便不必整日昧着心与那些眼中只有荣华没有人性的东西周旋做戏,虚与委蛇。更不必不知羞耻的承欢人下。有时想想,与其拖着这副脏了的身子苟且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韵薰啊,韵薰,这许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么?以你我这般的立场,便是连自行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啊。”
  眼见着自己心之所属的人如此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秦殇恨极了自己的无用与无能。他甚至连让眼前人知晓他心中的爱恋都不能。他只能看着眼前人每次在他手中释放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自卑,却只能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玩笑带过。
  他们都是些不知明天是否能够到来的亡命之人。既是不能相守,何必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心。到时若是自己先行遭遇不测,只怕眼前人绝不会选择独活于世。
  “韵薰不恨老天不公,也不恨自己出身低贱,韵薰只恨自己不够无情,明明自身难保,却还妄自为旁人担心。”若是能够无情,心中便不会如此挣扎,自是听命行事便罢了。恻隐之心,对于一名奸细,只是赘余。
  “我只是将殿下的计划告与你知。下手之事我来便好,你不必出面,三日后你自留在落雪居等我消息。”不忍韵薰如此难过挣扎模样,秦殇说道。
  “不可!”韵薰听秦殇欲孤身前往,顿时厉声喝止。
  “韵薰――”
  “不可便是不可!此行不似平日传递消息,我怎可眼睁睁见你只身犯险。况且这本就是我启仙帝贪心不足,我更加不会袖手旁观。”
  “――”
  秦殇脸上荡起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这个人,先是想到不要看自己只身犯险,随后才想到本国的利益与责任。
  这样的人,教他如何不爱?只是既是危险,他更不能让他一同犯险,心中盘算至此,又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虽说是启仙图谋在先,但我们那位殿下却硬是要淌这淌浑水,才会将我也牵扯进来。所以韵薰不必为此觉得有愧于我。不过――若是韵薰当真觉得心中有愧,不如此事了结之后,完全属于了我可好?”
  “――”韵薰低头不语,秦殇只道他恼羞成怒,正等他怒目圆睁、怒骂自己是只黑心狐狸,便听见韵薰依旧低着头声如蚊鸣的说道,“你这黑心狐狸――”
  秦殇心中暗自苦笑,果然还是如此么――
  却不想韵薰一手轻轻抓住秦殇的衣襟一角,红霞伸至耳根,说道,“你这狐狸,将今日的话好生记在心里,到时若是想要赖账,我定不饶你――”
  “韵――”
  秦殇不曾想过本是半开玩笑的将心底的话说了出口,竟能得到韵薰如此的回应。
  只是,三日之后,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尚是未知之数。若是此次之事当真可以顺利了结,他愿不再瞻前顾后、虚度华年,哪怕没有明天,也要与心爱之人缠绵眼前――
  正文 第一卷 转世 第三十六章 仲夜祭 (改后)
  第三十六章仲夜
  三日后,酉时三刻。
  御紫炎午膳后在密室之中打坐了大半日,此时正在殿后的浴池中沐浴。
  “殿下,仲夜祭快要开始了。陛下要缘枫来问殿下好了没有。”屏风后,缘枫问道。
  “嗯。”一阵水声响起,御紫炎应道,“我这便好了,缘枫请父皇少待片刻。”
  “是。”缘枫应声退下。
  缘枫脚步声渐远,御紫炎也由池中央缓步走至岸边。细软长发此时披散着覆于刚刚沐浴后略带些婴儿肥的身子之上,平日里只是略泛着紫芒的发,此时似乎感受到了水汽一般莹着湛紫的光芒。
  低头挽起一缕过臀的发丝,发梢仍自滴着晶莹的水珠,御紫炎喃喃自语道,“这发色真是奇怪的紧,为何每次沐浴之后紫色便会愈发的明显。年前都还不曾如此。”
  “炎儿可沐浴好了?仲夜祭的时辰快要到了――”御紫炎正自看着自己的发丝出神时,不想屏风后由远及近传来御天行的声音,待御紫炎循着声音回头看去时,御天行已是转过屏风,呆立在一处。
  “父皇――”御紫炎小小的惊呼一声,忙提起手旁的里衣草草披于身上,却忘了身上原本还湿着,这一来单薄的丝质里衣反而被身上的水珠浸湿,半透明的白色丝料紧贴在身上,略显丰盈却又带着少年特有的秀美柔韧身形在若隐若现的衣料衬托之下反而显得愈发诱`人。
  似乎察觉到御天行有些幽暗的眼神,御紫炎心中莫名的腾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也觉得身上的衣衫湿漉漉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于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向外面喊道,“缘枫,帮我再送件里衣进来。”
  外面的缘枫心中疑惑,明明方才才送进一件,这会儿殿下怎么又要一件?心中虽是如此想,手下却不曾耽误,应了一声,由衣柜中又取出一件雪缎的里衣,走至屏风前方要走过去,却听屏风另一边御天行显得有些急促的声音。
  “炎儿快些擦干身子,小心着凉。父皇到外面等你。”话音未落御天行的身影已转过屏风差点与缘枫撞个满怀。
  不等缘枫告罪道歉,御天行只撇下一句,“快将衣衫送进去给炎儿。”便匆匆离去。
  缘枫心中愈发疑惑,却是听命转过屏风,将衣衫放在池边的长椅上。转回身却见御紫炎正背对着他,手上抓着方巾擦拭着身子,脚旁堆着早已湿透的衣裳,正是方才他拿进来的那一件。
  “衣裳放下,缘枫出去吧。”御紫炎并未转过身,口中吩咐道。
  “是。”缘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心中却在盘算,今日陛下和殿下是怎么了?一位难得的对我说了一整句话,一位更难得背对着我说话。
  冲出浴池,回到正殿,御天行连灌了两杯冷茶心中不住翻腾的欲`火才渐渐平息了一些。眼前再次浮现出方才水汽氤氲中御紫炎若隐若现的诱`人身姿,刚刚压下的欲`望又有抬头的趋势。
  御天行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暗骂道――炎儿不过九岁,他怎能对他生出欲念来?平日里想要独占他的一颦一笑也便罢了。如今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生出如此旖念,御天行不由的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太久没有踏足后宫了?
  “父皇。”
  御天行正自想着今日仲夜祭结束后他是否该选一宫嫔妃侍寝,却听到身后有些不稳的声音轻唤一声,御天行要嫔妃侍寝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再一次叹息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御天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转回身,御紫炎早已穿戴整齐站在不远处。
  不知是因为刚刚出浴,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御紫炎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潮红。平日里总是清透不沾染一丝尘埃的紫瞳,今日却没有从容的直视对方的双眼,而是眼神游移、四处飘忽不定。
  如此无措的御紫炎是御天行头一次看到的,那副如迷路的小兔一般怯生生的模样惹得御天行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咳,炎儿可是准备妥当了?”竭力稳住心情,御天行问道。
  “是。”御紫炎片刻间也已恢复了正常,声音一如往常清澈如水,一双紫瞳中也恢复了一片清明,“今日紫炎随父皇一同去会场。”
  “炎儿――”御天行有些意外,平日如此公开场合,御紫炎定要坚持与他分开出现的,只为不引人注目。
  “今日场面不比平常,大央城内举城欢庆,若是有心人想要动手,极可能选在今日。为了父皇的安全,紫炎自当随时不离父皇左右。况且今日并非宫宴,人潮汹涌,便是紫炎跟在父皇身边,想来也不易引起旁人注意。”
  御天行原以为御紫炎终于不再排斥自己在人前显出对他的宠爱,却听到他如此冷静分析,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炎儿也是,自己也要当心。”终是抵不过心中挂念,御天行开口嘱咐道。
  “父皇放心。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御紫炎看到御天行眼中关怀之色,才恢复平常颜色,展颜笑道。
  所谓仲夜祭,其实是御寰为本国及其他各国商人专门设置的庆典,也可以算是御寰主办的一场跨国的交易大会。在庆典期间,不仅有各种游行表演,重点更在于为来自各国各地、各行各业的商人们提供交换信息、展示商品、洽谈业务的场所。
  在这一夜,大央城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暂停普通营业,所有雅间全部用作商人们洽谈业务的会所,并且一切酒水优惠,而楼下的大厅则作为商人们展示商品的场所。
  这一活动是七年前开始的,起先只是招待国内各大商业的巨头,由于反响极好,国外的商人也特意在这一日赶到大央,以图在御寰发展事业。
  渐渐的,就连一些中小规模的商家都开始自发的趁仲夜祭聚在大央城,客栈酒楼的雅间订满了,便干脆在平日的市集街道上架设凉棚茶寮,慢慢发展成了如此大的规模。
  “炎儿刚两岁时向父皇提出的建议,可是被发展到如此浩大的规模了呢。炎儿当真是父皇的福星呢。自从有了仲夜祭,御寰的国库收入较从前又多了两成。”
  站在皇宫南面的城楼之上,御天行与御紫炎并肩而立,御天行满面笑容的对身旁的人儿说道。
  “紫炎不过是借鉴了前世的经验罢了。况且紫炎不过是给了父皇一个极笼统抽象的概念,将这主意完善并付诸实施的是父皇才是。”
  御紫炎想起当初自己连笔都握不住,还要连比带画的向御天行解释着令他一头雾水的各色名词,父子二人大眼对小眼的熬了一整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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