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第479/679页


  说到这里,陵王板着脸孔,居高临下的姿态尽显无疑说道,“陛下以为,如今这等情况,本王还需以江山与你进行交易么?”
  启仙帝似乎早已以陵王会由此一说,也不着恼紧张,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说道,“虽然皇兄如今胜券在握,确是不需要与朕以江山相易,但是,皇兄突然起兵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登上皇位,天下悠悠众口这中也难免留下个纂权夺位的名声,到底不太好吧?”
  “哼。”
  陵王闻言冷哼一声,不悦说道,“本王既是敢青天白日之下率军攻入皇城,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何况本王本已决心不问政事,是你们因为一些怪力乱神之说将洛儿囚禁,准备活活献祭,做出此等残忍昏聩行径,这天下早该换人来做!”
  启仙帝听这一席话不禁轻笑出声。
  见对方竟是这般反应,陵王心中不由动了几分真实怒意,先前试探观察的心思被不快取代。
  看出陵王心中支援,启仙帝笑得愈发欢畅,摇头说道,“世人都尊皇兄为启仙第一王,胸襟眼界都非常人能敌。谁知一旦牵扯到情爱之事,也不能免俗,成了个寻常男子。”
  对于启仙帝之言,陵王竟不曾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牵过上官洛青的手说道,“本王本非看破红尘的仙人,先前对于的追求亦是一种贪念。因而也就从未免俗。只是所幸,本王未曾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及时醒悟何人何事才最为重要,以免得日后后悔不迭。”
  听到爱人这一番话,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上官洛青有些忘情的出声唤道,“铭?u――”
  陵王听到爱人呼唤,回首绽开一个和煦笑容,衬着熹微晨光,本就俊逸的容颜显得愈发迷人。
  一时间看着爱人笑脸呆愣无语,上官洛青微张着唇瓣,半晌忘了出声。
  见爱人对着自己露出如此痴迷模样,祈怜铭?u感到前所未有满足中,同样深深凝望着上官洛青。
  再次被面前二人默契甜蜜气氛刺痛了心,上官敬微微别开目光,脸上也露出几分倦意。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连响三声,启仙帝满是诚挚的赞道,“皇兄对洛青表弟一往情深,真真令人羡慕,不过皇兄莫要忘记,在我们这些知情者眼里,皇兄是因为至情至性,才会为了爱人愤而兵变,但是,在世人眼里,皇兄就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情,将启仙千万黎民百姓安危置之不理,拦阻祭天大事的人。”
  说着,启仙帝唇角扬起一个狡黠弧度,缓缓说道,“到时候,谁是明主,谁是昏君,怕还是未知之数罢?”
  启仙帝的话使得陵王危险的眯起双眼,声音中染上几分寒意,“这才是你的目的所在?”
  “正是。”
  见陵王认真起来,启仙帝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沉吟片刻,陵王又恢复了平和心境,好整以暇看着面前明黄色龙袍的帝王,悠悠说道,“那么陛下有何打算?”
  听陵王如此一问,启仙帝喜上眉梢,毫不犹豫说道,“若皇兄放过国相,朕会亲自拟写一封告罪书,申明事情原委,并将献祭渡劫的谣言澄清,这样一来,皇兄便成了正义的代表,再无半点不合理之处。”
  原先有些神游天上的上官敬听到启仙帝竟说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惊呼出声,“陛下怎可如何?!”
  不等启仙帝回话,太后亦是满眼不信指着自己皇儿厉声质问道,“皇儿可是鬼迷了心窍么?!为了这个无耻之辈,不但将江山拱手相让,还要将自己说成荒诞昏君,自毁清明?!”
  孰料启仙帝闻言豁达一笑,毫不在意回道,“那些虚名母后又何须太过认真计较?无论后世如何评说,无论万古流芳抑或遗臭万年,到头来还不是都一样黄土一掊,那些虚名又有何用?倒不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
  被自己皇儿如此抢白,凤仪天下的太后气结,手指颤抖着转向愣怔在一旁的上官敬,“即便如你所说,那你为何偏偏要牺牲自己去救他,哀家是你嫡嫡亲的母后,你却从头至尾从未提过哀家半句!!”
  见自己的母后端庄不再,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启仙帝忽的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母后这是在与朕谈血脉亲缘么?在母后心中,当真有血脉亲缘这种东西么?”
  “放肆!你怎能这般对哀家说话!若非哀家,又岂会有你的今日?”
  再次冷笑,启仙帝负手而立,一字一句说道,“母后此言差矣,应该说,若非国相,就不会有朕的今日。”
  “!”
  没想到一向温和笑着的年轻帝王此时竟会说出这般不留情面的刺耳言语,启仙太后惊得浑身一颤,再答不出半个字。
  “陛下,这――”
  愣怔了半晌的上官敬终于寻回声音,却仍旧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做梦也不曾想过,这位孱弱温和的陛下竟会为了他与自己的尊重母亲针锋相对,甚至可以说――是在为了他而指责着自己的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上官敬的声音,原本与太后四目相对,互不退让的帝王回眸一笑,苍白的脸上全是温和体恤之意,“国相,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我……”
  琢磨不定的笑容,酷似的气韵五官,令上官敬几乎以为“那个人”奇迹般的复活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又蓦地警醒――不!那个人早已离去多年,怎可能会有复活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发生?
  但……
  贪恋的看着面前人懒洋洋的笑容,久违的笑容,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深处慢慢模糊消散的笑容,此刻却发现原来依然那么清晰,刻骨铭心。
  眼眶有些温热感触,上官敬紧咬双唇,不敢说出一声,生怕一开口,便再也止不住思念成狂。
  并未放过上官敬眼中的压抑与挣扎,启仙帝微微一笑,主动走近,话音愈发温柔了几分,几乎是在上官敬耳边低语道,“国相,是我们所有人负了你啊……”
  几乎被这一句耳语卸去全身力气,上官敬的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栽倒,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手臂搀扶住。
  “国相,小心啊。”
  几分怜惜,几分无奈,几分关怀,那语气多么熟悉!上官敬猛的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苍白的面孔,抖索着双唇,终于由喉间压抑出声,“你……到底是谁?”
  被如此问着,启仙帝王全然不以为迕,反而笑得愈发暖意融融,轻声说道,“朕是谁?这个问题,国相又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呢?”
  “我――”
  心慌意乱之间,上官敬早已忘记去在意自己使用的称呼。“你”、“我”之间,全然废弃了君臣之礼,明明眼前人该是比他年轻许多,然而此时,两人身份却好似倒转,上官敬成了懵懂青年,启仙帝才是睿智慈爱长者。
  “国相想要什么答案,嗯?”
  满富磁性的嗓音全是蛊惑之意,引诱着情伤了多年的男子将沉沉心事一吐为快。然而,心底残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一切太过美好,也太过,虚幻。
  紧闭上双眼,索性不再去看那双引诱着他不断沉沦迷惑的眼眸,然而其他感官却偏偏变得愈发敏感。轻轻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上官敬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可抑制的与那呼吸声融为一体,合成同一个节律。
  仍旧挣扎在沉沦与自拔之间,上官敬艰难的喃喃说话,“陛下……陛下不必为了微臣如此,死――对微臣来说!或许也算是解脱。”
  压在心底多年的话,曾经连自己都不敢去聆听的心声,却在此时,不知为何倾诉出来。
  当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上官敬突然发现,或许多年以来,自己是渴望着一死的。然而也在同时,他惊恐的发现,只是方才那短短几句耳语,竟让他死寂的心中又腾起几分希冀与渴望。
  不!不会是这样的!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仇人的儿子,也是那个人的儿子,还是……他的外甥啊!
  三个身份同时浮现在心底,似要将上官敬的心撕成三半。那慵懒深奥的笑容与多年前的记忆合在一处,心底有个声音告诫着他,同样的路,没有理由再走第二遍,尤其当那路还是一条死路!
  心中打定主意,上官敬蓦地睁开双眼,已是一片冰寒,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没有理由让陛下背负,微臣何德何能,更加不值得陛下牺牲成全,微臣如今唯图一死,落得个干净解脱,从此恩怨两清,陛下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第四四六章 偈语真相(一)
  “哦――?”
  上官敬语音刚落,启仙帝挑眉拖长尾音出了一声。
  只是一个字,其中的压迫感却使得看多了风浪的上官敬不由得自灵魂深处打了个寒颤。
  然而对方却并未就此停止,阴恻恻的声音染上几分邪律之意,平日里温和的年轻帝王仿佛不过是虚幻假象,此刻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气息的男子好像才是真实,“国相就这么干脆的拒绝了朕的好意,不会后悔?”
  “呃――”
  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对方话中深意,上官敬竟是被对方唬住,不敢轻易作答。
  注意到自己的胆怯,上官敬懊恼的同时,心中疑惑仍在,逼迫着自己迎上对方灼灼目光,上官敬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端倪。
  谁料,对方却是翩然一笑,瞬间又回复了平日的和煦笑容,无辜说道,“朕都说了,国相希望朕是谁,朕便是谁。为何国相还是不肯相信呢?”
  说着,无辜笑容再次变换,神秘、闲雅,先帝的风韵一览无遗,不亦乐乎搅乱着上官敬的判断力。
  “敬卿,你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多疑胆小了,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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