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第55/101页


  范三太太见楚楚主仆太过面软,怕这些丫头婆子使诈欺主,觉得自己应该鞭策鞭策,免得公爹夫君埋怨自己不尽力,虽咳嗽一声发了话。
  “表小姐是闺阁女儿面情软,少不得我做恶人提醒提醒你们。
  表小姐虽不姓范,可是在老爷子心理比嫡亲的孙女儿还要疼爱三分。老太爷可是发了话,表小姐院子里的事情归我与三爷照管,所以,你们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当差,千万不要以为表小姐初来乍到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你们以前在何处当差,来了这个院子就是表小姐的奴才,表小姐才是你们正经的主子,你们要认清这一点。最好不要再在表小姐院子里偷奸耍滑,挑三窝四,或是说是了非,表小姐院子里的事情一概不得出院子。倘若有一丝半点差错落在我的耳里眼里,不管你们是家生的,还是新来的,或是有根基脸面的,我是决不容情。
  我丑话说在头里,到时候若真有人不听招呼,卖主求荣,做了有损表小姐之事,那时候不仅你们会被一棒子打死,就连你们家人也要发买到鬼不生蛋的穷山恶水去。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下去吧,平时表小姐不叫最好不要往小姐屋子凑。”
  范三太太抑扬顿挫的发表致辞,楚楚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想着三舅母的形象,活脱脱一个火辣辣“凤辣子”。
  看来范三太太看不上楚楚主仆温吞和善,可是楚楚不以为然,想着自己只是客居,不过三五个月就走了,何必与人结怨,再说自己于府中之人有无利益冲突,就更不会与人结怨了。
  范三太太发作完毕,见楚楚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赫然,因喝一口茶,“妹妹你面请太软了,须知主子得有主子的派头。你和蔼是好的,可是这些人不敲打敲打,他们会以为你好欺负,渐渐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楚楚笑微微点头,“楚楚知道舅母是心疼楚楚,谢谢三舅母。”
  正说话,外面书画进门来了,“回禀小姐,门子来报说,表小姐的行李到了,问送到哪里?”
  楚楚还没言语,小茶已经开腔了,“废话吗,我们的行李当然搬到我们住处来,教她们抬进来吧。”
  楚楚想起来这一路全靠那些差役幸苦,日夜兼程,往往只比楚楚们迟一日半日,很是辛苦,因而吩咐小茶,“差大哥们这一路行来日夜兼程很是辛苦,小茶你取五十两小额银票与他们去喝酒解解乏。”转头看着书画笑一笑,“小茶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是孤女,跟我姐妹一般,一贯说话没大没小,性子又急,书画姐姐不要跟她计较,这些箱笼不过是些土货衣衫日常用品之类,劳烦姐姐请府上粗使媳妇给抬到这里来。”
  回头示意小茶,小茶笑嘻嘻上前一搀书画,“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我还不认路呢。”
  整整十二只大箱笼抬进来,小茶撒了赏钱,一众婆子们笑眯眯的走了。
  范三太太见楚楚主仆要忙碌,虽起身告辞,楚楚搀着她送出门来,“谢谢三舅母照顾,楚楚晚一刻会过来拜望三舅舅三舅母。”
  范三太太笑嘻嘻的走了。
  楚楚吩咐把四口衣衫箱子抬上楼去。把马太太给的各种土仪名贵药材分成四大份,各种小玩意儿并文房四宝分成七份。
  三房舅舅的礼品楚楚带着丫头亲自上门去送,到了大舅母二舅母处才知道,大舅二舅都外放了地方官,大舅母二舅母对楚楚都是那种疏离的客气。楚楚知道这些东西他们不眼奇,但是自己送的是礼仪心意,觉得他们的态度十分合适,自己原本就是客人。
  去了三舅母处,三舅母的笑就亲切多了。
  三舅舅范玉勋已经回来,他兴致很高,打听的安王府的却有一个供奉医官,据他们说此人由茅麓山剿匪大军带回京城,因为本人失忆,不好判定是民是匪,因为他有医术在身留了他一命,他治好了按王妃不孕症,被提拔做了王府医官。
  楚楚听说茅麓山剿匪战异常兴奋,“那一定是家父无疑,家父便是被人捋上茅麓山去失踪了。”
  范玉勋却告诉楚楚,“他若真是你父亲也有些麻烦,其一,他现在已是王府家奴,要脱身很是不易,其二再就是它本身失忆,记不得从前,估计也不会认你们,其三,他还有通匪嫌疑。”
  怎么这般倒霉呢,散尽家财,千辛万苦才探得消息,竟然是这般结果,难道就没有舒心的一天吗?楚楚万分沮丧,喃喃自语,“他是被人绑票,怎会是匪徒?我们家虽是商户,却是自由平民,怎么平白无故被他们当成奴才使唤?安王府熏天的权势,这可怎么办才好?”
  范三郎见楚楚欲哭,连忙安慰,“办法总会有的,别急别急。”
  楚楚皱眉苦脸,“当初姥爷为姥姥母亲几乎跟整个皇家翻了脸,我又是这个身份,他们不知还好,若知他是我的父亲,平民也要说成匪人,更何况他却是到过贼人匪巢,如何说的清楚?”
  难料
  范三郎闻言倒笑了,“安王虽是皇簇,与那位却不一样,当初他也是同情范家,仗义执言与我们说了许多的好话,我想只要我们跟他讲清楚原委,他未必不肯施恩。”
  楚楚自有一番看法,“我觉得应该另想其他借口,绝不能透露家父身份,或者我也不能出面,否侧他们定会查探究竟,我是范府外甥女儿,先母却是王府走失侧王妃,若言明他是我父,只要有脑子稍微一想,就会明白端的,岂不是让他们尴尬恼火。”
  范三太太一听也犯了愁,“这倒也是,这样一来还真不能透露你们呢关系才好。”
  范三郎却比较乐观,“这个应该不会,安王是个大度之人,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襄助你外公,声张正义了。再说他与那贼王只是叔伯兄弟,且那贼王已经不在,现在袭爵小贼王与他又隔了一辈,应该不会横生枝节
  楚楚还是担心,“他当年肯助外公,是因为外公劳苦功高,功在社稷,且当年正是用人之际,如今大不相同,家父的存在就是皇簇的耻辱,他们面上不说,未必心中不恨,他们若不知道家父身份还好,知道了不加害便是万幸,岂能希望他们援手。”
  范三郎夫妻点头叹息,“你这个孩子分析的到是那么回事情,这可怎么好?。”“万不得已,还可以请求当今天子与太皇太后做主,太皇太后他老人家可是个睿智国母,宽厚仁慈,以你外公自有一番患难情分。”
  楚楚说话间思绪飞转,很快就有了谋算,又过了了一遍,觉得确实可行,遂开口言道,“三舅,外甥女儿到有个想法,未之可行不可行。”
  范三郎对楚楚有一定的信心,连忙笑着鼓励,“你却说说,让舅舅舅母参详参详。”
  “不如让许禄出面,以他自己的学识,加上舅舅与巡抚大人关照,不出意外,他过乡试应该问题不大,那么明年他应该会来京应试,那时候让他去安王府交涉,家父失踪我们在宜城县衙是抱过失备过案的,我也曾经出过万两赎金赎人,这个全宜城人几乎人人知道。况且,家父在宜城悬壶济世,施药赠粥,很有贤名,宜城的父老乡亲应该乐于作证,证明家父乃是被绑票,并非落草贼人。这样就可以洗清家父匪徒的嫌疑,剩下之事就好办了,家父当时失忆,不能自主。应当算是误入王府奴籍,按照规定,家父奴籍应该可以自行消除不作数了,是不是?”
  范三郎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好要给许禄去封信,让他无事去县衙催催问问案件勘察进展,好可以让他同张巡府提提这件事情,要求张巡府帮忙查探生父下落,大造一番声势,到明年许禄进京,发现生父困在王府在上门交涉就顺理成章了。”
  楚楚起身喜不自禁,“三舅说的是,我这就是写信给许禄,让他依计行事。”
  范三郎笑着拉着楚楚,“你太心急了,且忍一忍,我先去知会老太爷一声,让他听听妥帖不妥贴,说不的最后还要求你外公出马,还是先打声招呼要紧。”
  楚楚一下子来了精神,茫茫的催促范三郎,抱了范三郎胳膊摇晃,“走走走,我们这就去跟外公报备。”
  乍一回头看见范三太太满脸惊异,楚楚忽然发觉自己忘情了,失了分寸,窘得满脸通红,幸亏楚楚与范三郎一开口,范三太太就打发了满屋子丫头,只剩了舅甥三人在屋里。
  楚楚慌忙补救,另一只手挽上范三太太手臂,“三舅母也一起去,替楚楚敲敲边鼓说说情,外甥女儿一定不忘三舅三舅母恩情。”
  范三太太心里道声聪明,口里却道,“去且要去,可不能这般去法,我知道你是与我们亲昵,却不能落在外人眼里。”
  楚楚连忙放手,“舅母说的是,楚楚谨记舅母教诲,以后决不再犯。”
  范三太太叫了软轿自己与楚楚坐着,范三郎独坐一轿。楚楚另行吩咐小茶,“你去告诉书画,让他把各位表小姐表少爷的礼物送过去,你去把握与外公准备的两枝人参找出来送去老太爷书斋,我在那里等你。”
  范三太太满口赞誉,“你小小年纪到心思缜密。”
  楚楚一笑,“我的礼物都是干娘奶娘帮忙准备,你外甥女儿我是个马大哈。”
  楚楚到书斋之时,老爷子正在挥毫泼墨,显心情很好,见了楚楚等,更是满脸喜气,“楚楚来啦,快些过来,看看外公那条写得好些?”
  楚楚细看那条幅,一张写着“掌上明珠。”另一张写着,“沧海遗珠。”在看看地上铺一地条幅,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话。
  楚楚只好笑而不言,拉着老爷子装痴作傻,“外甥女儿认不得几个字儿,书法更是不通,不过外公写的应该是好的。”
  范老爷子没想到外甥女儿是个小滑头,真以为楚楚不懂诗词含义,准备讲解讲解,忽然发觉自己上了当,这个丫头能算会写,就算书法不成章法,未必不懂这两句,丢下毛笔,招手,“不懂啊,来来来,外公将讲你听。”
  楚楚傻兮兮凑近些,“能得博学鸿儒之教诲,实乃小女三生有幸,楚楚今天就洗耳恭听了。”
  范老爷子见她得以露了马脚,忍住笑意,待楚楚靠近,连在楚楚额头三板栗,“我打你个三生有幸,在打你洗耳恭听,三打你个博学鸿儒......”
  楚楚连忙撤退,“哎哟,外公,您也太聪明啦,这样不好玩啦。”
  范老爷子举手又要来打,“我打你个油嘴滑舌,敢跟外公闹鬼儿。”
  范三郎见老爷子难得开颜,便捉住楚楚送到老爷子面前,“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不然明天要上房揭瓦了。”
  范老爷子见范三郎帮腔,又不遂他得意了,“谁说的,你才是那个上房揭瓦之人。”
  范三郎凑趣儿,“只要老爷子高兴,说什么是什么好不好?”
  老爷子拉着楚楚坐下,对自己三儿子一挑眉,“你什么意思,是说你爹我老迈昏聩不中用了,是不是?”
  楚楚连忙打岔,“谁外公您老迈昏聩,顶多能算个老奸巨猾。”
  范三郎范三太太见楚楚乱用成语,不由窃笑。
  老爷子作势要打,“胡言乱语。”
  楚楚俩忙纠正,“我说啦,应该是老谋深算,老臣谋国,老而弥坚,人老心不老,老马识途,老将出马.......”
  老爷子举手投降了,“哎哟,外公怕了你,说说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吧,老三,那事进展如何?”
  范三郎一番叙述,完了把楚楚怎么打算,自己怎么打算,统统摆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越听越是眉开眼笑,“我就说这个丫头不会差,我的外甥女儿岂会不学无术。”对着范三郎点点头,“除了你们所说,还要加派人手盯住那安王府,也要找人试一试,看看他是真失忆还是有所图谋。再者,你另外写封信札与姓张的,写上事情经过,让他看着办。”
  范三郎但应一声,“儿子这就去写信。”楚楚连忙跟着说,“我也去写信回宜城。”
  范老爷子却不打算放过她,“你就在此写信,写完拿来我看过改过再发。免得你叙述不清耽搁正事。”
  范三太太跟着丈夫告辞,老爷子却让她站一站,“三媳妇留一留,楚楚母亲去的早,他女红针凿差得很,你去聘请三位嬷嬷回府,要分别精通礼仪、女红、厨艺,外加一位古筝女教习来,添到楚楚房里,她每天除了在我这里习字画一个时辰,其他时间,跟着嬷嬷分别各学习半个时辰礼仪规矩,女红,厨艺,古筝。这件事情,你要全程跟进,务必在明年春天,让楚楚脱胎换骨,成为大家闺秀。”
  楚楚正要出言反对,范三太太一边躬身答应,“媳妇知道了,这就去办。”一边使眼色让楚楚稍安勿燥。楚楚只得皱眉忍耐,他才不要学习那些劳什子,只想救出许老爹回宜城去做山大王。
  范三太太告辞,楚楚借口送行跟了出来,“三舅母,我是不耐烦学那些东西的。”范三太太拉着楚楚紧走几步,一再叮嘱楚楚,“你切勿烦躁,我们慢慢再想办法。”楚楚烦躁不安,“舅母,你要快些想法子,天天这样拘着学习,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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