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第70/101页


  王妃不甘心,赶上来再次拉扯楚楚,老爷子勃然起身,挡住了王妃,“王妃慎言,楚楚是我范家女儿。”
  太后娘娘适时发话,“颍儿,来,过来坐下,嗯,那个,你前日所说之事,本宫已经替你查清楚啦,这个丫头啊,是七年生人,你要空欢喜啰。”
  平安妃却不死心,她心里以为哪有女孩儿不希望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为了她自己女儿幸福美满,毫不吝啬抛出香饵,“妹妹,你是我们平王府失落民间的小郡主,嫂嫂专程来接你回王府认祖归宗,今后你就是金樽玉贵的王府郡主,尊荣无人可比,众人皆须仰视与你。”
  楚楚微微一哂,“民女燕雀,无意攀龙附凤。”
  平王妃犹不甘心,待要啰嗦,“妹妹......”
  “够啦,来人,给平王妃看座。”
  太后娘娘对平王妃的称呼从颍儿到王妃,平王妃心下一颤,可是她不死心,仗着太后娘娘一贯对宗亲的宽宥厚待,转身跪倒太后跟前磕头祈求,“求太后娘娘做主,让楚楚郡主认祖归宗,否则,臣妾百年后难见地下父王英灵。”
  楚楚紧张的掐紧老爷子胳膊,老爷子激怒,欲起身驳斥。太后娘娘微微摇头,示意老爷子稍安勿躁,嘴里却对那王妃说话,“记得十几年前,那时节老平王刚刚咽气,你们夫妻就大刀阔斧整顿王府,除了老王妃,所有王府侧妃姬妾一律扫荡出门,那时候啊,记得本宫还专门传你进宫说话,要你对有子嗣,有身孕的女眷优渥对待,这话你可记得?”
  平王妃一愣,“记,记得,可是......”
  太后岂容她答辩,“是你言道,出府之人,并无有身孕者,这话本宫有无记错?”
  “没错,可是,太后娘娘......”
  “可是什么?你自己说说,平王府是当年谎言欺君,还是现在想李代桃僵?”太后娘娘脸色依旧和煦,声音里已经诛心至极,无论平王妃如何答对,平王府都犯下欺君之罪。
  “太后娘娘明察,我们已经访查的清楚明白,这位楚楚却是王府血脉,当年侄媳妇一时不查,让她流落民间,现在只求娘娘给我们王府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后娘娘百般容忍,平王妃却泯顽不化,太后娘娘不由得一声冷笑。
  “如此说来,是本宫错了不成?”
  “我......”
  一直沉默的小皇帝忽然咳嗽一声。
  平王妃知道自己一番筹谋要白费,声音一颤,“臣妾,臣妾知罪,望太后娘娘,圣上饶恕。”
  皇上尚未亲政,太后娘娘也不想无谓得罪宗室皇亲,但是想着平王妃态度倨傲,也不想白白放她过关,遂决定借机敲打敲打,“俗话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宗室皇室理应同气连枝,方能社稷安定,海内升平,若人人都只想安享富贵,一旦有难就退缩不前,这荣华富贵岂能长久?本宫知你舍不得云珠远嫁,可也不能是这样的掉包计,倘若被人察觉,两国交恶,战乱一起,你平王府难免倾巢之祸,那时节本宫有心庇护怕也是有心无力。”
  平王妃一己之私,偏疼自己女儿,又欺负楚楚民间女子少见识,想着定然一哄就上手,哪里想到这般长远,见太后娘娘说得惨烈,心中后怕不已,连连磕头请罪,“臣妾愚昧,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娘娘见好就收,声音立时暖如春风,“颍儿不必如此,以后谨言慎行,多想想世子的前程,王府的将来,下去吧,过几日带云珠进宫,我们娘儿几个好好说话。”
  平王妃弓腰退出寝宫。
  楚楚对太后佩服的五服投地,太后娘娘恩威并施,几句话让趾高气昂,志在必得的平王妃,心惧神丧,狼狈逃窜。活脱脱一场就那个采绝伦脱口秀。
  走了平王妃,老爷子携楚楚三跪九叩,“老臣谢太后恩典,太后大恩大德,老臣没齿难忘。”
  太后娘娘连声吩咐,“快些把范师傅搀起来,范师傅客气了,卿家的恩德老婆子一直记得。”
  老爷子颤颤巍巍起身,声音哽咽:“勤王护驾乃是忠臣本色,当不起太后娘娘一个恩字。”
  太后娘娘对老爷子答对十分满意,点头乐呵呵吩咐,“来人啊,好好的把范师傅送回家去。”
  楚楚口里称谢不迭,随着老爷子后退着除了太后寝宫。
  小皇帝笑嘻嘻追出来,“那个,楚楚,你以后多进宫来,陪朕说话啊。”
  楚楚一愣,“?!”
  幸好,老太后仁慈,使人传唤小皇帝,他才不得不放过楚楚,不过一再叮嘱楚楚,“记得啊,别忘了。”
  却说老爷子携带楚楚一出后宫院门,就见范世成范世功两人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在那儿徘徊张望,一见了老爷子楚楚,忙迎了上来,激动地脸红眼亮,“祖父表妹......”两兄弟高兴过度,嘿嘿只笑,没有下文了。
  老爷子见孙子担忧守望,心中熨帖不少,点头微笑,“小子们不过,不愧姓范的,走,回家。”
  回程中,楚楚有些不能置信,“外公,这就完事啦?平王不会找后账吧?”
  老爷子乐呵呵点头,“丫头放心吧,太后娘娘发话,谁敢忤逆,除非他不想活啰。”
  范府二太太三太太当家,楚楚的身份地位提高一个档次,三太太在楚楚空余之时便找楚楚前往正方正厅,学习管家理事,多半事间,楚楚独坐观摩,二太太三太太也回偶尔询问楚楚的看法,楚楚也不隐瞒,按自己的理解说出自己的观点,也有被他们当场采纳的建议,二太太是不是夸奖,让楚楚脸红不已。
  很快就到了翠玉满月之期,许老爹办了满月酒,楚楚与许禄收到许老爹亲口邀请。楚楚禀明三太太,三太太派了四位出行婆子坐轿陪同,前有许禄骑马引路,后有范府仆人押车殿后。等楚楚携许禄忠伯小茶毛豆到了许老爹暂居小院,才发现,原来这场酒除了楚楚姐弟,就只有翠玉娘家父母兄弟在场。
  楚楚与许禄交换眼色,两姐弟心中都想到一个词儿,“鸿门宴。”
  果然,楚楚许禄拜见了许老爹参见翠玉刚落座,茶没喝上一口,翠玉的嫂子便咬住楚楚挑衅:“不知我们该如何称呼?”
  楚楚一笑,“该怎么称呼就如何称呼,这有什么作难的。”
  那媳妇子脑瓜子一摇一摇的,眉毛一挑一挑的,像是有些难言之语,“我啊,最近怎么听到一些关于姑娘的流言蜚语,说姑娘并不是出自许家。”
  楚楚还没搭腔,许禄已经拍案而起,“你胡说,我姐姐是许家大姑奶奶,岂容你个外人置喙?”
  俺媳妇子并不害怕,依旧挤眉弄眼的嘻嘻笑言,“我可没胡说,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说范家姑娘入门不过七月就生产,难不成这胎说是在娘家就坐-上-了.....”
  楚楚怒极起身,走进那媳妇子,“是吗?”
  “当然是啊,呵呵呵......”
  “啪啪”两声脆响,楚楚乘其不备,左右开弓,狠狠甩了她两个大耳瓜子,“你骂我没关系,却不该辱人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楚楚卯足了劲儿很摔,自己手掌发麻,那媳妇子没想到楚楚会忽然翻脸,鼻子里已经淌下血来,傻愣了一刻就扑过来撕扯楚楚,“你个妖女,竟敢动手,我不活了我。”
  楚楚向后一跃,“嬷嬷!”几个嬷嬷们往前一档,把那媳妇子撞个趔趄摔倒在地,就势踏上一脚,呵斥随侍仆从,“把这个最贱的娼妇捆起来送到王府去,王府奴才子有王府发落,我们犯不着动手。安王府是最讲规矩的门第,相信王府自然会给老爷子表姑娘一个交代。”
  原本翠玉的父兄准备动手,被毛豆挡住,又喊又叫,闻听嬷嬷之语再发不出声音了。
  那被踩的媳妇醒过神来开始嚎叫,“妹妹,妹妹,你要救一救嫂子,千万别叫她们送我去王府,挨一顿打事小,差事丢了就糟了,你侄儿们还小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噼里啪啦一阵乱,翠玉被她嫂子哭喊才醒过神来,第一个感觉不是来求楚楚,而是扑过去拉扯许老爹,“你养得好女儿,竟敢殴打舅母。”
  “哈哈!”随侍出行的婆子一声嗤笑,“我只知道我们表小姐三位舅舅起居八座,官拜一品,啥时候出了个做奴才的舅舅,你们谁听说过,这可真是个好听的笑话。”
  许老爹刚刚听那媳妇子说得不成话,想要出言喝斥,许禄已经开口,楚楚已经出手。他原本性子面糊,这一下子不知该呵斥谁了,便愣愣的傻住了。这会子被老婆翠玉一闹,他到清白了,叹气道,“我早说过了,祸从口出,你们偏不听,这会子叫我如何管?她作践我的妻子儿女,我没打骂已经是看你的面子了,她自己作孽自己担承,怨不得旁人。”
  说罢此话,许老爹走近楚楚,面带愧色,“都是爹爹不好,连带你受气了,爹爹......”楚楚刚要答言,不料翠玉呼一下子飞奔过来,兜头把许老爹一撞,“好啊,你们是父女一家人,我是外人,我也不活了。”这翠玉一贯在许老爹面前跋扈惯了,见许老爹偏向楚楚,哪里还能容忍,他这一撞是拼了全力,许老爹奔五的人了,吃他一撞,仰面倒下,饶是楚楚就在对面也是解救不及。
  许老爹本能挥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没成功,就这样直挺挺倒下了。
  楚楚许禄双双抢上前去,扶起许老爹,许老爹惨叫一声后便牙关紧咬,面如死灰,没了声息。任凭许禄死掐他人种,只是有反应。
  许禄已经惨哭出声,“爹爹,爹爹,你醒醒啊,醒醒啊......”楚楚虽然跟他感情不深,却也心酸莫名,滴下泪来。
  忠伯边哭边搭上许老爹脉搏,指挥楚楚许禄,“小姐少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不要摇晃老爷,把老爷稍稍放平些,免得老爷斗气,出其不顺畅。”一边又喊毛豆,“快些过来帮老爷搓揉手脚,老爷只是厥过去了。”
  却说,大家伙七手八脚,掐的掐,揉的揉,许老爹直不清醒。嬷嬷见事紧急,一边派人回府报信,一边派人去请郎中。
  翠玉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子,此刻放醒过神来,“老爷,老爷,你怎么啦,你醒醒啊。”
  许禄伸手一格,“走开,害人精。”
  翠玉再要扑上来,却被范府仆从挡住,“少爷说了让你走开,走开吧,别让我们为难。”
  翠玉喃喃自语,“我不是成心的,老爷。”忽然回头看着那个惹祸的根苗,扑上去没命的厮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我要你与我老爷偿命,我掐死你,掐死你......”
  却说许老爹牙关紧咬,出气多进气少,许禄边哭便给许老爹搓揉手臂,楚楚也跟着落泪。
  就见许父仆从拽着一人,半拉半抱着拖进门来,却是郎中到了。
  他拿了脉搏,翻翻眼皮,在许老爹头上脸上脖子耳后,一连扎了十几银针。又在许老爹虎口处不停扎针捻动,许老爹浑身一颤,口呼一声,“疼,疼啊!”慢慢睁开眼睛,愣愣盯住楚楚半晌,梦呓般叫一声,“楚楚?”
  归途漫漫
  却说许老爹吃痛清醒,人却如在梦里,梦幻般叫了声楚楚,楚楚异常高兴,“爹爹你醒了真好,刚刚把女儿吓坏了。”
  许老爹左顾右盼一番,忽然满脸不悦,皱眉道,“你何时归宁来家?因何不见贤婿陪同?”
  贤婿?
  楚楚见他忽然扯起老吴家,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惊喜交加,“爹爹,你记起从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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