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第7/33页


他苦笑一下,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喂,我是丁梧。”电话里传出了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公式话的接着话:“正在上班,工作时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太阳很大哎,我可以等你没关系,可是花太久离水可就蔫了。”
周桐很想吼回去,你拿回去自己插好了,关我什么事。可那白中带绿的,少见的色泽在眼前一晃而过,话到口边却转成一声叹息“那你等着,我出来带你回宿舍一趟。”
[自由自在]放下电话,跟办公室的人说了一声,周桐便忧心忡忡地出了监狱。
丁梧看见周桐出来了,笑着迎上去。周桐看着他孩子一样的笑脸,心情复杂,盯了他一眼,转身向宿舍走去,丁梧也不多话,心有灵犀地跟了他便函走。
这是丁梧第一次来周桐的宿舍,进了门,但觉得简洁可喜,就是摆设少了,透着一股冷清。而且,另一张单人床上没有被褥。
“不是还有一个人合住吗?”丁梧疑惑,“他要结婚了,刚搬出去没多久。”“那也后我可以经常来,没人在一边,方便多了。”
周桐又盯了他一眼,这个人好象搞不清状况,他还想经常来?他不说话,转身找着可以插花的器皿,一边问着“你这是什么花,以前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你说的最喜欢的颜色。我碰见了,就买了。”两人一时无语,周桐继续东翻西找着。
半晌,丁梧小心发问“你是不是想找花瓶?”他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我带来了。”周桐有点意外地看他一眼,他连这个都想到了,真是够体贴的,教他没了脾气。
他不发一句地接过花瓶,接了水,开始插花。
一切都象上次被吻那样毫无预警的,熟悉的灼热迫近了,周桐从后面抱住了他。
周桐一僵,“别介,看把花瓶摔了。”“我喜欢你。”丁梧暗哑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情。
良久,丁梧才听到一个细细的,低低的声音“我也喜欢你。”



16
丁梧心中一喜,手下微松:“当真?”
周桐趁势挣脱了丁梧的怀抱,转过身来面对丁梧“自然是真的,我对你几时说过谎?不过,”他面容一端“可能我们对喜欢的定义有所不同,我再喜欢你,也只是朋友情谊,断不会抱你,吻你的。”说到最后,饶是周桐平素冷静,又做了许多的收理建设,也是忍不住满面红晕。
“那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丁梧象个小孩般固执。“丁梧!”周桐轻唤,眉间积了一层轻愁:“真是小孩子,这几个字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
小孩子,丁梧不满地盯着周桐,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个孩子吗,况且我爱你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万虑千思才可说么。他闷闷地说:“为什么不能说出口,我知道我没你书读得多,那你说,爱是什么东西?”
周桐不料丁梧有此一问,停了半日,方低低吟了一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罢目光中一片向往与茫然神色。
丁梧虽是不大懂得古诗,但这几句话意思不深,倒是能大致体会。看着周桐说完话后脸上一片惆怅之色,一时间不由得也痴了。
半晌,丁梧收了往日大声武气的语调,柔声说:“你没碰到过有人这样对你,是么?”他回想起周桐所讲述的以前相处的几个朋友。
周桐目中怅惘之色更甚,“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众生,不能要求更多了,太贪心是不行的。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恩爱夫妻不到头,你太如意了,老天爷也不待见你。”
丁梧想周桐年纪轻轻,不知为何,对感情的想法实在是太灰。当下也不去深究,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的时候,心跳就加速。后来在里面大伙撺掇着要收拾你,事后我也挺不是滋味的。出来见了你,我就,我就”丁梧有点语塞,他交女朋友的时候都未试有这样抒情,总是做多说少,心下忖度反正今天得将话挑明了,将心一横继续“我就忍不住想接近你,看你笑。”
他伸过手去握住周桐的手,周桐微颤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也没想那么多,还给你介绍女朋友来的说。后来范宁生说我对你有意思,我还骂他是变态。”丁梧有些羞愧“那天我吻你,后来我也想了很久,我只能说,只能说是情难自禁。”
说到这里,丁梧偷看了一下周桐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我这几日想过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看你笑,和你一起说话,不要让你委曲,吃你做的饭,吻你,抱你。就这样一辈子,”他深吸一口气“我打出娘胎,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心中只是平安喜悦,就算当下死了,也是极开心的。”
周桐的手抖了一下,丁梧将之握得更紧“这象不象你刚才说的执你之手,与你变老?”
虽是心下动荡,周桐却也被丁梧的话逗笑了“你记不得就不要乱引用,好好的意思都弄得乱七八糟了。”
丁梧大喜,“你终是明白我了。”
周桐默然,缓缓抽出了手,“丁梧,我想我从未怪过你,当时的事,我也有责任。如果我真不愿,凭我的身手,你怕是讨不了好去。可是,”周桐顿了顿,考虑着用词,算了,反正该来的总要来:“我们都是男人,这种事有违世情,有乖伦常,是万万行不通的。”
丁梧不服“那你刚才说那几句话,也未说定是男女之间的事。如果说有人那样对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爱情!”
周动震动,但随即镇定下来:“诗文可以那么写,戏也可那么演,做人是不能那么做的。一世光阴百岁长,一言一行费思量。”
丁梧见他神情,自有一种约然之意,心下气苦,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进了牢里,也不过身子受些罪,心里也断无今日这等难过,活了二十几年,今日倒象个小学生被个“做人”的理数逼住了。他向来使气任性,不料得对别人来说,做人还有这得讲究曲折,偏生自己还是端的无可奈何。
他霍地站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总是讲的不是自己的意思,你便是痛快点说看我不上,也就罢了,我丁梧不是喜欢逼人就范的人。偏生你又扯出这么多大道理,你自己倒是给我一句话呢”[自由自在]
周桐低着头,不发一言。丁梧终是不忍逼他,转身出门,临到门口,“我走了,你多保重。还有,你再想想你的意思。”
丁梧这一走,半个多月再也没有电话,人影,周桐四周是清静极了,但心下反是不自在,暗暗想着他别有一天又回来找自己了吧。每每电话响了便忍不住抢着接,发现不是自己的后又讪讪放下,三番四次下来,周桐都怀疑自己神经质了。
这天又是个周一,周桐上班路上不停的告诫自己稳定情绪,不要分心。一进办公室,张队长就通知了他一个好消息,他已被选做市优秀青年,明天就要去市里开表彰大会。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祝贺,他一一笑着回应,心中的空虚,却慢慢变大。恭喜完了,大家还意犹未尽的说着话。
小方不满的说:“我们一年到头,加班加点的在圈儿里熬,这也就算是到头了,还比不上犯人呢!”
“方同志,年纪轻轻的,牢骚太多防断肠哟!”张队长老气横秋地说。
大伙哄笑起来,小方不服气:“还说,我昨天就见了一个现成例子,正在市中心商场门口歇脚,一辆特炫的林肯吱地停在身边,车上坐的,你们猜是谁?”
一群人乱乱的哄笑着,也没猜个准。小方转向周桐“你猜。”周桐不想他把矛头转向自己,摇摇头“我猜不出。”“嗨,就你管那号才出去的。”
“黄力?!”周桐真的惊诧了,“对了,黄力,黑色加长的林肯哎,你看人家这混的!”小方不胜感慨。
黑色林肯,周桐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相关的东西,心下隐隐有一种不安。



17
第二天,周桐起了个大早,坐上公派的车准时赶到了表彰会的会场。
进了会场,表彰会还没开始,整个现场乱哄哄的,空气也不十分流通,周桐向来不喜到人多的地方,总是觉得呼吸不畅,胸闷气紧,不由微蹙了眉。
“怎么,不舒服?”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周桐转过头,却是范宁生。
周桐不无惊诧地说:“你也是来开会的?”“是啊,”范宁生大方回应,“不过和你不同,你是受表彰的优秀青年,我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企业代表。”
周桐点点头,他和范宁生数日不见,再加这上次与其分手时对方极具风度,他心中对他已无多大芥蒂,所以表现得也很普通平常。
范宁生心下微恙,这个人倒底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不过他也不说出,仍是笑吟吟地立在周桐身边不走。
“哎,你看,那边又来了个老朋友。”范宁生抬手指了个方向,周桐回眸去看,却呆住了。
丁梧今天本是不想来这个劳什子表彰大会的,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为了讨好自己的父母,居然把自己也选作了优秀青年。优秀青年?自己进去过又不是没有人知道,而且这几年做生意还不是大把的钱进了自己的腰包,什么时候又成了推动了城市经济建设的先行者,看来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只要有钱有势,什么样的经历都是可以扭曲的。
“丁少!”远处一个声音叫着,他循声看去,却是范宁生,正待不理他径自过去,目光一转,落在他身旁那个人身上,那是半步也迈不动了。
这个时候,周围依然是人来人往,嘈杂不已,两人却是四目相对,恍入无人之境。范宁生看在眼里,却不发作,拉了周桐向丁梧走过去,周桐迷迷糊糊,由得他拉了过去。
走到近前,范宁生笑着招呼:“丁老弟,好久不见了。”丁梧不说话,却只拿眼看住他握住周桐手腕的的那只手,周桐先觉住了,把手抽了回来。
范宁生微微抿了抿嘴,决定不与丁梧做意气之争,“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范宁生走了,周桐与丁梧二人面对面站着,“呃,好久不见。”周桐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丁梧应着,心中感慨,有多久了,感觉象是一辈子那么长,“你瘦了。”
“不会吧,才半个月不见,哪里看得出来。”周桐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丁梧张嘴欲再说什么,会却不合时宜地开始了。两人只得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开会时,丁梧一直心神不宁,时不时地往周桐方向看,到他上台领奖也没听见,还是旁边人提醒才急急慌慌往台上赶。
一上台,却看见上批次领奖的周桐正回座位,他的视线也不由得随着周桐转动,不留神被脚步下麦克风线挂住,往前裁去。
正在丁梧以为自己会在主席台上裁一大跟头时,一双手适时扶住了他,手纤细修长,“你没事吧?”声音也是清澈和熙的。
丁梧抬起头,却看见一张清秀而带着书卷气的面容,容长脸,下颔尖尖,皮肤净白,眼睛比自己还大了几分。心下暗道,好出色的人物。
扶住他的男子正了正自己的眼镜,“小心点,这里路滑。”“谢谢!”丁梧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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