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梦者》第7/142页



(1)
见到甄姨回来,余家老爷很是高兴。
“嗯,这个,怎么样?和你女儿可谈妥了?”余老爷已经年过半百,原本浓密乌黑的头发因为儿子余琛这一病而变得花白。这会儿甚至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甄姨忙迎上去搀着余老爷在沙发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放心吧,老爷。我们娘两个的命都是老爷救的,这婚有什么不允的理由呢。”
余老爷喝了口茶,咳了两声。“这事我们余家也确实不地道。余琛这孩子已经昏睡了两个多月了,全靠营养液撑着,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就因为我这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头子就要让你家女儿嫁过来,这真是――”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千万别这么说呀,老爷。”甄姨轻捶着余老爷的背,也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余宅里的老人了。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儿,少爷我是打自个儿心眼里疼,少爷这一病我也不知道愁了多少天,小羽那孩子懂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就算是老爷您没有那个梦的预言,这冲喜的事儿,我也早想提了。”
余老爷听闻甄姨这样说,将茶杯放下,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是对余家最衷心的人了,放心,我余家断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老爷您这话就是折煞我和女儿了,小羽嫁到余家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怎么算都是我们高攀啊。”甄姨立刻接过话茬儿。
余老爷笑的更加开怀,“话也不能完全这样讲嘛,你家女儿毕竟是要嫁到我余家的人,身价现在也不同以往了。”他站起来,脚步间利索了许多,“你先照看着底下的这些个琐事,这些天家里乱的很。”
甄姨目送着余老爷上楼。
“少爷怎么样了。”
一个端着水盆的女仆从楼上走下来,听见甄姨的问话后耸耸肩,“还是老样子,都靠着每天注射营养液和吊生理盐水。”
甄姨挥手让女仆离开,自己走上楼。
余琛的房间里现在没有人。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台历上的日期是两个多月前的某一天。甄姨把日期翻到今天,原来余琛已经昏睡这么久了,看来她的心思太过集中在小羽他们身上,以至于有些淡忘了这位小少爷。
“马上就结束了,还有七天你就会娶到一位美娇娘,然后你就可以解脱了。”塞了塞被角,甄姨皱着眉瞧着余琛塌陷下去的脸颊,“这么瘦,怎么配得上我家的漂亮女儿呢。”
(2)
甄姨回到余宅的事情仆人们马上就都知道了。
“真是够可怜的,给余家干了那么多年,什么也说不了的就赔进去一个女儿。”一个女仆跟另一个女仆咬耳朵,“就因为咱老爷做了一个梦说少爷这病需要一个女孩子冲喜才能好,这就得把女儿嫁过去。咱们少爷的病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哪是冲喜就有用的。
“可不是,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了,老爷算是没别的法子了,不然也不能随便挑一个仆人的女儿嫁过来呀。”
“不然呢?还想找门当户对的?咱们少爷这不死不活的躺了要有三个月了,哪家子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呀,还不是找个能捏得住的。等到时候少爷万一好了,肯定一脚就踹了,什么好都捞不到呢。”
甄姨笑着听着监控中人们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把听筒凑近耳朵,“小琪,在家里好好盯着你姐姐,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我今天会晚一点回去,一个人能坚持到时间吗?”
“没关系的,只要在两点半之前回来就行。”甄天琪回答。
“还有,余老爷的梦境再多设定几天,一直到小羽签了字,都不能间断。”
梦境的作用如此明显,既可以让人变得疯癫以至于颠倒虚幻与现实,好比余琛。也可以作为预言出现在梦境中以推进现实的发展,好比余老爷。
(3)
甄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过了零点。
屋子里没开灯,阴惨惨怪叫人渗得慌。按亮了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然后吓了一跳。
女儿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因为长时间不出家门而有些惨白的肤色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分外刺眼。
“小琪,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甄天琪愣了半天才转了转眼珠,有点恍然的神色,“哦,妈,你回来了。”
“大半夜的,吓死我。”甄姨松了一口气,“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不去守着你姐姐,在这里坐着。”
“哦,我刚出来。倒了点水,然后就愣起神来,刚才妈和我说话我还反应了半天。”甄天琪僵硬的笑了笑,“脸都僵了。”
甄姨随手把大衣放在沙发上,按照惯例打开储藏室的门向里面看了一眼,却皱起眉头,“你挪动她了?”
“哦。”甄天琪站起来,“我给姐姐擦了擦身子。我想着就快醒了――”
“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甄姨笑了笑,“怎么样,一切还正常吧。”
“嗯。没有问题。”
甄姨点头,“嗯。我去守着吧,你先睡一会,两点半的时候再进梦中看一眼。”
“好的,妈妈。”甄天琪的脸色更加惨白了,“我先去洗洗脸,有点累了。”
她转身向洗手间走去,长呼了一口气。
真的,是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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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关于婚事

(1)
葛天羽半眯着眼走在大街上,将目光都投在地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各式各样的鞋子仍然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让她有那么一点的眩晕。
自从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梦境中后,已经过了一年多――当然只是梦境中的时间概念,虽然不太清楚在现实生活中相当于多少,但是想必不会太久。
与刚知道这一切时相比她已经平静了许多,最初刚得知自己竟然在一个梦境中懵懂的生活了好几年并且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设计的之后她几乎疯掉――不,还是暂且叫她母亲吧,她不想打破习惯之后在那个女人面前露出什么端倪。想想真的是可笑,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却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一个是她的亲妹妹。这个世界果然是疯了。
今天母亲并不在家,估计是回现实世界去了,所以她本来想在家里好好的放松一下。谁成想余珉一个电话又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可恶的臭男人!”她骂着走进余珉约她见面的咖啡厅。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不说话不动还是那么耀眼。很显然余珉属于这一类。葛天羽虽然对他很不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隔着包厢的半透玻璃门,余珉的侧脸安静而富有魅力,剪裁得当的西装和优雅的做派真的是让女人移不开目光的尤物。
“真是可恶的臭男人!!”葛天羽又骂了一句,这才推开包厢门。
优雅的男人优雅的站起身,优雅的为女士拉开椅子,然后优雅的问,“这位美丽的女士要喝点什么?”
葛天羽冷笑,“余珉,你妹!商量个事你非得找这么个地方,每次都还要我买单,挺有瘾啊你!”小气抠门的臭男人。
余珉捂了捂耳朵,“葛天羽你还是这么狂躁。”
“说吧,有什么事。”她气结,“好好的休假日你非把我拉出来破财,千万别和我说你只想和我唠唠。”
余珉温柔又温柔的笑,“都几天不见了,不过是想见见我的女朋友,如此的深情亲爱的你却不懂理解。”然后见对面的女孩有了发飙的兆头之后,立刻转移话题,“想讨论一下我们的婚事问题。”
关于这个婚事的确是个大问题,自从他们两个探查到了一部分真相后,就愈发觉得甄姨的态度有些古怪,按理来说他们作为梦境中的真实存在甄姨应该是不会希望他们有过多的接触,但是让他们疑惑的是甄姨反倒极为撮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是这样,这一定是与现实世界中的某些事是有所联系的。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余珉说,“甄姨很希望我们在一起,甚至于在前两天特意找过我谈了关于我们未来的事情――我知道这在一个梦境中说实在是有些好笑,但是我们必须向深处揣摩:为什么他急于让我们有这样一种关系,她想利用这种关系在现实中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葛天羽撇嘴,“总之肯定不是想让我们在现实中结婚了。”
“是的。”余珉弯起嘴角,“这是一定的,她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不会想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的,更不要说把我们两个真正凑在一起,这对她没有好处。”
“所以?”葛天羽瞪大眼睛,“她想把我们和谁凑在一起?”
余珉舒服的靠回到椅背上,“想想现在谁可能也被她操纵,而且这个人与我一定有关系。”
葛天羽吸了一口气。
“余琛。”
(2)
在梦境中距离上一次见到余琛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也是那次揭露一切梦与现实之谜的时候――好吧,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她那么自信且带着报复的快感的讲出所谓的梦境与现实的真相时,母亲在一边一定是觉得很好笑吧,自己早已陷入梦境而不自知,还有那样的自信去教训其他人。真的不过都是可怜虫罢了。
“假如余琛还在那里,就说明他还在梦境中是吗。”葛天羽看着省立一级监狱的大门,心里有些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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